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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緣

  蘆城外不遠處的一處野地里,原本一望無際的綠色已經漸漸摻入了幾分蒼黃。宇文策負手站在一邊,抬頭遙望著不遠處聳立的城池。蘆城雖然不算一個大城,但是跟安的城池比起來也算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城池了。

  宇文靜和和蘭陽郡主還有那些被6離放了的侍衛站在一邊看著宇文策也不敢出聲。宇文岸依然躺在有些簡陋的擔架上,臉色蒼白的昏睡著。之前6離扎下去的那一刀絲毫沒有留情,還沒有換掉的衣服上站滿了血跡,還有一股濃濃的摻雜著藥味的血腥味道讓宇文靜忍不住皺了皺眉。

  “父王。”猶豫了一會兒,宇文靜還是小心翼翼的上前,“要下雨了,咱們是不是先進城?還是,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

  宇文策微微側看向她,宇文靜這才看到宇文策唇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樣子。見狀,宇文靜不是松了口氣,反倒是心中更多了幾分緊張。宇文策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這會兒吃了這么大的一個虧,還能笑得出來,該不會是…氣瘋了吧?

  宇文靜定了定神,不閃不避的看向宇文策投過來的目光。

  宇文策微微挑眉道:“清河,你說安好還是東陵好?”

  宇文靜道:“女兒雖然沒有長在安,但是女兒依然是安的郡主是父王的女兒,在女兒的眼中,自然無論什么地方都比不上自己的家好。”宇文策嗤笑了一聲,道:“若真是如此,咱們又何必一代又一代的費盡心力也想要得到這片土地?所以,還是東陵比安更好,是不是?”

  宇文策猶豫著該怎么回答,但是宇文策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答案,繼續道:“但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根本就不配擁有他。所以…我們才想要得到他。好東西,能者居之。這不是亙古以來的規則么?”

  宇文靜點頭道:“父王說得是,女兒相信父王終有一日定會踏馬東陵,創歷代先人所不能的宏圖偉業。”

  宇文策并沒有因為宇文靜的這一句恭維而高興,只是淡淡道:“宏圖偉業啊…前提是,先除掉擋在前面的障礙。”

  宇文靜只覺得心中微寒,宇文策的語氣雖然平靜,卻讓她覺得隱約帶著幾分殺氣。

  “走吧,進城。”宇文策轉身道。

  宇文靜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父王,堂兄……”宇文策冷笑一聲道:“不用擔心,6離不會殺他的。”

  “是,父王。”

  蘆城中的一家客棧里,二樓最好的天字號廂房中,謝安瀾正趴在床上閉目養神,這幾天下來,還是讓她感到十分疲憊的。如今終于能夠放松一下了,原本還精神百倍的模樣立刻消散無蹤,剛進了客棧梳洗完畢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6離走出來就看到她披頭散的趴在床上不由得皺了皺眉。

  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抬手將她垂在床邊的長往上捋去,卻現入手的觸感帶著幾分水潤。6離伸手去過放在一邊的干布巾,輕柔仔細的擦拭起長來。

  其實他一碰到她的頭謝安瀾就醒了,只是有些半睡半醒的不想動。知道身邊的人是6離,她就更加放心的讓自己沉浸在這種讓人覺得十分舒適的感覺之中了。

  直到頭已經干得差不多了,6離方才輕聲道:“困了就躺好休息吧。”

  謝安瀾翻了個身,將頭枕在床沿上從下往上看他,道:“剛剛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蹭了蹭手中抱著的被子,謝安瀾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哀嘆道:“到底是不比當年了。”

  6離伸手把玩著她的絲,一般道:“以夫人的年紀,在宇文策手里占不到便宜。”

  謝安瀾道:“但是我是栽在了蒼三和蘭陽郡主手里的。”

  6離道:“他們以多欺少,也怪不得夫人。”

  謝安瀾忍不住笑出聲來,動了動身子將頭枕在了他的腿上,道:“6大人,我覺得你這樣下去,一不小心我就會變成廢物還不自知,反正你總會給我找借口的。”

  6離道:“不會的。”

  “哦?”

