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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棠是個性格很決絕的人,說她不再想郭祈風,果然便將這件事拋開了。跟謝安瀾說好了一起合作做生意,就不再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發呆了。開始整天跟著史三娘進進出出學著她做事,有時候也自己出門四處走走或者跟謝安瀾聊天說話。心情好了許多,身體也就跟著好了。
這日,謝安瀾正跟薛玉棠在書房里閑聊。門外小丫頭匆匆進來小聲稟告道:“啟稟少夫人,余夫人和鐘夫人黃夫人求見。”
謝安瀾抬起頭來,有些不覺地道:“余夫人?她們…來做什么?”
謝安瀾素來不愛好女眷打交道,即便是交往也只是自己看得順眼的人。這樣的性子作為一個官夫人其實是不太合格的。不過陸離并不在乎,也跟謝安瀾說過,不喜歡的話就不必勉強好這些人結交。于是雖然到了肅州半年了,謝安瀾跟知州衙門的幾位大人的女眷卻也只是見過寥寥幾面,可以說是完全的不熟悉。倒是沒想到她們竟然會一起來見她。
想了想,謝安瀾道:“請她們到花廳喝茶。”
小丫頭恭敬地應是,轉身退了出去。
薛玉棠挑眉道:“看來你今兒是沒空了,我先回去了。”
謝安瀾看著她道:“一起去如何?”
薛玉棠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的身份……”不僅僅是她七星寨五寨主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她曾經進過宮,雖然容貌多少都有些修飾,但若是認識她的人還是會認出來的。
謝安瀾道:“七星寨的身份好說,你又沒有真的做過什么殺人越貨的事情,還不許人棄惡從善了不成?至于那個…除了宮里的人和東方靖夫婦,誰能認得出來?幸武你見過吧?這幾天他對你可有什么看法?”
薛玉棠想了想,確實是沒有。
謝安瀾道:“你若是還不放心,換個名字,換一身裝扮便是了。你既然已經決定脫離七星寨,以后總是要光明正大的見人的。你的戶籍在哪兒,我找人替你改了名字。”
薛玉棠笑道:“我們這樣的人,哪兒來的戶籍?小時候大約是有的,也不知道在哪兒了。后來跟了大哥,自然是落草為寇,誰會去專門給山賊登記戶籍?”
謝安瀾笑道:“那就更方便,就落在肅州吧,回頭就讓陸離去給你辦。”這其實完全不需要遮掩,直接說薛玉棠脫離七星寨想要成為良民,她也沒犯過什么大案,有陸離這個知州作保誰也不會為難的。
薛棠兒偏著頭思索了一下,道:“我記得…我小時候好像姓叫珠珠?還是朱兒來著?薛是后來收留我的師父的姓。這個姓用過了,還是換一個吧,就姓朱吧。朱…我沒讀過多少書,你隨便替我娶一個吧。”
謝安瀾打量著她,好一會兒才道:“叫朱顏如何?”
薛棠兒聳聳肩,道:“可以啊。”叫什么她真的不是很在意。
謝安瀾點頭道:“那好,回頭我跟陸離說。現在……”
薛棠兒笑道:“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各自回房換了一身衣服,薛玉棠果然換下了她一貫喜歡的艷紅衣衫,穿上了一身紫色衣裙。細腰輕束,倒是少了幾分明艷妖嬈,有多了幾分清麗嫵媚。其實謝安瀾和薛棠兒有些類似,對那些乖巧溫婉的裝扮和顏色敬謝不敏。謝安瀾偶爾還需要估計一下場合,薛玉棠卻是依著自己的性子,衣著從來都是明艷動人的。
謝安瀾含笑打量著額薛玉棠道:“這樣就沒人會懷疑了,我聽說你這幾天出門總是走后門,看來也是擔心身份。以后就大大方方走前門吧。”
薛玉棠揚眉一笑,道:“換一個身份的感覺果然不錯,比上次更不錯。”上一次多少還是有些別扭的。這一次卻只是感到將所有煩惱拋開的輕松。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花廳,花廳里三位夫人果然都在坐著喝茶。
這三位夫人是肅州同知和通判的夫人,年紀都不算小了。如今突然被一個妙齡女子在身份上壓了一頭,心里難免有些不自在。但是謝安瀾不喜歡那些女眷間的聚會,自己也幾乎從來不辦什么茶會,讓人連想要找機會給她使絆子都沒有機會。于是這半年下來,這三位才發現她們竟然對這位知州夫人完全不了解。
看著一前一后走進來的兩個絕色家人,三人眼中都不由的閃過幾分羨慕嫉妒。
這樣的年華,這樣的容貌,還有人家的丈夫也爭氣,這樣的女子怎么能不讓人羨慕嫉妒?
