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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斷后

  青狐大神表示她有點想哭。

  從高處摔下來渾身都痛啊,這個身體不是她曾經那個經過千錘百煉,被虐自虐無數的身體。這還是她第一次受這么重的傷。理智覺得可以承認,卻也阻止不了身體痛的動都動不了的感覺。

  輕咳了兩聲,謝安瀾有些艱難地從樹上滑下來,略顯狼狽的落到了地上。她的運氣還算不錯,從上面掉下來沒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樹頂上被樹枝阻擋了一下落下的速度,她趁機抓住了樹枝在樹上緩了緩才落下來,不過身上還是被刮出了幾道血痕,倒是不算嚴重。

  深吸了一口氣,謝安瀾扶著身后的大樹站起來舉目四望去找柳浮云和那個中年男子的下落。這個地方并不安全,過不了多久那些黑衣人肯定會下來找人的。

  很快她就看到了那兩個人的蹤影,柳浮云正掛在山崖上,一只手抓著山崖上長著的一棵小樹。除了身上有些狼狽以及之前在上面受的傷,浮云公子一切安好。這就是會輕功和不會輕功的差別啊。謝安瀾在心中有些哀怨的道。她跳下來就還能作自由落體,浮云公子就還能伺機在空中騰挪位置,找到能夠支撐自己的地方。

  至于那個倒霉蛋,就在她身后不愿的樹上躺著,生死不知。這人落下來大約在半空中就昏迷了,直接掉在了樹上被卡在了樹枝上沒有掉下里。

  柳浮云也看到了靠著大樹站著的謝安瀾,眼眸微閃抓著小樹的手一松浮云公子從山崖上落了下來,凌空一個翻身正好落在了謝安瀾跟前不遠的地方。

  謝安瀾朝他一笑,“浮云公子,看來咱們都是福大命大啊。”

  柳浮云唇角微微扯動了一下,旋即皺眉。他左肩到后背的地方有一處刀傷,剛才百忙之中又是用左手抓住了那山崖上的小樹,這會兒只怕是傷的不輕。

  柳浮云飛身上樹將人帶了下來,那人果然已經是昏迷狀態了。而且傷的也不清一時半會兒只怕是醒不過來。柳浮云道:“我們要盡快離開這里,追兵只怕很快就會過來。”謝安瀾點頭表示贊同,“往哪邊走?”

  柳浮云指了指她身后,“往外走的路上肯定有很多人等著,往里走。”只要往里走不會倒霉在遇到一個懸崖絕壁,就還是能夠出去的。不過上雍附近的山都不算太高也并不太險峻,如果有這樣的絕谷應該早就有人發現了。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會不會有人在另一頭堵他們了。不過現在想著也無濟于事,陸總是要選一條走的。

  兩人都受了傷,還帶著一個昏迷的高大男子。最后那讓也只能由柳浮云帶著了。沒辦法,謝安瀾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但是比起柳浮云卻還是矮了不少,跟那昏迷的高大男子比起來就更矮了。無論是背著還是抱著走都是絕對不行的。最后只能由浮云公子勉強背著人前行,謝安瀾在一邊警戒。

  那些黑衣人果然很快就追了上來,謝安瀾臉色微沉對柳浮云道:“你帶他先走,我隨后跟上來。”

  柳浮云皺眉,不放心地看向謝安瀾。雖然還沒有看到人,但是他已經能聽得出來,追上來的人絕對不止兩個。

  謝安瀾道:“放心,我命硬,沒那么容易死。倒是浮云公子你要是再不走,說不準我們三個都要死在這里了。”

  柳浮云眼神深邃的看了眼前有些狼狽的少年一眼,點頭道:“小心。”

  謝安瀾展顏一笑,“放心。”

  柳浮云帶著那中年男子飛快地消失在樹林里,謝安瀾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其實還是挺麻煩的,真想求上天賜給我一把槍啊。”折騰了這么半天,她身上出了一把匕首和一條鞭子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啊。

  很快,原本安靜的林子里幾個黑衣人飛快的閃現,朝著前方飛奔而來。

  謝安瀾坐在住上看著這一幕,身上的傷處隱隱作痛讓她的心情有些煩躁。這些人從樹下奔過,謝安瀾手中軟鞭如一條繩索一般無聲的纏住了一個人的脖子,同時整個人倒掛而下,一刀抹上了那人的脖子。翻身下樹扶住了倒下的黑衣人側身閃入了樹后。從頭到尾,這一連串動作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但是走在前面一些的一個黑衣人還是停下了腳步轉身開來。這些黑衣人并沒有掩飾行蹤,在林子里飛奔追人自然不可能沒有一點聲響。身后突然少了一個腳步聲,這些耳聰目明的黑衣人不可能不發現。

  猛然轉身,卻見自己的同伴低著頭站在一棵樹旁,不由奇怪,“發現什么了?”

