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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原來你是這樣的阿胤叔

  趙眉梢一挑。

  元馳這個人自然是沒有什么清白可言的。

  不過,酋長女兒能認為他有清白,也是一條出路。

  “好。”趙看了看元馳,“我要單獨勸他。”

  玉姬歪了歪頭,對他似乎不是很信任,可是想了想仍然同意了。

  “你們不要耍什么花招,我給他喂食了龜靈草,若是不從,活不過三日。”

  說罷,她又惡狠狠地瞪了元馳一眼。

  “你老實些!別等我哪天瞧你不順眼了,找了別的選配郎,你即便跪在我腳下求我娶你,寵幸你,也是沒有機會的。哼!”

  玉姬走出去,順便把謝放幾個人連同大黑都一并帶到門外,讓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過來把他們反縛住手腕,看牢了。

  “你們聽好了。若是我那愛郎肯好好依了我,你們便是男家來喝喜酒的親戚,不然全是我的敵人,都是要拉出去沉潭的。”

  大黑聞聲,吐著舌頭朝她搖了搖尾巴。

  玉姬看這狗子懂事,眉梢一挑,重重哼聲,指著它。

  “還有你,也一并沉潭!”

  趙看一眼合上的門,聽著那女子的話,眉梢跳了跳,看一眼被捆在架子上的元馳,走上去從他嘴里取出一個圓木的塞子。

  “說說,怎么回事?”

  元馳腮幫子都酸了,看趙只取嘴里的塞子,沒有打算放他下來,哀聲低嚷。

  “阿叔,快救我出去。再不走,我早晚死在這個瘋婆子的手上……”

  趙漫不經心地看他一眼,“你不是在玉堂庵后山落下去的嗎?”

  “可不是么?”元馳唉聲嘆氣地道:“我摔昏過去,醒來便在這里了。這個瘋婆子說,是她救了我,我根本不明白這是什么鬼地方,本是有機會逃跑出去的,誰敢相信,我他娘的跑出去居然在林子里迷路了!迷路后又轉回來,落到她的手上……”

  趙對元馳的哀怨沒有什么反應,卻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元馳在玉堂庵后山失蹤,卻被玉姬救到了黃泉谷底。

  也就是說,黃泉谷并非一個沒有出入的絕境,而是有路可通外界的。

  只是,這條路不為外人所知而已。

  一念至此,趙目光里生出了幾分亮色。

  “你在這里,可曾見到阿拾?”

  “阿拾?”元馳愣了愣神,才從自己的悲情人生中回過神來,“你是說,阿拾也在這里?”

  這么說,那就是沒有見過她了。

  趙神色一凜,看著元馳,與他交換了一下彼此所知的情況。當元馳聽說自己原來在三生崖下的“黃泉谷”,而前前后后下來救他們的人,已經死傷無數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會這樣?”

  呆呆地看著趙的面孔,片刻,元馳又活絡過來。

  “阿叔,你先想法子救我出去,我同你一起找阿拾,快,那瘋婆子回頭還不知道要怎么折騰我呢……”

  “不行。”趙上下打量他,慢條斯理地將他身上的繩子又緊了緊,捆綁得再牢實一些,嘴里不冷不熱地道:“我看那玉姬,顏色雖不如柳玉樓,卻也不至于辱沒了你。”

  元馳瞪大眼睛,“阿叔,你在說什么?”

  趙面無表情地理了理他的衣領,“你嫁了吧。”

  在黃泉谷底,這個狄人部落酋長的女兒就是最有權力的人。

  為了尋找阿拾,為了救出那些侍衛平安出去,他們用得著這個酋長的女兒玉姬。

  面對元馳的錯愕,趙眉目無波地告訴他。

  “疾行,這是代價最小的法子。”

  元馳的臉整個兒皺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合著我就是那個很小的代價唄?阿叔,你變了,你為了一個女兒,變得不擇手段,竟然連親侄子的身子都要利用……”

  趙冷冷看他一眼,走過去拉開門,對著外面的玉姬道:

  “我侄子說,對姑娘甚是仰慕。不肯嫁,只因自慚形穢,覺得配不上。不過,我已經說服他了。他感動得——”

  說到此,趙回頭看了一眼,淡淡勾唇。

  “感動得快哭了。”

  石洞的木門被人一腳從外面踢開,發出劇烈的碰撞聲。

  時雍又聽到了那個黑衣男子的聲音,他有些焦急,“褚老,再不走來不及了。你還在等什么?”

  被叫著褚老的正是那個孜孜不倦灌喂時雍怪藥的黑袍人。

  他此刻正就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用勺子在土陶碗里搗鼓、攪拌,那一碗漆黑粘稠的藥,散發著難聞的腥味。

  聽了黑衣男子的話,褚老頭也沒回。

  “還有一天。”

  “為什么?為什么非得再等一天?那錦衣衛……”

  “噓!”褚老目光冷厲地剜過去,指了指外面,涼涼地道:“不到三日,抬她出去也是死人。要來何用?”

