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皎潔的圓月下,陰山大地死一般寂靜。
一只翱翔的夜鷹拍打著翅膀,發出蒼涼的叫聲。
大地變色,激戰后的皇陵里漆黑如舊,復歸平靜。
時雍的耳朵里有許久都沒有聲音,生命仿佛靜止,意識混沌,眼前無光。
她甚至沒有感知,不知死活。
“阿拾。”
“阿拾。”
一個聲音在喚她。
那是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托著她的腰,拖著她的手臂,抬高她的下巴,一遍遍喚她。
時雍渾身滾燙,被一股巨大的熱力包圍著,四周一絲風都沒有,呼吸吃緊,就如同飄浮在熱氣騰騰的汗蒸室里,溫度還極高……
如此煎熬,這是黃泉煉獄嗎?
時雍恍恍惚惚中想著,嘴唇一張一合,整個人焦渴得緊。
“阿拾。”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在喚她。
仿佛黑暗深淵里伸出來的手,生生將時雍拉出重圍。
她逐漸歸攏意識,慢慢睜開雙眼……
奈何,黑暗的空間,殘忍地剝奪了她的視力。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時雍手指動了動,扶住那只有力的胳膊,“侯爺?”
“你醒了?”男人的聲音突地拔高,呼吸纏繞在她的面頰上,說不出的欣喜。
時雍想說話,可喉嚨灼痛,牙齒打顫,好半晌,只說出一個字。
“水。”
“再忍一忍。”趙低頭,冰冷的唇在她的嘴角貼了貼,安撫般哄誘,“很快就出去了。”
時雍無力地垂下胳膊。
觸摸到滿手的溫熱汗水。
趙渾身濕漉漉的,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她也沒有多大的區別,滿身的汗意,連頭發絲都濕透了。
時雍呼出一口氣,快要渴死了,雙手到處摸索著,可是除了氤氳的熱氣就什么都沒有了,空間里空蕩蕩的,只有她的人還在游走。
是趙抱著她,在往前走,走向一個未知的地方。
“渴。”時雍把臉貼上去,兩人身上濕滑滑的,很是不好受,不停地抽出手來扯著身上凌亂的衣物。
“別動!”趙伸手想要阻止,掌心觸及一片滑膩膩的肌膚,他一個激靈,將時雍攬得更緊,不許她再亂動。
“難受。熱!”
試想一下,在一個高溫的汗蒸房里被人緊緊摟抱著是什么感覺?
時雍覺得自己快要被烤化了。
她想脫衣服,想推開趙,奈何身中“百媚生”,本就虛弱,力氣還不如趙大,能奈他何?
“侯爺……”她滾燙的身子貼過去,叫得那叫一個酥麻恍惚,“你饒了我吧,我……就快死了。”
趙看她難受,低頭吻開她的唇。
嗚——
干澀的唇角被滋潤,腹中的火卻越燃越旺,在這個呼吸都吃力的濕熱空間里,時雍大口大口的呼吸,意識沉沉浮浮。
“侯爺,你熱嗎?”
“嗯。”
“這是哪里?為何會這么熱……”
趙抿了抿剛剛親過她的唇,聲音沙啞地道:“皇陵地底。”
從死室掉下來,是地底的地底。
時雍眼里的光一點點渙散。
來來去去這么久,仍在地底。
她沒有說話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身子隨著趙而移動。
趙也十分沉默,但呼吸勻稱,平靜地摸索著往前走。
時雍被他的從容不迫所感染,又低低喚一聲。
“……侯爺?”
“嗯。”
“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出去?”
“不知。”
“那你現在是要去哪里?”
趙循著記憶,輕聲告訴時雍。
“先帝當年入皇陵,在死室破了石蟠龍棋局,然后與先皇后一同跌落一座石樓,名為‘回光返照樓’。所謂回光返照,也就是說,這座石樓里應有盡有,黃金滿屋,珠寶遍地,一樓可抵世間所有繁華。”
黃金滿屋,珠寶遍地。
時雍深深吸氣,“我們也是從死室跌落下來……可樓在哪里?黃金珠寶又在何處?”
趙皺眉,“不知。”
好可惜。
時雍心里感嘆一下,“這么說來,我們如今所在,就是當年回光返照樓的位置了?”
趙沒有肯定,也沒有反駁。
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
“回光返照樓建在沸水湖之上。一旦有人掉入回光返照樓,機關便會啟動。爾后,石樓會一寸寸下沉,歷時三日,徹底沉入沸水。”
“沸水湖?”時雍激靈靈抖了一下,只覺渾身的肌膚更為熱燙了幾分。
怪不得這么熱,這附近是不是就是沸水湖?
又聽趙道:“沸湖之水是從皇陵地底的火山口流出來的,水中含有毒物百媚生。死室里的百媚生,就是引沸湖之水而上,從石蟠龍嘴里流出,循環反復,令人聞之入幻……”
時雍咽了咽唾沫,壓下喉頭那股子焦灼的渴望,指甲在掌心狠狠摳動,強迫自己找回意識。
“石蟠龍、鴛鴦亭,不是已經被先帝破解?為何死室還會有百媚生?”
趙道:“死室機關當年被毀,石壁古板隙縫叢生,沸湖終年累月熱氣蒸騰,難免會浸入死室。”
這倒也是……
“可是……侯爺,沸水湖在哪里?為何我們這么熱?越來越熱?”
趙道:“湖就在我們腳下。”
“腳下?”時雍驚詫不已,摸索一下,確定沒有觸碰到水,這才吐了口氣。
“侯爺,你在同我玩笑么?”
趙搖了搖頭,“當年先皇后為了尋先帝,挖掘皇陵,大量泥沙土礫落下,湖便被埋填了……”
“可是百媚生還在呀?”
“或許別處還有水源,地下水總會往低處流淌。”
“唔。好神奇的機關。”
時雍飄飄忽忽地想著,眼睛里漸漸出現趙俊朗肅冷的面孔。
這是眼睛適應了黑暗么?
怎地突然可以看清他了?
時雍腦子比平常慢了半拍,可是轉頭,眼睛就告訴了她另一個答應。
一朵朵火山溶漿般的烈焰星星點點地遍布在前方的巖岸上。
照見了趙的臉,也照出了時雍眼里的驚恐。
“侯爺。”時雍聲音變了色,一把抓住趙的胳膊,連腦子都清醒了許多。
“不可再往前走。那邊是火山口,溶漿隨時爆發……”
“我知道。”趙聲音低沉,見她驚恐不安的模樣,腳步停頓一下,“你道先帝當年如何脫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