  前面的幾個黑衣人也跟著停下了腳步,那人見同伴不答,皺了皺眉上前幾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傳入了他鼻息間。

  “不對!”那人疾退,卻已經來不及了。站著的同伴被人猛地推向了他。同時樹后一個人影撲出,矮身掃向他的下盤。不遠處的幾個黑衣人立刻沖了過來,但是那黑衣人已經被人一刀刺中了右腿。他一掌拍開擋在自己跟前尸體,提劍朝著地上的人刺去,心口卻是一涼。一把劍從下而上刺進了他的心口。那把劍,卻跟他手里的那把一模一樣。

  剩下的幾個黑衣人見剎那間己方連損兩人,他們卻連對方的模樣都沒看清楚也是又驚又怒。同時出手五六道袖箭射向地上的人,謝安瀾抓住自己跟前的尸體擋在了自己前面,在下一波袖箭到來之前反身一滾躲到了樹后,飛快的消失在了眾黑衣人眼前。

  柳浮云帶著昏迷的黑衣男子一路狂奔,一直到了一處隱蔽有便于防守的地方才停下來喘了口氣。以柳浮云的身份地位按說他是不該如此冒險的,但是到了這樣的境地柳浮云卻并不覺得后悔。他這一生中短短二十多年,除了上次遇刺一時不慎被砍掉了一根手指,幾乎從未遇到過稱得上危險的情況。所以方才謝無衣讓人帶人先走的時候,他只是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因為他直覺的明白,面對那樣危險的處境,謝無衣比他更擅長處理,也能夠處理的更好。柳浮云并不甘心一生都這樣按部就班活下去,靠著柳家的權勢和姑母的寵愛平布親故,等著未來的某一天柳家滿門一起雞犬升天,或者一敗涂地。

  早在從京城出來的時候,他就敏銳的察覺了這次這個案子隱藏的危險,但是他并不在意。或許,人生就是需要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和精力,哪怕回過頭他依然還要繼續按部就班的為了柳家而活。

  將人扔在地上,柳浮云站起身來走到外面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那邊依然沒有什么動靜,黑衣人沒有追上來,謝無衣也沒有回來。

  正凝眉思索著什么,腦后一陣冷風襲來。柳浮云想也不想側首回身一腳將朝著自己撲過來的人踢了回去。手中的劍毫不留情挑斷了那不知何時醒來的中年男子握刀的手腕。居高臨下,柳浮云冷然道:“你倒是有幾分本事。”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在身上藏著武器,確實是有幾分本事。

  中年男子咬牙強忍著身上和手腕上的劇痛,看看同樣有些狼狽的柳浮云道:“你們跑不了的!”

  柳浮云淡然道:“我耐性并不好,如果你讓人覺得將你從那群黑衣人中救出來并不值得的話。就不只是挑斷你的手腕那么簡單了,我會親手將你切成一塊一塊的。”

  男子臉色一變,顯然也想起了那些追殺他們,準確說是追殺他的那些黑衣人。有些挫敗地閉上了眼睛躺在地上不再說話。柳浮云也不去理會他,抬頭看天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他們已經在這山里呆了三四個時辰了。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柳浮云才升起了一堆火。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是個一塊巨石下天然形成的洞穴,是個野外過夜的絕佳場所。地勢也不低,居高臨下如果有什么動靜也來得及反應。

  外面響起輕微地響動,柳浮云抬手扶上身側的長劍看向洞口。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外面傳來,謝安瀾略帶笑意的聲音跟著傳來,“浮云公子真會找地方,讓我好找啊。”

  謝安瀾出現在洞口,比起傍晚分別時,此時的謝安瀾更加狼狽了。身上多了好幾道傷痕不說,原本藍色的衣衫早就被染得血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他的臉色也白的嚇人,不過眼神卻更加明亮,精神也十分不錯。

  一進山洞,謝安瀾就靠著山洞的石壁坐了下來,臉色的疲憊顯露無疑。一邊閉著眼睛閉目養神,謝安瀾一邊身手取出了幾顆不知道是什么的藥草扔給柳浮云。柳浮云接在手里一愣,謝安瀾閉著眼睛道:“搗碎了抹在傷口上,免得刺客沒能要能你的命,回頭被傷口感染的要了命就搞笑了。”

  柳浮云身上的傷確實是不輕,可惜他并不通醫理,即便是有些草藥在書上見過認識,也不知道要怎么用。

  道了聲多謝,柳浮云拿著草藥去外面處理取了,旁邊有一處山崖落水的地方,正好可以清洗藥材,也能找到干凈的東西來搗藥。

  山洞里只剩下謝安瀾和那中年男子,感覺到那男子探究的目光,謝安瀾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我現在是挺累的,不過你可以過來試試我還能不能抽出點力氣來順便宰了你。”

  “你…那些人都被你殺了?”中年男子震驚地道。

  謝安瀾挑眉,“不殺了留著過年么?”

  中年男子這次看向眼前一身狼狽的少年目光變成了全然的驚駭了。之前交手的時候他也沒有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厲害到哪兒去,最多也就是下手格外的狠準而已。但是那些黑衣人都是訓練有素的,他們三個人被追的跳崖求生,回過頭來這少年一個人就將那些人都殺光了?