  黑衣男子看了他的手勢,哼聲,瞪了被包成“粽子”的時雍一眼,率先走出這個石洞。

  褚老隨后走出來,站在一個陰涼的角落,“發生什么事了?”

  黑衣男子望一眼木門,壓著嗓子道:“她以為趙死了,其實沒死。不僅沒死,他還帶人到了狄人部落……”

  褚老眼睛微瞇,“當真?”

  黑衣男子點點頭,“千真萬確。我今日去送藥,親眼看到的。”

  趙猜得不錯,黃泉谷確實有一條通往外界的路,但不在平地,而在山間的石洞中。

  這條道極為隱秘,是前朝皇室戰敗亡國后的退守之地,一代一代傳下來,除了少數幾個狄人首領外,無人知曉。為防止狄人偷跑出谷,狄人首領防范甚嚴,他們把山外的世界描述得極為邪惡,每每有與外界有物資往來,都以“天降”、“神授”等話術搪塞過去。

  而褚老是一個例外。

  這條通往黃泉谷的路是他無意發現的,起因與時雍差不多——摔下了懸崖。

  因為褚老醫術超群,在狄人的眼里,他就成了一個類似于“巫醫”的神人。這些年來,他陸陸續續治好了很多狄人的病,就連現任酋長的女兒玉姬,都是他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的。

  為此,他在部落里很受敬重,這條路對他而言更不是秘密。

  他每次去狄人部落就穿著這一身黑袍,扮成巫師的模樣,回到玉堂庵,則是一個無依無靠喜歡養小動物的聾啞婆婆。

  時雍躺在里頭的石床上,聽不清外面的兩個人在說什么,但在褚老進來時,她卻看清了他臉上的凝重之色。

  “怎么了?錦衣衛追上來了?”

  聽到她詢問,褚老扭過頭來,深深看她一眼。

  “是又如何?你未必還想活著回去?”

  時雍動不了,只能發出一聲輕笑,表示她的嘲弄。

  “不,我不回去。就算他們找上來,我也不回去了。”

  褚老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么說,狐疑地盯住她,“為什么?”

  時雍道:“趙沒了,再沒有人護著我了。我若回去,那些人就會把他的死算到我的頭上,畢竟那天在三生崖上,我把話說得那么難聽……你想想,一個女子落到這步田地,回去還有什么活路?”

  褚老默不作聲。

  時雍也望著他,一臉真誠。

  二人相視了片刻,褚老突然問:“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心甘情愿。”時雍眨了眨眼“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教會我醫術,你都是我的師父。雖然我失憶,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是并不妨礙我尊敬你。更何況,你這次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我怎能不報?”

  褚老的臉被黑巾揭住,看不到面容,但是時雍能感覺到他的懷疑。

  這個人并不信任他,再出口的聲音比方才更涼。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教你醫術嗎?”

  時雍搖搖頭,“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褚老看著她黑幽幽的一雙眼,冷哼一聲,“為了讓你接近趙。”

  果然如此!?

  時雍內心的疑惑一點點被解開,又生出更多的疑惑。

  “師父厲害。”時雍扯了扯嘴角,痛得抽搐一下,又抿住唇角,遲疑道:“趙那個人防備心很重的。不知師父是用什么辦法,讓他信任我的?”

  這話存了打探心,褚老又怎會聽不出來?

  瞧她一口一個師父,叫得親熱,褚老冷哼一聲,“那年我教你針灸,嫌你蠢笨。如今看來,是我走了眼。”他說著,端著那個腥臭的土陶碗走近,涼涼地審視片刻,突然冷冷地低下頭,盯住她。

  “三生崖上,你說你不是宋阿拾,你是時雍。”

  時雍心里一怔。

  完了。

  誰能想到,這件事情也讓他知道了?

  “騙他們的,師父也會信?時雍早死了,就死在詔獄,我親自殮的尸,瞧得真真兒……”

  褚老無聲無息地站立著,

  沒有動,也沒有回答,更不知道他信了還是沒有信。

  好半晌,褚老拿起勺子,盛了那腥臭的黑藥,塞入時雍的嘴巴,一言不發地將整整一碗藥灌入她的嘴里,又扯了張絹子為她擦拭干凈,然后才轉過身,挑了挑燈芯,將陰暗的石室照亮。

  “從今往后,無論是時雍,還是宋阿拾,都死了。”

  時雍心里一沉。

  此話何意?

  褚老轉頭,目光深沉難測。

  “踏出這一步,就別想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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