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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養不熟的東西

  三個人僵持在房里,除了大黑誰也沒動。

  趙臉上的凌厲,時雍許久沒有見過了,她斜眼看過去,見謝放腦袋低得恨不能塞到肚子里去,于是,默默退后兩步,看一眼大黑,轉身就跑。

  腳還沒有邁出門,后腦勺一陣冷風襲來,趙身形快如鬼魅,搶步在前,時雍沖上去就撞到他堅硬的鎧甲上。

  這人個子太高了,她側過身,想繞開,不料胳膊被趙抓住,一把拎起來拽回房里。

  大黑見狀,“汪”一聲撲上來。

  趙轉身,大氅拂動,大黑剛好撲在里面。

  “大黑!”時雍叫了一聲,發現趙臉色陰沉,整個人冷硬得猶如一塊石頭做的棺材板,若大黑真的咬到他,他倆還能活命嗎?

  “大黑快跑!你不要命了。”

  時雍就勢拖住趙,冷喝一聲。

  發現趙的臉更黑了幾分,而大黑一擊不中,并不肯退,不服氣地咆哮。

  “大人!”

  時雍厲色制止了大黑,朝趙淡淡一笑,“大人何必動怒?若是不想賞我,便不賞罷了。我又不是多在意的人。”

  “你在意什么?”

  趙冷著臉看她,抬手一擺。

  謝放見到手勢,看一眼他們,默默退下去。

  門合上了。

  二人相對而視。

  “宋阿拾。”暗黃的燈火下,趙雙眉微攏,英俊的容顏浮上一層逼人的冷色,輕易扼緊時雍的下巴,抬高,低頭逼視她。

  “本座對你太好了嗎?”

  叫她全名,自稱本座,恩情不在,

  這是要往開虐的劇情走了嗎?

  上輩子死在詔獄后,時雍早就知道自己跟別的穿越女不一樣,從一開始拿的就不是女主劇本,妥妥的惡毒女配。

  她接受了人設,見狀微微一笑,懶得掙扎,順勢靠上去雙手環住趙的腰。

  趙料不到她會如此,身子倏地僵硬。

  時雍聲音委屈慵懶:“兇巴巴的,你哪里對我好了?”

  趙:……

  他太缺少對付女子的經驗了,第一次就碰上這么個狡猾的女子,明明滿腔怒氣,被她身子軟綿綿一靠,委委屈屈地質問,這畫風一轉就變得好像他錯了一樣。

  趙半晌才將她身子拉開,定定看她。

  “你膽子太大了,無事生非。”

  時雍揚起一張笑臉問:“我何曾無事生非?”

  趙冷聲:“死活要跟來的是你,在霍將軍面前編排我的,也是你。宋阿拾,你到底要我如何?”

  叫爹!

  時雍心里想著,微微撅起唇角,迎上他淡薄的眸子,他臉上依舊看不出情緒,但剛才攔下她時的戾氣和怒火,明顯散了許多。

  沒那么生氣了?

  時雍咬了咬下唇,說得可憐:“要不是大人慣著,阿拾哪敢如此大膽?不都是你慣的?再說了,我也是為了大人的聲譽著想,我留下來壞了你名聲,于心不忍……”

  趙看她一眼,說得淡然,“那不是正如你愿?”

  時雍猛地抬頭。

  呆頭驢也不呆嘛,連這都能猜到?

  她吸鼻子,更委屈了,“大人平白指責,枉我一番苦心……”

  調轉頭,她揉了揉眼睛,“大黑我們走。”

  她皮膚養白了,十八的年紀處處稚嫩,這一用力揉搓,眼圈瞬間一片通紅,仿佛被人欺負了的樣子。

  大黑也是個狗精。

  聽半天,它大概懂得了什么。

  趾高氣揚的小脾氣收起來,尾巴放下來,腦袋低下來,跟在時雍身邊,夾著尾巴,垂頭喪氣的樣子,再配上一雙無辜可憐的眼睛,就好像……被人遺棄的路邊犬。

  趙怔立,忽然掀唇:“有你的。”

  大黑斜過來一個委屈的眼神。

  趙冷冷剜它:“還有你。”

  說罷,他負著手大步走出去,“養不熟的東西。”

  這是罵大黑,還是罵她?時雍看他被氣走了,怔了片刻,弓下腰來抱著大黑笑得喘不過氣。剛出門的趙聞聲頓步,脊背僵硬片刻,甩袖,很快沒影了。

  對于大黑沖上去咬他一事,這位爺似乎耿耿于懷,盡管走的時候臉色沒有那么難看了,但是吃夜飯的時候,時雍還是沒有見到他的人。

  往常,他都會過來,讓時雍在旁邊布菜,再陪他吃。

  時雍倒也不是很在意,他不來,就叫了春秀陪她一起。

  春秀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小孩子十分敏感,去門口張望一回,又回來問時雍:“少爺,將軍是不是不來了?”

