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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恩愛將軍的寵(一)

  青山鎮一邊臨水一邊靠山,官道就在正中間。錢家的宅子剛好在街口,如今支了這么大一個戲臺子,鎮上的熱鬧都在這里,而裴府恰好在街尾。

  趙抱著時雍打街中間經過,相當于橫穿整個青山鎮。

  將軍氣宇軒昂,高大挺拔,夫人婀娜柔婉,嬌弱堪憐,背后緊跟幾個威風凜凜的侍衛,打從街中經過,看上去簡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人,惹人眼球。

  后腦勺被人盯得發熱,時雍沒敢抬頭,腦袋一直擱在趙的肩膀上,恰好能聽到他的心跳。

  “好丟人。”

  她懶洋洋嘆一聲,只有他聽得見。

  趙下巴板著不動聲色,“閉上嘴會好些。”

  “為什么?張嘴會漏風嗎?”

  趙低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如今的裴將軍是一副為夫人焦慮的狀態,時雍怕再多說兩句裴將軍就焦慮不下去了,乖乖閉上嘴虛弱地蜷縮著靠近他。男人的身子很硬,胸膛肩膀都像鐵鑄的一樣,硌人,這般緊貼對時雍來說,也不好受。

  好不容易熬到裴府,時雍腰都酸了。

  大黑今兒個沒被允許去“聽戲”,關在房間里,門一開,可把狗子高興壞了,嘴里嗷嗷叫喚著,搖頭擺尾地沖出來迎接主子。

  一看時雍被趙抱著進來,身子軟趴趴的,狗子歪頭看了看,突然跳起來,抬起兩只前爪去刨時雍,嘴里發出警告地低吼。

  “我沒死。”時雍扭過頭,朝大黑眨了眨眼,“把門關上。”

  狗子重新開心起來,噠噠噠地奔過去,前爪靈活得像人的手一樣,直接撲上去把房門關好。

  也把謝放和朱九關在了外面。

  兩人對視一眼。

  朱九低聲道:“我現在信了。這狗真聽得懂人話。”

  謝放看他一眼不說話。

  朱九果然有下文:“真想把大黑偷走。”

  謝放眼神一別,“小心它把你偷走。就我所知,這狗,什么都往家里叼。”

  朱九問:“它公的母的?”

  “公的。”

  “那它對我,應當沒有興趣。”

  房間里,時雍眼看趙要把她放到羅漢榻上,手指頭伸出去戳了戳他的肩膀,指向床。

  “那邊,那邊。”

  趙嘴角微抿,淡淡看她一眼,不為所動。

  時雍又扯住他的胳膊,想要指揮方向。

  “再亂動我就丟人了。”趙淡淡說著,時雍只覺得他胳膊緊繃,有點危險可怕,她剛準備縮回手,就被丟在了床上。

  丟人?原來是這樣丟人?

  時雍看著他輕哼:“能不能輕一點?這個姑娘好歹也是眉清目秀的,舍得么?”

  趙對她的“眉清目秀”似乎沒有什么感覺,微微甩了甩胳膊,走到桌幾邊上,倒了杯涼茶一仰而盡,“人不大,挺沉。”

  嫌她重?那誰讓他抱了?

  只說讓她假裝腹痛走人,可沒有說要抱啊,她吃了虧還沒說話呢,他倒嫌棄上了。

  話又說回來,她近來吃得好,睡得好,是沉了不少,可別長成個大胖子就不妙了。

  時雍突然有點慌。

  趙抬起眼,看她一眼,“長身子的年紀,也屬正常。”

  時雍腦袋上的問號又多了一個。

  這么抱著個大活人走一路,胳膊肯定會受不住的,也虧趙能忍耐這么久,而且這句話說得深得她心,時雍決定不和他計較,慵懶地坐起來抱住膝蓋問他。

  “我們什么時候走,怎么走?”

  趙淡然道:“等該來探病的都探過之后。”

  誰會來探病?時雍心里一沉,覺得他話里有話,可是還沒來得及問起,背后便傳來一聲“阿彌陀佛”,一高一矮兩個小道士從床后走了出來,臉上畫著八卦圖,大的腰掛竹如意手拿竹拂塵,小的手拿招妖幡身負寶劍,時雍差點沒認出來。

  “阿彌陀佛,施主可要算姻緣啦?”