  等到柳浮云回來的時候,謝安瀾已經靠著墻壁睡著了。那中年男子只是一臉木然地望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浮云腳下頓了頓,靠著石壁的少年不僅身上的衣服快要看不出原色,就連臉上都沾了不少灰塵。原本束好的發絲也有些凌亂,坐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團反倒是更多了幾分稚氣。但是無論誰看到他也絕對不敢將他當成一個單純無害的孩子,即便是在睡夢中微蹙的眉宇間也帶著幾分尚未消去的煞氣。

  “有事?”柳浮云又上前一步,謝安瀾已經睜開了眼睛。眼睛清醒明亮仿佛從未睡著一般。柳浮云同時也看到了她右手邊上寒光熠熠的匕首。

  柳浮云皺眉道:“你的傷……”

  謝安瀾道:“不用管我,我已經處理過了,這些是給你們帶的。我顧及浮云公子應該不會這些。”

  柳浮云有些無奈地苦笑,“幸好這次有無衣公子一道同行。”他還真的不擅醫理藥理。

  謝安瀾笑了笑,重新閉上了眼睛。她實在是有點累了,整個身體從來沒有這么疲憊過,除了身上的傷口,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酸痛。

  柳浮云走到另一邊替自己上藥,順便也扔了一些給那中年男子,免得還沒回去人就給弄死了。

  另一邊石牛山下,這一天崔寧又嘗試了兩次進攻都無功而返。山上的山賊雖然比不得他們訓練有素,卻占據著地利,竟然生生將朝廷的兵馬擋在了山下不得寸進。柳浮云和謝無衣帶著六百兵馬離開了一整天也沒有回來,這讓崔寧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心情有些煩躁。他在考慮要不要派人向臨近的巡防營借兵。至于駐扎在古塘的精銳飛羽營,崔寧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他們巡防營也沒有本事從飛羽營借兵。于敏光臉色有些僵硬地坐在一邊看著崔寧來回踱步,今天一整天崔寧都借口附近不安全為由將他限制在了軍營中寸步不能離開。外面傳回來的消息也不太好,巡防營的官兵在紅光村發現了鑄造兵器的地方,如果…這個消息被傳回了京城…

  可惜他現在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飛羽營的人消息能靈通一些,否則他們的麻煩就大了。

  “啟稟校尉,飛羽營郭將軍到!”門外,士兵急匆匆的來稟告道。

  崔寧微微變色,“什么?郭將軍來這里干什么?”頓了一下,崔寧冷靜了下來沉聲道:“請郭將軍進來!”

  “是。”

  片刻后,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正是朝廷認命的三品忠毅將軍郭威。郭威今年有四十來歲,不過習武之人勤于鍛煉,他又保養的不錯,看上去倒像是三十六七的模樣。他長得高大挺拔,相貌堂堂,穿著一身鎧甲更顯得英氣逼人。只看外面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會是個變態。

  “見過郭將軍!”崔寧和于敏光雙雙上前見禮。即便是互不統屬,但是郭威的品級卻比他們高的多,自然是必須要低頭見禮的。

  郭威點頭道:“崔校尉,于大人,免禮。”

  “謝將軍。”

  郭威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掃了一眼底下的兩人皺眉道:“柳大人何在?”

  于敏光連忙道:“回將軍,柳大人今早率領六百兵馬去了棲霞鎮。”

  郭威皺眉,“不是在石牛山剿匪么?又去棲霞鎮做什么?本將軍聽說,承天府的陸大人被石牛山的山賊綁架了?”

  “正是。”于敏光道。

  崔寧沉聲道:“回將軍,柳大人得到消息,棲霞鎮有一伙匪徒與石牛山的山賊都是一丘之貉。未免他們得到消息逃脫,柳大人才親自帶兵前去清繳的。”

  “原來如此啊。”郭威點頭道:“柳大人身為文官,還能又帶兵之能,果真是朝廷官員的楷模。”

  崔寧已經忍了好一會兒,這會兒終于開口問道:“不知郭將軍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郭威笑道:“這個啊,本將軍聽說崔校尉帶兵剿匪,連番遇挫,特地帶了五千人馬前來相助?怎么?崔校尉不歡迎?”

  崔寧連忙搖頭道:“自然不敢,不過區區幾個山賊要飛羽營出馬,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末將甚是惶恐。”

  郭威渾不在意,淡然道:“連巡防營都攻不下的山寨,怎么能說只是區區幾個毛賊?這石牛山既然是在我飛羽營的注定,膽敢如此囂張,本將軍定要他雞犬不留!”

  崔寧不語,心中暗道你若是真有心剿匪,這區區一個石牛山怎么會在古塘縣存在這么多年?

  “崔校尉有什么話要說?”郭威頂著崔寧笑道,面上雖然帶笑,看著崔寧的眼神里卻帶著幾分冰冷。

  崔寧連忙道:“末將沒有。”

  就算他有,看到郭威帶來的五千兵馬也沒有了。一個小小的山寨不過數百人,竟然出動五千朝廷飛羽營精銳。這個郭威……

  那位大人算得倒是真準啊…

  看著崔寧仿佛無奈地低下了頭,憋屈了一天的于敏光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抬頭與座上的郭威對視了一眼,兩人眼底都布滿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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