“見過知州夫人。”三人連忙起身見禮。
謝安瀾含笑道:“三位不必客氣,讓三位久等了還請見諒。”
余夫人笑道:“夫人言重了,咱們也不過是稍坐了一會兒罷了。”
賓主落座,鐘夫人有些好奇地看著坐在一邊的薛玉棠道:“陸夫人,不知這位姑娘是……”
謝安瀾笑道:“這是我的好友,目前暫住在府上。她姓朱,以后大約要留在咱們肅州,還望三位多多關照。”
薛玉棠起身對著三人見禮,“見過三位夫人。”
三人連忙都道不必客氣。薛玉棠曾經為了進宮是認真學習過宮中還有權貴之間的禮儀的。此時在三位夫人看來,只在心中暗暗猜測這姑娘只怕身份也是不凡。
眾人寒暄了一陣,謝安瀾才開口問道:“三位夫人一起過來,不知是否有什么事情?”
三人對視了一眼,還是余夫人開口道:“確實是有些事情,每年三月末,咱們肅州城中都會舉辦盛會,歡迎各地來往的商旅。同時城里的女眷們也要辦個花會。一直都是有知州夫人主持的,咱們看著今年都已經…想是夫人忘了,所以才想來問問夫人可有什么章程。”
謝安瀾心中暗道,她哪兒是忘了啊,她是根本不知道。那個三月末的盛會她倒是知道的,也沒有什么具體的名目。只是每年三月末最后那十天周邊諸國還有東陵別的地方的商旅都會趕過來,交換貨物什么的。誰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一直就這么保留了下來。至于花會,這是那些城中女眷私底下的,沒有仔細過問她哪兒會知道?
謝安瀾沉吟了片刻道:“多謝三位提醒,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呢。”
“那夫人的意思是?”
謝安瀾道:“說來我是個不愛走動的,跟肅州城中的女眷們都陌生的很。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大家認識一下。此事,我要先考慮一下,往年是個什么章程,不知道三位可否賜教?”
三人自然不會拒絕,你一眼我一語的說起往年的宴會。謝安瀾和陸離去年剛到,今年第一年的花會肯定不能隨便應付。謝安瀾謝過了三位夫人,說等考慮好了再請三位一起共賞。
三位夫人見謝安瀾并沒有撇開自己的意思,倒也有些高興,連聲應了下來。她們這些女眷,除了比吃穿住行,丈夫孩子,不就是比在群體中的影響力和權利么?能夠協助知州夫人操辦宴會,他們的名聲在肅州的女眷中也會好得多,影響力也會更大一些。
送走了三位夫人,謝安瀾忍不住捂住了額頭嘆氣道:“竟然還有這些事兒。”
薛玉棠笑道:“你整天忙著你的賺錢大業,哪兒還記得這些小事。我說也是你運氣好遇到了陸大人,若是換了一個當官的,哪里能有這么自在。”
謝安瀾輕哼道:“你不覺得這些很無聊么?”雖然總共也沒參加過幾次宴會,但是謝安瀾是真心覺得這些宴會很無聊。若是參加的女人太厲害了吧,勾心斗角的讓人心累。若是太蠢了吧,爭風吃醋的讓你完全不想看。
薛玉棠道:“人家不都是這么過來的?”
謝安瀾點頭道:“是啊,夫人外交啊,什么時候都少不了。”
薛玉棠道:“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有空不如想想,你這個宴會要怎么辦?”
謝安瀾眼珠子一轉道:“那個什么盛會…應該是個商品交流會吧?是不是一共要十天?”
薛玉棠點頭道:“剛才好像聽他們是這樣說得。”
謝安瀾站起身來道:“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薛玉棠斜睨了她一眼道:“我猜跟花會無關?”
謝安瀾一把抓起她道:“別廢話了,機會難得啊。走,咱們去找無情和史三娘!”
說著就拉著薛玉棠一陣風一般的沖出了大廳。剛出門還沒走到葉無情的院子里,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陸聞。看著風風火火得到謝安瀾,陸聞遠遠地就忍不住皺眉了。在這府中住的越久,陸聞就覺得所有的事情與自己遠門的影響差別越大。但是陸離的差別再大,陸聞也只能接受,只覺得兒子長大了。但是謝安瀾這樣的差別就讓陸聞有些難以接受了。一個官家夫人,怎么能是這樣的性格?怎么能整天到處亂跑?如今陸離身份低沒人注意,但是等到以后,謝安瀾這樣的性格分明就是給陸離拖后腿的。
謝安瀾也看到了陸聞,腳下稍微慢了下來,點頭道:“林先生。”
陸聞皺眉道:“這是要去哪兒?”
謝安瀾道:“有些事情要跟史三娘商量。”
陸聞看了看謝安瀾,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道:“你們年紀也不小了,還是要有個自己的孩子…”
謝安瀾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道:“多謝林先生關心,我知道了。”拉著薛玉棠一陣風一般的跑了。
薛玉棠有些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陸聞,道:“這是誰啊?那語氣怎么跟陸大人他爹似得?”