  時雍笑了出來,“道士不說阿彌陀佛,二位道長,煩請再回道館清修些日子,再出來行騙。”

  這兩人正是小丙和趙云圳。

  趙云圳瞎鬧著化了個“道士妝”,終于不再是可憐巴巴的小書童了,很是興奮,被時雍認出,馬上就從腰上抽了張符紙出來,往她腦門上一貼,“定!”

  “啊!”

  時雍配合地定住,睜大眼睛,僵硬地張嘴看著他。

  趙云圳開心極了,又抽出一張符號,彎腰往大黑腦門上一貼,“躺!”

  大黑咚聲倒下,腦袋僵硬著,除了眼珠子掃來掃去,身子一動不動。

  “哈哈哈。”趙云圳獲得了新的樂趣,再也不怕兇神惡煞的大黑了,伸手去摸摸它的背毛。

  “是躺,不是死。黑子你為何是一副死狀?再來。”

  大黑對小孩子很友好,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在趙云圳又貼符叫“四腳朝天”的時候,再次咚聲倒下。

  “又死了。再來!四腳朝天,朝天。這樣!”

  一人一狗玩得興起,小丙侍立在旁,也是看得齜牙咧嘴。這短暫的快樂沖淡了緊張感,若非趙那張面無表情的棺材板冷臉,時雍幾乎要忘記他們的現狀了。

  “好玩嗎?”趙忽然問。

  趙云圳重重點頭:“好玩。”

  趙撿起掉在地上的“符紙”,面無表情交到趙云圳手上,“道家符文,不可隨便褻玩。”

  “哦。”

  宅子里緊張的氣氛,趙云圳也感覺到了,趙一發話,馬上變乖。

  趙問:“交代你的事,記住了嗎?”

  趙云圳點頭,做了個出家人手勢:“貧道記住了。”

  趙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一言九鼎。”

  說罷他轉頭,望向坐在床沿的時雍,“青山鎮外五里地,有個飛仙觀。這兩日你且裝病,我會借由祈福送你和太子去道觀。”

  時雍問:“道觀里是你的人嗎?”

  趙漠然道:“很快會是。”

  很快就證明如今還不是。時雍不知道他做的什么安排,思考片刻,認真道:“大人可做兩手準備。我與那烏家班主烏嬋同受時雍恩惠,有些交情,若有需要,我或可請她相助一二。”

  趙目光深了深,“不必,叮囑他們能自保即可。”

  就時雍所知,烏家班到青山鎮來的人,約摸三十來人,這些人個個訓練有素,抵幾個兵丁使喚是沒有問題的。只是,這青山鎮的局勢到底會發展到哪一步?

  時雍心中一動,“那我聽大人安排。”

  趙嗯一聲,似乎想到什么,沉默一下又吩咐她。

  “你不是錦衣衛,不必拼命,關鍵時刻,只管逃命。”

  看他說得認真,時雍笑了起來,“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從不為別人拼命。”

  “那你躺下睡一會。今日之后,怕就不得好睡了。”趙淡淡地說著,隨意地窗戶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拔出長劍用布巾慢慢地擦拭。

  那神態動作,看得時雍暗自心驚。

  青山鎮街口的戲,一出接一出地唱。

  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常,幾乎堵住了那條路。

  而裴家也十分熱鬧。

  得知裴夫人身子不適,裴家的族中親眷們也沒有閑著,從裴三伯開始,個個都往裴家跑,這家拎一籃雞蛋,那家拎一籃水果,這個走了,那個又來,看望的人駱驛不絕,堂屋里根本就沒有斷過人,累得嫻衣夠嗆。

  這情形,別說偷偷離開,想要脫離旁人的視線都不可能。

  幸好,趙都以夫人需要休息不愿見客為由,把這些人給擋在了門外。

  時雍聽著外面的動靜,似夢非夢的睡了過去。

  不到半個時辰,錢縣令來了。

  帶著縣令夫人,拎了補品來看望,還帶了一個郎中。

  “王大夫是我們鎮上最好的大夫,祖上是做過御醫的,府臺大人的祖母昨年病重,藥石不進,全靠王大夫一把好手藝,生生把人拉了回來。讓他給夫人瞧瞧病,總歸沒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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