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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 逼出決定

  時雍俏生生一笑,“冬日來了,我極是畏寒,有美酒暖身那才是好。”

  寶音聽得眉開眼笑,嗔怪的語氣里,滿是寵愛,“回頭讓阿派人來拉一車回府上,把你泡在壇子里,慢慢飲。”

  眾人皆附合的笑。

  人家說的是玩笑話兒,她們可聽得真真切切。

  這明光郡主在長公主眼里,親近得就跟自家女兒似的,哪個敢惹?寶音嘴上數落下,話里話外,卻都是在幫她立威呢!

  奉天殿上酒宴未散。

  精心烹飪的珍饈佳肴,魚貫而入。

  換下來的茶盞果盤再陸陸續續地撤下去。

  大殿中間,教坊司歌舞姬尚在不遺余力地表演助興。盛妝的美人兒,舞袖翻飛,清音靚麗,全是精挑細選而來,無不是姿容過人的女子。

  王侯公卿們推杯換盞間,不知誰帶的頭,很快便提到了與北狄聯姻之事,有幾個家中有女的,趁著敬酒之機不停與哲布說話,討個臉熟。

  光啟帝自是樂見其成。

  遠嫁北狄,對女兒家而言也是背井離鄉,他當然是希望在雙方自愿的前提下再找個合適的人家賜婚,免遭埋怨。

  哲布話不多,對敬酒者,幾乎來者不拒。

  “哲布親王好酒量。”白馬扶舟是拖著病體來赴宴的,光啟帝特許他同皇太子趙云圳一樣喝奶丨子茶。但見他鳳眼輕彎,笑著端起茶盞朝哲布示意。

  “扶舟以茶代酒,也敬親王一杯。”

  哲布待侍者將酒盞斟滿,笑著舉起來遙遙一敬。

  “本王敬三督。”

  說罷他大袖掩杯,仰頭飲盡。

  “好!好酒量。”

  又有人喝彩。

  哲布放下酒盞,豪氣地道:“草原男兒不拘小節,粗魯慣了,讓諸位見笑。”

  “哲布親王英姿過人,萬不可如此自謙。”

  “此番聯姻,也不知哪家女兒有此福分能入得親王之眼了,哈哈哈哈……”

  邦交聯姻與普通人家的小兒女結親不同,這不是私事,是國事,上上下下無不謹慎,光啟帝尚未物色好最終的人選,臣公們也跟著操碎了心。

  這些話,有探聽哲布心意的意思。

  哲布笑了笑,朝光啟帝拱手。

  “哲布來前,母后曾有叮囑,一切但憑陛下作主。”

  北狄李太后與大晏懿初皇后本是表姐妹,認真梳理起來,哲布其實是光啟帝趙炔的表弟。哲布話都說到這里了,做表哥的人,能不好好為表弟張羅么?

  只是滿朝文武,誰家女兒可堪匹配是個令光啟帝頭痛的問題。

  “陛下!”

  白馬扶舟笑著接過話去,一雙眼瀲滟地掃過哲布,語氣松快地道:

  “陛下寬厚,可否容臣說兩句僭越的話?”

  都說皇帝寬厚了,能不允許他說話么?

  光啟帝道:“愛卿但講無妨。”

  白馬扶舟笑道:“哲布親王不遠千里來大晏求娶王妃,想來是存了親上加親的意思。既如此,還有哪家閨閣小姐,比皇后娘娘嫡親的侄女更為尊貴更為合意呢?據聞張家小姐國色芳華,賢名在外。這家世人品,想必不會辱沒了親王才是。”

  張皇后的嫡親侄女,便是張普的孫女。

  在這個節骨眼上,白馬扶舟居然提了張家,存的是什么心思?

  趙目光涼涼掃過他,手指在酒盞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白馬扶舟視線與他在空中一撞,緩緩一勾唇,倏而綻出幾分笑意。

  “陛下以為扶舟提議,如何?”

