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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邪君是他??

  男子輕啞的嗓音分明帶著笑意,卻冰冷得如同地獄厲鬼,暗含殺氣,令人遍體發寒。

  時雍看著那一雙越來越近的靴子,心臟漸漸下沉。她心知,此人已然對她起疑,再不跑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君上饒命!”

  時雍嘴里討著饒,不等話音落下,突然揚手,一陣白色粉霧便撲向了邪君的臉。

  “子柔快跑!”

  時雍拖緊子柔的胳膊,拼命往外奔跑。

  在準備逃跑之前,她就有了被邪君發現的心理準備。可惜,只是普通的面粉,她拿不到邪君手上的藥品。

  不過,能擋一時,是一時。時雍腳下沒停,可是子柔年紀太小,怎么跑得過那些追兵。

  要完!

  時雍見狀,蹲身將后背對著她。

  “上來!”

  子柔沉吟一下,趴到她的背上。

  時雍背著她正要往外跑,子柔的小手突然拉了拉她的肩膀,時雍抬頭,只見前方的甬道,已然被人堵住。

  那些人怎么會出現在前面?

  難道說,這條甬道其實是圓形或者弧形的?她轉來轉去,只是在里面轉圈而已?

  這個發現,讓時雍心里一涼。

  看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她背著子柔轉身,背后不遠的地方,邪君冷然著一張臉,正慢慢朝她走過來。

  在邪君的背后,幾個黑衣人押著聲聲哭饒的三號侍女,像拖死狗一般拖著她,越來越遠。

  邪君站在原地,靜靜看她。

  時雍聽著三號的哭聲,慢慢將背上的子柔放到地上,一眨不眨地盯著邪君。

  兩個人都不說話。

  四周安靜得只有三號的哭啼。

  那侍女身上還穿著喜袍,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蓋頭早已不見,兩條胳膊擰麻花似的擺動著,拼命想要下跪,向邪君求饒。

  時雍心里嘆息一聲,默默將子柔拉到身后,朝邪君笑了笑。

  “今日邪君大婚,我見大伙都很是高興,便想逗個趣。”

  邪君滿臉冷意,掃時雍一眼,默默走到三號的面前,一雙眼冷沉沉地盯著她,手指慢慢勾起她的下巴。

  瞧一眼,又回頭看看時雍。

  “還挺像。”

  三號聽見他唇邊逸出的笑聲,心里微微一松,討好地道:“君上饒命,不關奴婢的事呀。奴婢只是太喜歡你了,這才會受那賤人的蠱惑。”

  邪君捏緊她的下巴,慢聲一笑。

  “你說誰是賤人?”

  三號臉色煞白,搖頭喃喃一聲,結結巴巴。

  “奴婢說錯話了。夫人,是夫人。”

  一聲輕笑。

  邪君突然抬腳,重重踹在三號的心窩上,那侍女退后幾步,踉蹌著坐在地上,當即哇一聲,口吐鮮血。然而邪君并沒有就此罷休,只見他一把抽出侍從的腰刀,嘩拉一聲,從三號的頭頂劈下去。

  慘叫聲震耳欲聾!

  侍女兩條胳膊被砍去,身子坐不住,痛得昏倒下去,只留一灘血跡。

  邪君擺擺手,“拖下去。”

  等著她的將會是什么命運,可以想象,時雍頭皮麻了麻,看了一眼縮在她身后瑟瑟發抖的子柔,張開雙臂,護著她。

  “我任由你處置,你別傷害她。”

  邪君看著她鎮定如常的臉,沉默片刻,忽而一笑。

  “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女人。這世上若是少了你,那得多么寂寞?”

  他笑盈盈地說著,雙眼又瞇了起來,慢慢走近,端詳著時雍這張臉,露出嫌棄。

  “我不喜歡你這模樣。來人啦,給夫人備水洗漱。”

  時雍臉上的易容膏是用特殊材質做成,一般的水是洗不干凈的,可是邪君似乎很懂如何使用,他在水里加了藥末,再輕輕攪拌,然后拿著面巾扼住時雍的身子,重重地往她臉上擦。

  “乖。洗干凈。”

  “洗干凈就漂亮了。”

  時雍腦袋歪開,蹙起眉頭。

  那些易容藥膏很快洗掉,露出她本來的面容。邪君冷笑一聲,卻不太滿意,再次拘了水,拼命擦著她的臉。

  “洗干凈。再洗干凈些,這樣才好看。”

  時雍一動不動,配合著仰起頭,雙眼淺淺瞇起看他。他端詳片刻,終是滿意了,轉身丟下面巾。

  突然,時雍搶步上前,端起那盆水就朝他臉上潑了過去。

  他猝不及防,被潑了一頭一臉。

  水流濺過,那張平平無奇的中年面孔慢慢褪去顏色。

  銅盆落地。

  時雍震驚得近乎驚恐。

  “是你?”

