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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偷偷的偷偷

  晨光初起,微風輕拂,冬日的暖陽從樹葉縫隙間灑落下來,好一個晴好的天氣。

  時雍和謝放打了個招呼,不料,謝放沉眉阻止了她:“大都督吩咐過,沒有他的準許,不許任何人進入。”

  “是嗎?”時雍思考一下,輕聲笑道:“無妨,我不是任何人。”

  謝放看她一眼,“昨夜爺睡得晚,讓他多睡會。”

  睡得晚?干嘛了?

  時雍點點頭,眉頭一蹙,“不會是腿疾犯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她徑直推門進去。

  謝放來不及阻止,嘆口氣,順手關上門。

  時雍繞過屏風,進入里間,只見床幔低垂,房間昏暗無光,窗戶緊閉,床上的人沒有半點動靜。

  “大人,該起床了。”

  時雍站在帳外不遠處,似笑非笑地叫道。

  沒有人回答她。

  睡得這么沉?

  時雍又拔高聲音,喚了幾聲“大人”,仍然沒有得到回應。

  她心里一涼,頓時覺得不妙了。

  趙往常這個時辰早就醒了,有生物鐘作祟,就算他不想起床,也絕對不會睡得這么沉。時雍來不及多想,沖上去撩開由帳子,登時愣住。

  被子是散開的,可分明沒有人睡過的樣子。

  人呢?

  時雍怔了片刻,心中頓生擔憂,放下帳子就匆匆出去,“謝大哥——”

  聲音戛然而止。

  趙就站在門外的陽光里,一身黑衣黑袍黑披風,手扶腰刀,神色肅穆,謝放站在他面前,無奈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時雍噫了聲,看看他倆。

  “你們做什么?”

  趙目光落在她臉上,慢慢走過來,“備膳。”

  這話是對謝放說的,謝放看了一眼他的打扮,應了一聲“是”,默默地下去了。而時雍無辜地抬頭看著這個莫名消失又莫名出現的人,然后被他面無表情地拖回了屋。

  “大人昨夜上哪里去了?”

  時雍看著他寬衣,換鞋,又看看那張沒有被寵幸過的床,眉尖兒蹙起,訝然出口。

  “你是不是干什么壞事去了?”

  趙側目看了一眼,不吭聲。

  時雍圍著他繞圈,一邊繞,一邊觀察,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半瞇眼道:“成年男子深夜不歸,還不想被人知道。呵呵,莫非是逛窯子去了?”

  趙身子僵硬,回頭看著她,突然伸出手。

  他可能是想拍一下時雍的腦袋或者肩膀,可是時雍沒給機會,退后兩步,以手做刀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態。

  “想殺人滅口?你別太狠毒啊。”

  趙冷冷掃她一眼,眉梢微挑,聲音低緩地道:“辦差。”

  辦什么差要背著旁人?連朱九和謝放都不讓知道?

  時雍收起比劃的姿勢,慢慢走近他的身邊,像大黑似的在他身上嗅了嗅,面色突然一變。

  “還真有脂粉味,大人不會當真……”

  頓了頓,她拖著嗓子,小聲道:“破戒了吧?”

  趙側目望來,沒有理會她。

  時雍心里就像住了只貓兒,一顆心撓得七上八下,很是慌亂,突然伸手纏住他的胳膊,質問般冷冷逼視,“說!哪里去了?”

  “傻子。”

  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趙緩緩拉下她的手,換了件袍子披在身上,然后看著她道:

  “你試想,若邪君不是白馬扶舟,最有可能是誰?”

  時雍冷靜細思,突然冒出一絲涼意。

  “你?”

  當日城門緊閉,除了東廠的白馬扶舟,只有趙帶人出過城,而且,當真涉及謀反的話,確實如白馬扶舟所言,有兵馬有背景的趙更有可能。

  趙沉默片刻。

  “如非白馬扶舟,那人恐怕就在錦衣衛。”

  時雍聞言,返身把房門關閉,這才回過頭來,小聲道:“很早之前,我就有過類似的懷疑,還提醒過大人,你可還記得?”

  趙淺淺瞇眼,沒答。

  時雍道:“大人的看法可能和我不一樣。在大人眼里,身邊的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很難去懷疑他們什么……”

  說到這里,她停頓一下,又抿了抿嘴,壓著嗓子道:“如今大人也開始懷疑了對不對?連朱九和謝放都瞞著。”

  趙淡淡道:“我沒有懷疑他們。只是少一個人知道,少一點風險。”

  “說得極是。”時雍說罷又輕輕挽起唇,笑著對他道:“如今大人身邊,最值得信任的人,是我。”

  趙望著她沉默不語。

  時雍道:“我是受害人,也是大人的女人。我是唯一沒有可能陷害大人的人。”

  不知是哪句話取悅了大都督,他唇角忽而揚起,清冽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先去用飯。”

  “我吃過了的。”時雍說罷,繼續看著他,“那大人昨夜是去了哪里,有沒有收獲,怎會滿身的胭脂味?”