  時雍拉著眼皮,“不來不是更好?你坐下來吃。”

  春秀不敢,“少爺先吃,春秀等會再吃。”

  時雍瞄她一眼,“坐。”

  撫北軍議事廳里,燈火通明。

  議事結束,眾將校陸續退下去準備明日的行程,只留下趙幾名近衛站在外面值守,謝放則是陪侍在側,不時往他茶盞里續水。

  趙是個性子內斂的人,謝放也是。

  即便他看出主子為什么不高興,也不發一言,只是默默陪著。

  這正是謝放能做趙第一侍衛的原因。

  主仆二人安靜地待了許久,趙終于站起身。

  “吃飯去。別讓人久等。”

  謝放低頭,默默將他的披氅拿過來,趙接過自己動手系好,又回頭拿過桌上的一封密函。

  密函是京中遞送來的。

  ——太子趙云圳的手書。

  “本宮已平安到達。”

  “阿叔好好打仗。”

  就兩句正事說完,接下去的內容,全是對阿拾的埋怨。怨她趁著他入睡偷偷將他送上馬車,并憤怒地表示,阿拾已成功地惹怒了他,遠在京中的太子爺恨不得剝她的皮,抽她的筋,待她回京,一定要好好收拾云云。

  末了,語氣一轉。

  “很想阿拾。阿叔要讓她知,我很想她。”

  “阿叔,幫我照看好阿拾。少一根汗毛,我就燒了你的無乩館。”

  議事廳的事情,時雍渾然不覺,明日要赴孤山,她怕營中伙食不好,今夜就吃得有點飽,等趙趕到的時候,春秀連盤子都收走了,哪里還有飯菜?

  謝放同趙一同走進來,看到這情形,再看看趙面無表情的臉,訝然:“你們都吃了?”

  時雍打量他的神情,“吃了呀。怎么?”

  謝放看一眼趙,默不作聲。

  時雍反應過來,“大人沒吃嗎?這可怎生是好?春秀,可還有剩飯?”

  春秀看到趙那張冷臉,嚇得腿都邁不動了,“沒,沒有了少爺。”

  趙眉頭微微皺起,“本座不餓。”

  時雍哦一聲,“剛想下廚給大人做兩個菜,既然大人不餓,那便罷了。春秀,走了,早些睡,明日早起。”

  大軍開拔孤山,為免擾民,天不亮就得出發。

  時雍回去把大黑喂飽,將東西收拾收拾,洗了把臉就躺下了。

  次日寅時。

  營中號角聲起。

  撫北大將軍趙輕甲鐙亮,靴履清爽,手執虎符站在點將臺上,宣決戰檄文,以示驅逐兀良汗的必勝之心。為鼓士氣定軍心,他歃血起誓:“不破騎寇,有如此碗。”

  酒碗自點將臺摔下,粉身碎骨。

  士兵們受到鼓舞,喊殺聲震天如雷,許久未歇。

  時雍是被這聲音吵醒的。

  睜開眼一看,天還沒有亮開。

  此次前往孤山,兵分三路。

  先行軍已經在時雍出來前,開拔了。

  時雍帶著春秀走出營房,發現校場上有一輛馬車。

  行軍在外,不能投宿客棧,風餐露宿的日子里有一輛馬車,對女子而言實在是太友好了。

  時雍感動地看了趙一眼,走近行禮:“多謝大人。”

  趙不發一言,卻在她叫上春秀準備上車時,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時雍不明就里地回頭,趙面無表情地將烏騅的韁繩交到她的手上,“照看好本座的馬。”

  說罷,他慢條斯理地上了馬車,簾子留一絲縫,“大黑!”

  時雍抓著馬韁繩,就那么眼睜睜看著自己那條不爭氣的狗子,一躍而上,坐在馬車邊上沖她吐舌頭。

  可以啊。

  收買狗心!

  時雍淡淡睨春秀一眼,“你上去照顧大人。”

  春秀有點不敢,看趙沒有反對,這才慢吞吞上了馬車。

  時雍哼聲,跨上烏騅馬,“駕”一聲,走在前面。

  ------題外話------

二更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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