  邪君冷冷看著她,幞頭上的水慢慢落下來,滴到他的眉頭,嘴上,大紅的喜服濕透了,他一動不動,臉上煞氣彌漫。

  四周安靜一片,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邪君卻突然笑了。

  丟掉幞頭,他甩了甩濕發,臉微微轉向時雍,邪邪一笑。

  “姑姑,意外嗎?”

  何止意外?

  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邪君居然是白馬扶舟,是那個叫著她“姑姑”的東廠廠督大人?

  若非親眼所見,時雍絕不會相信這個事實。

  “為什么會是你?”

  邪君道:“為什么不會是我?”

  他換了白馬扶舟的聲音,不再是邪君那陰惻惻的樣子,再有這副令人見之難忘的面孔,不是白馬扶舟,又能是何人?

  時雍看著沒了易容膏后這張艷美絕倫的面容,心里疑惑頓生,又不得不接受現實。

  “怪不得……”

  邪君道:“嗯?姑姑何意?”

  時雍盯著他的臉,冷冷道:“大青山,錦衣衛圍剿邪君,當日所有人都被圍堵在洞內,沒有一個漏網之魚。死去的符二,不是真正的邪君。如非是你,那天誰又能逃得過錦衣衛的搜捕?”

  “姑姑當真聰慧。”邪君淡淡一笑:“我也是事如無奈,只能自己把自己捆綁在洞里,等你和趙來救。”

  想到那日,時雍恨不得敲爆自己的腦袋,“當時就應該懷疑你的。”

  可是,當時,誰能想到?

  時雍瞇起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我不懂。你到底要什么?你已貴為廠督,又是長公主的養子,堪比大晏王爺,人人敬你,尊貴非凡。尤其長公主對你,更有恩義,你怎可干出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她恨不得用世上最難聽的詞語來罵他。

  可是,他只是笑。

  等時雍說完,眉梢揚了揚道。

  “我說是為了你,信嗎?”

  信了就有鬼!

  時雍目光森然,與他對視片刻,冷冷勾唇,“你想如何?”

  “和你洞房。”

  淡笑的聲音像無邊的魔咒,而四下里系著紅腰帶的黑衣人安靜得像一根根木樁,將時雍嬌小的身體隱在其間。

  她跑不掉。

  “好。”

  時雍眉頭舒展,看著他。

  “就憑你這張臉,我可。”

  短暫的插曲并沒有打攪邪君大婚的“雅興”,時雍雙手被雙剪著被幾個侍女拖入婚房,再次戴上了鳳冠霞帔,正式的喜服不能用了,就為她換上了大紅的襖袍裙子。

  她坐在床上,雙手被紅綢捆在身后,雙腳也束上了紅綢,動彈不得,便面無表情地看著幾個侍女忙活。

  “子柔呢?”

  侍女看著她,說得小心翼翼。

  “被君上關在籠子里。君上說,大婚后,可任憑夫人處置。”

  時雍松口氣。

  在這里,活著就好。

  大紅的喜燭高燃著,一頂紅色的蓋頭壓下來,沉甸甸的,時雍什么都瞧不見了,眼里只有一片刺目的紅。

  不知天亮,還是天黑,這個弒神殿,如同地獄。在安靜的等待中,她心里百轉千回,正尋思著逃脫的辦法,耳朵里突然傳入一陣兵戈相擊的廝殺聲。

  距離這里很遠,可她不會聽錯。

  對這種聲音,她太熟悉。

  邪君在辦喜宴,如非有人闖入,不可能打斗起來。

  時雍的心一下活絡了,一顆心怦然亂跳,是趙來了。

  一定是趙來了!

  她沒有動彈,安靜地坐著,垂目等候。

  很快,隨侍的兩個侍女也聽到了聲音。她們驚訝地對視一眼。

  “什么聲音?”

  “不知。”

  “我去看看。你守著夫人。”

  門吱呀一聲推開,侍女短促的一聲慘叫,倒了下去,而另一個還沒來得及出聲,也被來人一擊倒地。

  時雍:“誰?”

  來人沒有說話,走向她,時雍眼前忽然一暗,一種低沉的氣壓籠罩在她的面前,讓她喉頭微微一緊。

  “大人。”

  大紅蓋頭被人輕輕挑開。

  時雍抬頭,對上趙深幽的眼。

  ------題外話------

明日見,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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