  光啟帝微微一笑,“甚好。”

  錦衣衛接連查辦幾樁與張普相關的案件,以及張華禮落網一事,雖然已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但朝廷尚未為張普定罪,他仍是兵部尚書,當朝一品大員,皇帝的老丈人,而張家仍是赫赫有名的勛貴之家。

  雖然今兒張普稱病未來赴宴,但是這樣的場合,有友邦親王在場,白馬扶舟把話遞到皇帝的嘴邊,皇帝是極難推拒的。

  而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白馬扶舟也當真有恃無恐,不怕皇帝為難。在光啟帝隨口應下后,他居然順著話題往上爬。

  “陛下,依臣之見,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陛下認為張家小姐可堪為親王妃,何不趁此大宴,百官皆在,下旨定了這門親事?成就良緣。”

  光啟帝瞇起眼,看著白馬扶舟。

  趙握著酒杯一言不發。

  哲布安靜地聽著,臉上沒有半分異樣。

  而滿場的王侯公卿對皇帝的為難心知肚明,卻揣摩不透皇帝對張普一案突然是什么心思,不敢妄自猜度,開口解圍,如同失語一般,寂靜無聲。

  風平浪靜下的奉天大殿上,隱隱有暗流涌動。

  光啟帝的目光掃過白馬扶舟,微笑著問哲布。

  “不知親王意下如何?”

  哲布神色淡然,連語氣都沒有變化。

  “哲布初到貴地,未知世情,一切但憑陛下作主。”

  光啟帝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個白馬楫!

  非要逼他做出決定不可?

  光啟帝胸腔有隱隱的火氣上揚,臉上卻是一派淡然。

  “既如此,那朕便賜了這樁婚事……”

  “陛下!”趙指間的酒盞突然落在桌面,不待光啟帝把話說完,突然起身離席,擺擺手,讓殿中舞伎退下,然后走到御案前,拱手一拜。

  “微臣,有要事啟奏。”

  光啟帝眉心擰起,看了看哲布和滿堂官員。

  “今日是朕招待哲布親王與諸位臣公暢飲的臘八喜日,不是朝會。愛卿有公務,待朝會再稟,或席散后到騰書房來說。”

  “公務,也是私務。”趙沒有抬頭,神情冷淡地道:“有個人,他本該在今日大宴之列,卻因受人陷害,含冤入獄,未能親自到場為陛下贊拜進酒,甚以為憾,特地托臣向陛下請罪。”

  光啟帝皺眉,“何人?”

  趙抬頭,“兵部侍郎柴丘。當年,在這奉天殿上,陛下親點的探花郎,親正提拔的兵部侍郎。”

  一個三品官員,受人陷害,身陷牢獄……

  大晏皇帝的面前,豈能容得這種事情發生?

  皇帝都已經將事情聽到耳朵里了,管是不管?

  光啟帝看一眼冷若冰霜的趙,再掃過面色蒼白一臉病氣的白馬扶舟,鼻翼里輕哼一聲。

  “既然是冤枉,那便傳他上殿來進酒吧。”

  趙拱手行禮。

  “謝陛下!”

  不到半刻鐘,殿外便傳來唱響。

  “兵部侍郎柴丘覲見!”

  顯然,這人是早已候在外面的了。

  光啟帝看了趙一眼,抬袖,“宣!”

  兵部侍郎是為三品大員,若不出事,柴丘此刻確實如旁人那般坐在奉天殿上,聽歌舞絲竹,為皇帝贊賀進酒。

  而此刻的柴丘,短短幾天大獄蹲下來,已是形容消瘦,不復當初模樣,此刻更是穿了一身單薄的布衣,從殿外的百官中間走過,踩著一條長長的紅毯,邁入奉天大殿,在滿殿官員的注視中,朝當中的光啟皇帝重重拜下,磕頭。

  “微臣柴丘,叩見陛下。”

  柴丘頭磕在地面便久不抬起,整個人附在地面。

  奉天殿寂靜一片。

  光啟帝看著他的頭頂,“你有何冤屈不平,受何人陷害,盡管道來。朕自當為你做主!”

  柴丘蹲了這么久的大獄,等的就是這一天。

  搬倒張普的時機終于到來了!

  柴丘激動地抬起頭,看了光啟帝一眼,雙是一個重重磕首。

  “陛下,臣有愧。多年來因其人位高權重,只能隱忍,愧對陛下栽培……”

  光啟帝眉頭皺得更深,“說。”

  面圣時要說什么話,柴丘早已在腦子里演練過無數次,只是沒有想到,當今跪在這里,要親手將張普這個當朝權臣搬下神臺,他還是有些緊張。

  “回稟陛下,臣要參奏兵部尚書張普,欺上瞞下、枉法誣賢、經營朋黨,縱子行兇,草菅人命、蠹害政治,圖謀反叛等十三項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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