  6離道:“在我心中,夫人永遠都是最厲害最名貴的珍寶。”

  “……”別以為我忘記了你早先還想要殺了我的事實。雖然這么想著,謝安瀾現自己心中還是有一種甜甜的暖意在流淌。無奈的嘆了口氣,女人啊,總是這么的虛榮。聽到男人說這樣的話,心里總是會覺得高興的。

  伸手拉過6離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謝安瀾將之前跟宇文策的對話說了一遍。6離聽聞,一雙劍眉不由得微微皺起,似乎在認真的思索著什么。

  謝安瀾道:“宇文策這個人我看不透,他說得話也未必就是真的。不過…他抓我的理由總覺得太過敷衍了。”宇文策可不是什么狂妄無知的紈绔子弟,就算是真的色迷心竅,也不會用直接搶人這種低級手段。更何況,若是真的色迷心竅了,又怎么可能這么輕易的就放棄?而且,在上雍皇城除了最開始的宮宴上,宇文策可從來都沒表現出過對她有意思的模樣。

  6離皺眉道:“宇文策有什么地方需要忌憚我?”

  6離自覺自己平時的表現還不至于讓宇文策覺得他能成為未來的對手。兩人根本就不是站在同一個層次上的,6離再優秀,宇文策的正常反應也應該是不屑,或者贊賞。沒有一個國家的攝政王會去忌憚一個敵國小小的六品官員。要知道,即便是天縱英才,十之八九也都夭折在了通往那個能夠跟他對峙的平臺的路上了。

  謝安瀾道:“該不會被我給蒙對了吧?”6離的身世真的有問題?

  6離蹙眉,謝安瀾懶洋洋的道:“有趣,什么樣的秘密身為安攝政王的宇文策知道,但是…身為東陵戰神的睿王卻不知道?這里應該是東陵吧?”

  6離道:“夫人不是總說宇文策有病么?說不定他真的有病。”

  謝安瀾翻了個白眼,“我隨便說說你也當真?”

  6離沉吟道:“宇文策為什么忌憚我暫時不用著急,說不定他真的只是想要控制一個未來的昭平帝心腹呢。畢竟陛下將謀劃睿王府和西北軍的事情交給了我。”謝安瀾不以為然,“你確定你是昭平帝的心腹,而不是炮灰?”

  6離道:“我可以成為昭平帝的心腹。”只要他想,他絕對能讓昭平帝對他信任有加。

  謝安瀾還是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不過暫時也想不到什么好理由也就只得作罷了。

  6離低頭看著她道:“我跟好奇的是,宇文策說總有一天我會去求她。你說…他這是什么意思?”

  謝安瀾送了下肩道:“也許他就是為了讓自己走的好看一點。比如反派打輸了總會留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之類的?”

  6離微微嘆了口氣,道:“但愿。”

  只是不知道為何,他心中總是對這幾句話感到有些不舒服。而且總覺得宇文策說這話與青悅有關。但是裴冷燭說了,青悅并沒有中毒,也沒有別的什么東西,那么…宇文策從哪兒來的這樣的底氣來放狠話?

  有底氣的放狠話才是威脅,隨口的胡說八道,只會是一場笑話,宇文策想來不會愿意讓自己變成一場笑話的。

  見6離眉頭還微鎖著,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謝安瀾抬起頭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笑道:“別想了,想太多了容易禿頂的。”

  6離無語,抬手拉下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俯身吻住了她含笑的唇。

  一個深切的熱吻之后,謝安瀾脂粉未施的容顏上染上了一絲紅暈。微微喘息著眼神無辜地看著他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6離輕哼一聲,摟著她一個翻身兩人雙雙滾入了床帳中,“夫人剛才好像不是這么說得。”

  “……”我什么都沒說。

  一只手抬起她美麗的菱唇,一只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著,6離沉聲道:“你沒事就好。”

  謝安瀾心中微微一動,伸手摟住了他,輕聲道:“我沒事。”

  “幸好你沒事,否則……”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他能將宇文策碎尸萬段,又有什么用處?只是一年的相處,懷中的這個女子卻已經是他前世今生最重要的人了。前后兩世,無論是家人還是仇敵,都從未在他心中留下刻骨的記憶,但是她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

  “青悅…”6離親吻著她的眉心,漸漸向下滑想了白皙如玉的面龐,最后是嫣紅的朱唇,“青悅…別離開我。”

  謝安瀾微微點頭,輕聲呢喃道:“好…”

  素雅的床帳之中,兩個身影相互依偎糾纏著,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幽香,燭影搖紅,纏綿悱惻。

  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我回到這個世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一字記之曰: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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