謝安瀾聳聳肩,心中暗道:“那就是陸小四他爹。”
口中道:“陸離的客人,長輩什么的吧?”
書房里,匆匆趕來的史三娘聽了謝安瀾的話,有些瞠目咂舌。
“少夫人,你是說…我們趁著這次…交流會,講我們想要做得一些東西都推出去?可是,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啊。雖然有些早前就開始準備了,但是只怕還是有些困難。”
謝安瀾道:“剛開始,你以為我們能有多少生意?但是東西先送出去。有眼光的自然會買,就算一時不買,也會記下來的。一個月多月的時間確實是有些緊,也不用全部,挑幾個合適的出來試試。今年不行不是還有明年么?另外,這個交易會…咱們也可以做點花樣。可惜…今年時間太倉促了一些。”
史三娘低頭思索著謝安瀾所說的可能性,好一會兒方才點點頭道:“夫人的話不錯。我會挑兩三件趕得及的試試看。”
謝安瀾道:“每年會有多少人來參加?”
史三娘盤算了一下道:“那十天是咱們肅州每年人最多的時候,肅州位置特殊,往西,往東都不好走。所以不少行商的樂意到了肅州就將貨物處理了然后拿著錢打道回府。繼續走下去雖然賺的能多一點,但是遇到危險的可能性也要多上不少。前些年的時候,每次至少有數萬人趕來。再過一些日子,少夫人就可以看到了,這城里人會越來越多。”
謝安瀾撐著下巴道:“他們都是在東西兩個市場交易?”
史三娘點頭稱是。
謝安瀾道:“肅州太小了,東西兩個市場加起來也裝不了多少人。如果我們在城外靠近城門的地方專門開辟一個大地方來做交易如何?官府派人維持治安,到時候每個攤位只要收取少許的費用就是了。至于城里,倒是可以裝扮一番,讓來往的商旅住的高興。”
人們不愿意留在肅州,不僅是肅州環境不好,肅州城本身也看起來有些可憐。至少比起同樣在邊陲的泉州來說,實在是顯得太過落魄了。來往的商人每年或許賺的荷包慢慢,但是對肅州本地人來說,得到的好處并不多。
史三娘眼睛一亮,笑道:“夫人這提議好,前些年我也去過一次市場,人多的沒法下腳不說。還亂的很,打架斗毆強買強賣什么事情沒有?若不是為了生意,我都不愿意去。”
謝安瀾道:“回頭我去問問陸離,你手里的事情加緊一些。”
史三娘點頭稱是,恭敬地退了出去。旁邊薛玉棠道:“我的鋪子也趁著這個機會開業如何?”
謝安瀾揚眉道:“看來你已經決定要做什么呢?”
薛玉棠笑道:“嗯,我想好了。我要開一家賣衣裳和首飾的店。”
旁邊的葉無情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道:“薛姑娘,你在肅州開這種店…”是準備賠錢倒閉么?
薛玉棠糾正道:“是朱姑娘。你放心便是,本姑娘怎么會跟尋常人一樣,要開我自然就要開最好的。”
葉無情道:“東陵最好的絲綢布料都在南方,運過來的費用就不菲了。肅州能買得起名貴飾品布料的人少之又少。”
薛玉棠笑道:“但是肅州距離西域各國很近,并不是只有東陵才有不了。我聽說,有些寶石玉石之類的東西,在咱們東陵不怎么值錢,在西域卻非常名貴。還有西域有些國家生產各色寶石,在咱們東陵也是價值連城的。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本身貴重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好看!”
謝安瀾輕輕擊掌,表示贊同。
含笑對葉無情道:“這事兒我之前跟朱顏討論過,確實是可以試試。那些商旅長途出門,身邊總會帶上一些女眷。只要能讓她們喜歡,事情就差不多能成了。你不是說無晴閣頗有一些有才藝的女子們,可有這方面的人才?”
葉無情想了想,點頭道:“確實有幾個,江湖人稱天衣娘子的丁繡云,便是我無晴閣的人。”
謝安瀾道:“我跟朱顏說好了,一人投兩萬兩銀子,你要不要也來摻一腳?”葉無情可是有錢人,去年葉盛陽從陸離那里拿了好幾十萬呢。
葉無情也是個很有決斷的人,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也出兩萬。”
謝安瀾搖頭道:“你出一萬兩就夠了。只怕還需要無晴閣的姑娘們相助。”
葉無情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道:“聽少夫人的。”
薛玉棠揚眉笑道:“如此,咱們分成三份,一人占三成。剩下的一成…以后拿來每年分給底下的人,如何?”
謝安瀾笑道:“你倒是大方。”
薛玉棠高傲,“本姑娘跟你這個守財奴不一樣!”
謝安瀾點頭,“確實是不一樣,加油,我看好你。以后我就等著分錢了啊。”
薛玉棠忍不住朝她翻了個白眼,恨恨地道:“真不愧跟陸離是兩口子。”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道:“這說明我們是天生一對啊。”
“……”臉皮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