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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一入陰山

  陰山山脈是個特殊的所在,它位于晏、兀、狄三國交界處,很長一段山脈線將三國在此隔開。有人說陰山是龍脈所在,有人說是風水劫處,還有人說,陰山皇陵有前朝太祖皇帝的皇陵墓葬,還有一批北狄皇帝倉促逃往漠北的金銀財寶,悉數埋葬在此。數百年來,圍繞陰山的話題爭議不斷,是非不斷,將陰山的詭譎神秘演繹到了極致。

  趙下車隨白馬扶舟去后,時雍便打著簾子,觀察著遠近的風景。

  “阿拾。”元馳過來的時候,時雍正瞧得入神,側目看著他滿臉焦急,當即斂住表情,嚴肅地問:“怎么了?”

  元馳道:“你來幫我瞧一瞧玉姬。”

  玉姬懷著身孕,本是不該這么長途跋涉的,但是她執意如此,誰都拗不過她,也管不了這個女野人,便只能任由她同行。于是,這么折騰一番下來,肚子便不舒服了。

  元馳心急,對著一個懷孕的婦人卻束手無策,只能來求助時雍。

  時雍過去時,玉姬正臉色慘白地躺在馬車的靠墊上。

  為免顛簸,讓她舒服一些,馬車里鋪了很厚的墊子,但這么一來,就難免悶熱,時雍進入玉姬的馬車,明顯感覺比自家那一輛溫度高了許多。

  她皺眉,示意身后的元馳,“把窗帷拉開吧,這么悶,玉姬怎么受得了?”

  元馳依言照辦,在玉姬面前很是小意。玉姬對時雍的到來卻是不痛不癢,面無表情地撫著小腹,一句話都不說。

  這些天來,時雍同她一共都沒講幾句話,也沒有什么情分,只是出于醫者的本分來照看她的身子。玉姬不開口,她也不多說,坐在小杌子上,便示意玉姬將手放在小幾上,然后將手指搭了上去。

  “如何?”元馳比玉姬著急。

  時雍沉默片刻,慢慢收回手看著元馳。

  “她不能再走了。”

  元馳啊一聲,“這是何意?”

  時雍道:“她這胎原就是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如今胎象不穩,再折騰,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元馳臉色微變,扭頭看著玉姬。

  尚未說話,便見玉姬咬了咬下唇,帶著一股惡狠狠的意味,冷冷地道:“就算保不住孩子,我也不能放棄尋找雙生鼓。”

  因了那個刺客的光顧,前往北狄尋找雙生鼓的事情,玉姬更是勢在必得。

  時雍看她表情,再看看元馳的無奈,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她,元馳也不能,只是淡淡一笑,便告辭退出來。

  趙同白馬扶舟在離車隊不遠處的草地上,并肩而立,背對著她,時雍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剛想走過去,說一下玉姬的事情,看能不能把她強行留下,或是送回城鎮休養,一顆狗頭便從腿彎處擠了過來。

  “大黑?”

  時雍方才走下馬車時,大黑還趴在那里打瞌睡,一轉眼便搖頭擺尾地湊近親熱她,時雍笑出了聲來。

  “怎么了?一會兒不見,就想我了?”

  她以為大黑在她身上磨蹭是撒嬌和親熱,可是,大黑竟是不滿地“嗚”了一聲,抬起頭來,在她面前咬著尾巴團團轉。

  時雍眼神一沉,“是不是有什么發現?”

  大黑放開嘴里的尾巴,抬頭朝她搖尾,神色間略顯焦灼。

  在時雍眼里,大黑什么都懂,只是說不了人話而已。

  大黑不會莫名其妙這么做,它一定是在提示什么。

  時雍警覺起來,蹲身撫摸它的背毛,“是不是發現了那個兇手?是的話,你就叫一聲。不是,你就叫兩聲。”

  大黑:“汪汪汪。”

  時雍:“……”

  大黑再次焦燥地拿腦袋在她腿上蹭,長長的嘴筒子拱她兩下,力氣大得把時雍推得踉蹌兩步,差點摔倒。時雍哭笑不得,猛地抱緊它,“到底怎么回事?你發現了什么,就帶我去,好不好?”