  趙:“倚紅樓。”

  時雍大驚側目,幾乎剎那,她眼睛里便噼里啪啦冒出兩串火花,那灼熱的溫度幾乎把趙烤化。

  “去做什么了?”

  趙無奈地喟嘆:“辦差。”

  “呵呵呵!”時雍嘲弄地笑,“在青樓里能辦什么差?是找幾個身嬌體軟的姑娘辦差嗎?”

  趙:……

  屋子里安靜了片刻,他冷著個臉,看上去屬實是不想說,原本也沒有必要向一個女人交代行蹤,可是,在時雍火冒三丈的逼視下,他別開眼睛,鬼使神差地嘆了口氣。

  “倚紅樓,房頂。”

  時雍怔了怔。

  輕笑一聲,彎下了腰。

  人家王侯公子們在樓里同姑娘尋歡作樂,大都督在房頂上聽聲響?不知道為什么,時雍想到那個畫面就像被人戳了笑點一般,忍俊不禁。

  “怪不得大人不肯說。”

  見她笑得咯咯有聲,趙眉頭皺起。

  “還記得丁四嗎?”

  時雍當然記得。

  順天府衙里對她下藥,后來被趙閹了那個混蛋。

  “他怎么了?”

  趙道:“當初他對你用的藥,招認是從倚紅樓媽媽那里得來。”

  這事時雍記得。

  她點點頭,“大人怎么突然想到追查這事?這案子不都結了嗎?”

  趙:“楚王的新歡阮嬌嬌,也是出自倚紅樓。”

  換言之,這倚紅樓,醉紅樓等地,都是楚王常常光臨之處。趙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很顯然,他深夜瞞著所有人去倚紅樓,想必是與楚王有關了。

  “大人可有什么發現?”

  趙眉頭深深蹙起,搖頭,垂下眼眸。

  “沒有。”

  時雍覺得他這一眼極是深邃,仿佛藏了什么不想告訴她的秘密。而她剛才已經講過,她是他完全可以信任的人,那他不想講的事情,除非涉及錦衣衛,或是他身邊熟悉或親近的人?

  他不想說,時雍便不再問,上前捏了捏他的手,“大人吹了一夜的冷風吧?一身冰冷,你要不要先泡個澡?”

  “不必。”趙道:“餓了。”

  時雍難得聽他叫餓,沒有再強求,陪他去吃了飯,順便在他吃飯的時候,無視他幾次皺眉,將老鼠的解剖情況耐心又細致地告訴了他。

  趙平靜地吃著。

  “你不必進宮,此事,我會告之陛下。”

  時雍挑了挑眉梢,“哦。”

  很顯然,她偷偷在“圣像”身上摳土的行為,說不得就是一樁大事,趙怕她捅婁子,準備一力承擔,再去將功折罪了。

  “其實……不用那么怕。”時雍想了想,打量他道:“我看皇帝不是迂腐的人。”

  趙抬頭看來,目光幽深。

  時雍認真道:“皇帝很是刻板、嚴肅,行事同大人有些相似。不過,他骨子里比大人更開明,更能接受新的事物,只是礙于皇帝的身份,不得不循規蹈矩而已。我敢保證,他不會為此事責罰我……”

  趙不輕不重地哼聲,放下筷子。

  “不許去!”

  時雍看著這人,覺得莫名其妙。

  她又沒說他不如皇帝好,只是說說自己的感受罷了,怎就生氣了?

  時雍的猜測不錯,光啟帝不僅沒有怪罪,還有賞下來,在趙坦誠摳掉圣像一角時,他嘆笑一聲,表示早就看到了,還認為,非常之事就該用非常之法,并在趙面前再三贊嘆宋阿拾,巾幗不讓須眉。

  時雍得了皇帝的贊揚,但是她并不知道,照常忙碌。

  上午去看白馬扶舟,他在昏睡,兩位太醫親自照料,又有孫正業把關,孫國棟在旁料理,他的傷情漸漸有了好轉。

  晌午后,呂家來人了,說他們疾病已愈,要從惠民藥局回家了,時雍曾經囑咐過回家要告訴她,這才前來相請。

  當然,又備了一份厚禮。

  時雍本想推拒不要,誰知王氏的手比誰都快,連同上次的東西一并塞還給了呂家人,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謝美意,我家姑娘已經有人家了。”

  呂家人:???

  時雍一臉尷尬。

  王氏卻不以為然,轉頭去叫來予安,小聲吩咐他道:“你回頭記得告訴大都督,就說,好多人上門提親,哎喲,門檻快踏破了,我是擋都擋不住。還有,就說小姐對呂家少爺,似是有意。”

  ------題外話------

  明兒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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