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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不拘于世俗(拜年啦)

  “臘八不回家嗎?”陳紅玉突然掃來一眼,略帶嘲意。

  時雍微微瞇眼,懶洋洋地看她,“你為什么不回?”

  陳紅玉道:“難得聽念叨。”

  她那日義憤之下把楚王“休了”,不僅震驚了楚王府,定國公府也炸開了鍋。定國公夫人天天以淚洗面,定國公也是痛心疾首。不過,不論是國公府還是楚王府,沒有人認可陳紅玉單方面的休夫舉動。

  陳宗昶倒是表了態,要入宮請旨讓皇帝做主。

  可是,他進宮不過半日又回來了。

  說是皇帝身子不爽利,臥病在床,先不拿這事叨擾他了。

  自古女子婚嫁由不得自己做主,陳紅玉也沒有想過割袍休夫就當真能了結與楚王的孽緣,只是逃避事態,能躲一日是一日。

  她看著時雍臉上淡淡的笑,輕皺眉頭。

  “你呢,又為什么?”

  “我?”時雍望向窗外,正要開口,突然聽到一陣禮樂鬧雜之聲。

  街上吹吹打打,一群人抬著紅箱籠挑著紅籮筐,扎著大紅花,里面裝著布匹、綢緞、豬肘子和雞鴨等物,引來許多人瞧熱鬧,指指點點。

  茶肆里也有人伸長脖子往外望。

  時雍聽到旁邊有人說:“魏家過禮,要娶新媳婦兒了。”

  陳紅玉看她一眼,“這個魏州升得挺快。”

  時雍隨口道:“是嗎?”

  陳紅玉從小在國公府長大,對京中朝野的大小事,自是比時雍了解得透徹。聞言,她淡淡喝了一口茶,“上一個年紀輕輕就升鎮撫使的人,是你家趙大人。”

  這話入耳,時雍側過頭去,深深看她一眼,笑了笑。

  “陳小姐若非女兒身,出將入仕也是大有可為。”

  呵!陳紅玉毫不客氣地受了她的奉贊,“愿我來世能做個男兒吧。”

  頓了頓,她又看時雍,“我若是男兒,娶你為妻。”

  陳紅玉說罷,起身從懷里掏出一塊碎銀放下,提起長劍走出門去,樣子極是瀟灑。

  時雍失笑,搖了搖頭。

  她沒有出茶樓,而是上樓去了內室。

  南傾坐在輪椅上,與他對坐的是戴著氈帽的燕穆,兩人沒有說話,沉默喝茶,自從雍人園大劫,這二人就很少在外面走動,清俊的面孔看上去都顯蒼白。

  燕穆起身為時雍倒茶,“你何時與陳家小姐這么親近了?”

  時雍懶洋洋地勾起嘴角,淺淺一笑,“不算親近。這姑娘性子直率,講義氣。只是可惜,陷入情感漩渦里,走不出來。”

  燕穆點點頭,看她一眼,眼光深邃。

  “你呢?”

  南傾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抬眼望向燕穆。

  時雍揚唇,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二人的細微表情,慵懶而笑。

  “我自是不會。棄我者,我恒棄之。惜我者,我亦惜之。”

  燕穆似是松口氣,說了下銀臺書局的事情。

  銀臺書局是雍人園的產業,是京師最大的書商。自從錦衣衛帶走嚴文澤,生意受了些影響,燕穆自己又不便出面,于是從店里提拔了一個識文斷字的賬房先生代為處理。

  燕穆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向時雍稟明此事。

  時雍聽罷,微笑:“你看人的眼光,我信得過。這種事,你決定便好。”

  燕穆眼皮微垂,聲音略帶嘆息,“我正是識人不準,才會錯看了嚴文澤。”

  這事發生得突然,目前嚴文澤在詔獄已然招認了罪行,魏州這邊也已整理好了案冊呈給趙。嚴文澤和呂建安,很快就要被處決了。

  南傾突然問:“主子,你信嚴文澤是兇手嗎?”

  燕穆也望了過來。

  時雍想了片刻,“我信證據。”

  人心是看不見的,孰好孰壞都沒有寫在腦門,只是目前的證據鏈條里,嚴文澤確實罪責難逃,總不能憑感覺和人情去判斷。

  燕穆道:“我與他認識多年,實難相信。”

  時雍望向燕穆,思考著問:“你上次說過,嚴文澤常常流連青樓,可有這回事?”

  “有。”

  “倚紅樓常去嗎?”