  大黑圍著她轉,叫聲吸引了趙的注意。

  他回過頭來,“大黑。”

  大黑聽到他的聲音,突然撒開蹄子朝他奔了過去,再次在趙面前像對時雍那般又是蹭又是拱。時雍看得差點淚了。

  大黑不是她一個人的大黑了。

  這狗!這男人!

  居然背著她有了私情!

  時雍跟著大黑沖了過去,白馬扶舟也適時回頭,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勾唇,卻沒發一言。

  “侯爺,大黑可能有所發現。”時雍也不理會白馬扶舟,眼風掃過他,便將專注給了趙,神色也有些急切,“大黑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

  “我明白。”趙不等她說完,淡淡道:“它想吃羊肉了。”

  時雍:“???”

  她一臉問號地看著趙。

  但見趙彎腰,拍了拍大黑結實的脊背,哼聲道:“你這狗鼻子,真是靈敏。”

  說罷,他看著一臉困惑的時雍道:“廠督提議,在前方的村子里暫停兩日。”

  時雍睨了白馬扶舟一眼,“為什么?”

  白馬扶舟抿唇而笑,并不開口。

  趙道:“一則連日急行,不免勞頓。二則……”

  遲疑一下,時雍發現他與白馬扶舟對視一眼,才突然道:“長公主想去陰山祭拜。”

  時雍心里突然一憷。

  她相信事情不會這么簡單,陰山有個皇陵,那是前朝太祖的皇陵,今朝的長公主為何要去祭拜?即便是出于敬仰或別的什么感情要去祭拜,那直接下令就是了,為何白馬扶舟還要神神秘秘地同趙商量?

  趙不僅和她的狗之間有了秘密,還和白馬扶舟有了秘密。

  她不冷不熱地斜他一眼。

  “我也剛想來找侯爺說說,玉姬胎象不穩,不宜再一路顛簸前行,能在此暫停兩日,那就更好了,元世子也不必再憂心。”

  趙回頭與白馬扶舟交換個眼神。

  “那就依廠督之言罷。”

  白馬扶舟莞爾輕笑,“我去安排。”

  這個村子叫嘎查,是離陰山皇陵最近的一個牧民集居點,屬于北狄所在。來往于南晏、北狄、兀良汗的行商旅客都會從此處經過。漸漸的,村子里的人便越來越多了,地方也越來越大,發展成了一個小鎮的模樣,有衣食住行的一應生活物資互市,方便游商往來。后來,北狄索性在嘎查建了一個驛站,三國常在此互通有無。

  此次出行,一直是白馬扶舟在安排,他派去的人,知會了嘎查驛站的驛丞,算是官方照面。驛丞趕緊整衣出迎,因此,長公主座駕尚未進村,便看到道路兩邊站著齊齊整整的驛站士兵和村民。

  村民們對南晏的公主極是好奇,雙眼巴巴地盯著馬車,一路尾隨到驛站,直到看不見了,這才小聲議論著散去。

  一行人剛剛安頓下來,時雍就去向二位公主請安。

  她是帶著大黑去的,這家伙從進入陰山就開始焦躁不安,到了驛站,趙就派了朱九去向牧民買羊給大黑打牙祭,但是,吃完了羊肉的大黑,只是稍稍安靜了片刻,又開始神經質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時雍猜不到它究竟為何,只得時時刻刻把它帶在身邊。

  陳嵐對大黑過于龐大的體型有些畏懼,但寶音是極為喜歡大黑的,看到狗子過來,她便笑爛了一張臉,趕緊讓何姑姑給狗子拿吃的。

  時雍坐下來,發現大黑已經被安排上了水果,而自己面前的茶都還沒有泡上。

  水果對于出行在外的隊伍來說,那就是稀罕物,是白馬扶舟孝敬寶音的,大黑先享用上了。

  人不如狗。

  時雍暗嘆一聲,看大黑叼著水果趴在椅子底下慢慢地啃,安靜了下來,稍稍松口氣,開始與二位公主寒暄,便旁敲側擊陰山皇陵祭祀的事情。

  對于皇朝的秘聞,時雍曾經聽過一些,但真真假假,向來無從考證。

  寶音在她面前并不隱瞞什么,聽她問起,突然幽嘆一聲。

  “舟兒所說,確有此事。到了陰山,我便想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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