  “事后我查過,嚴文澤確是倚紅樓的常客。”

  這個倚紅樓,出了阮嬌嬌,出了慧明,有劉榮發和嚴文澤這樣的常客,還有楚王趙煥這樣的大金主,還真不是一個尋常的青樓可比。

  京師城郊的一座半山腰的破舊寺廟,飛雪覆下,雪松壓頂。

  山門外幽靜異常,不見半個香客和人影。

  寺廟沒有香火,據說是供奉神壇的大殿被雷劈過,菩薩被劈下神壇,無人修葺,從此便荒廢下來。

  廟中禪房里,安放著約莫一丈高矮的煉丹爐,通紅的火苗映著幾張忙碌的面孔。

  祁林正帶著幾個人按白馬扶舟的秘方配煉丹藥,爐邊一張鋪了軟裘的靠背大椅上躺著白馬扶舟。他眼神半闔半瞇,看著丹爐下火紅的烈焰,唇角掛著一絲笑。

  這時,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風風火火地沖進來,“主君,那姑娘醒了,哭鬧不停,把端過去的飯菜都砸了。”

  白馬扶舟看了一眼,眼眸微抬,“餓她兩天就老實了。”

  小廝微怔,“是。”

  慧明盤腿坐在離白馬扶舟不遠處的一個蒲團上,仍然是和尚打扮,習慣性做了個佛手,垂目道:“不如讓我去勸勸她吧。若當真餓死,廠督不好向趙交代。”

  白馬扶舟涼涼看她一眼,冷笑,“你何時生出了一個佛心?”

  慧明抬頭,“我只是不明白廠督這么做的緣由。”

  白馬扶舟懶洋洋抬起袖子,雪白的大袖道袍,讓他穿出了一身道骨仙風,只是出口的話有一絲邪氣,“本督總不能負了邪君名號。”

  慧明:“趙的人馬,快要找翻天了,若是讓他知道,是廠督把人帶走,這誤會可就大了。他本就不完全信任廠督,如此又怎生解釋?”

  白馬扶舟猛地掉頭,直視著他。

  “何時輪到你來置喙本督的決定了?”

  慧明低頭:“不敢。我只是怕廠督中了趙的圈套。”

  白馬扶舟瞇起眼,“此話怎講?”

  慧明道:“我明白廠督為了洗清罪名,不得不配合趙,冒充邪君。可廠督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本就是趙的陰謀詭計?”

  哐啷一聲,白馬扶舟踢到了腳凳,驚了慧明一下。

  他笑:“繼續說。”

  慧明眉眼有些幽暗,試探一般說得小心翼翼,“再這般下去,廠督你就再也洗不清了。你說,如今大晏朝堂上下,除了長公主,還有誰相信廠督你無辜?”

  白馬扶舟冷笑,“無防。做廠督也不見得有多舒服,朝堂里人聲鼎沸,暗中傾軋,勾心斗角,不得半分歡顏。倒是眼下這些日子,不拘于世俗,敞人性于自在。”

  頓了頓,他直盯盯看著慧明,笑容邪性而陰魅,“我突然明白你了。做壞人比做好人舒坦多了呀。人一旦放下道義法則,隨性而為,不再受公序良俗之束縛,這時才能稱之為人。本督…………白活了二十多年,愧也。”

  他椅子搖搖晃晃,頗為舒服自在的樣子。

  慧明看他片刻,慢吞吞地道:“所言極是。”

  白馬扶舟慢慢闔上眼,一張俊臉被丹爐里的火光映得紅透。

  “去吧!將你所知的頭目都給本督召集起來,本督要親自訓話。”

  慧明看他許久,“是。”

  時雍在無乩館的門口,碰上魏州。

  互相行個禮,魏州匆匆離去,時雍看著他的背景,進去找趙。

  房里沒有找到人,時雍去到書房,果然看到謝放守在門口,而趙坐在房中案后,沉眉思索。

  門開著,謝放看時雍一眼,微微躬身,“爺剛過來的。”

  “謝大哥,你別幫他解釋了,他就是不愛惜自己,也不聽大夫的話。”

  “剛剛魏鎮撫來……”

  “我知道。”時雍朝他一笑,走入書房,在案前朝趙福身,“參見大人。”

  趙眼皮微微一動,看著案前笑意盈盈的女子,“阿拾怎么來了?”

  時雍慢慢走近:“大人不高興我來了么?”

  “胡說。”趙朝她伸出來,眉頭微蹙,“我今日已是大好。出來走動走動對身子有益。”

  “你說的算,還是我說的算?”時雍挑眉望他。

  趙沉吟片刻,無奈:“宋大夫說得算。”

  哼!算他識相,時雍又批評了他兩句,轉頭看向案上的卷錄。

  “魏鎮撫來做什么?”

  “這個白馬扶舟——”趙停頓片刻,沒有多說,將卷宗拿過來遞給她。

  時雍剛剛接過,指頭癢了癢,又輕輕放下,“我……不識得那么多字。”

  趙淡淡剜她一眼,“宋姑娘在白馬扶舟手上。”

  “啊!”時雍意外之極。

  宋香完全是事外人,帶走她有何意義?

  這不是白馬扶舟瘋了,就是亂來了。

  趙安靜地看她片刻,又道:“他借慧明之嘴,招攬了大批邪君部眾,自稱‘天神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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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迎吉祥!姒錦給大家拜年啦,愿看文的小姐姐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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