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并沒沒有在知州府大堂接見魯國公府的人,畢竟現在洛少麟失蹤的事情還算是半隱秘的消息。魯國公府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大張旗鼓,所以陸離選在了大堂左側的偏廳接見他們,這里平時也偶爾接待一些賓客,倒也不容易引人主意。
所以謝安瀾不用通報直接走了過去,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了一聲怒吼,“陸大人!在下勸你最好是考慮清楚!”
謝安瀾微微揚眉,看著守在門口的兩個明顯不是肅州府衙門衙役的男子。
那兩個男子也不負所望的伸手將謝安瀾攔在了門前。
“干什么的?”
謝安瀾淡然道:“找人的。”
兩個男子不由得皺眉,“找什么人?”
謝安瀾似笑非笑地答道:“找知州大人。”
來這里自然是找知州大人,總不會是專程來找他們的。一個男子沉聲道:“知州大人有事,晚點再來!”
謝安瀾卻只當沒聽見他的話,直接往里面闖去。
“站住!”兩個守門的人連忙伸手抓向謝安瀾,卻不料眼前的女子身形一閃,他們伸出去的手臂只覺得一陣劇痛,兩人已經被推開謝安瀾也已經跨入了門口。
里面的人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一個中年男子沉聲問道:“什么人在外面!”
謝安瀾已經繞過了花廳外面的六折木雕屏風,走進了里面。
里面一共有四個人,兩坐兩站。坐著的是陸離和一個看上去有些富態的中年男子,站著的卻是幸武和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
陸離看到謝安瀾也不覺得意外,含笑溫聲道:“夫人來了。”
那中年男子卻有些氣急敗壞,“陸大人!”
陸離淡淡道:“先生不用著急,無論什么事情本官都不會瞞著夫人的。所以,她現在知道和稍后知道并沒有什么區別。”
中年男子臉色更加難看起來,謝安瀾自然不會去看他的臉色。走到陸離跟前含笑道:“剛才在外面嚇我一條,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呢?”
門口,那兩個攔截未果的兩人也跟了進來。
中年男子狠狠地掃了兩人一眼,冷聲道:“出去!”
兩人連忙退了出去。
陸離拉著謝安瀾在自己跟前坐下,對謝安瀾道:“這位是洛將軍賬下的幕僚鄒先生。”
謝安瀾含笑對那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鄒先生臉色陰郁地看著陸離沉聲道:“陸大人,此事在下希望大人能夠慎重考慮。事后,魯國公府自然會有重酬的。”
陸離淡定地搖頭道:“鄒先生,并非本官為難閣下。駐邊軍派人進入肅州,這不合規矩。駐邊軍的職責是駐守邊關,而本官的職責是替陛下治理肅州,大家各不相干各自安好。若是讓駐邊軍隨意進出肅州,本官如何向朝廷和陛下交代?至于洛將軍的行蹤,本官會派出衙門的衙役四處尋找的。”
鄒先生不屑地撇了撇嘴,知州府衙門那才幾個衙役?又能派出去多少?更何況,他們的能力耐力比得上魯國公府訓練有素的親衛?
陸離喝了一口茶水,淡然道:“更何況…貿然派兵,不知鄒先生要如何與景寧侯解釋?”
鄒先生冷聲道:“只要陸大人不說,景寧侯自然不會知道。”
陸離搖頭,惋惜的看著他道:“鄒先生是不是忘了,這肅州,可不是只有景寧侯一個人在盯著洛將軍。事實上,鄒先生已經不是第一個向本官大廳洛將軍下落的人了。只可惜…本官確實是沒有見過洛……”
“什么?!”鄒先生大驚,連忙問道:“還有什么人?”
陸離挑眉一笑,給了他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鄒先生的眉頭頓時鎖緊,喃喃道:“睿王……”
如果是睿王盯上了他們,那就麻煩了。
鄒先生心情煩亂,一時間也沒有心思跟陸離多說了。只是道:“如此也罷,不過這肅州各地的山賊土匪的情況,不知陸大人……”
陸離道:“看來鄒先生也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鄒先生要的東西,在下自然是雙手奉上,也希望洛將軍能早日歸來。”
鄒先生沒心情跟他閑扯,只是漫不經心的應道:“多謝。”
讓幸武送了鄒先生一行人出去,謝安瀾道:“他想讓你同意魯國公府的親衛隨意進出肅州調查?”
陸離搖頭道:“不是,他是希望我以肅州府的名義請他們幫忙剿匪。這樣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出肅州,而且就算鬧出什么動靜也不會惹人懷疑了。”
謝安瀾沒好氣地道:“他當你是傻子么?就算是需要兵馬剿匪,也不需要從駐邊軍調人啊。不僅會讓陛下不高興,而且還得罪了洛西都指揮使。”就算是剿匪,那也是季騫的事情。陸離若是真的去跟駐邊軍借兵,第一個得罪的就是季騫。
陸離淡定地道:“他只是以為,魯國公的后臺大到了即便是我得罪季騫也愿意巴結他們而已。”
謝安瀾笑道:“洛少麟肯定忘了跟這人說,你跟他的關系不太好。”陸離輕哼了一聲淡笑不語。
謝安瀾好奇地問道:“你拒絕了他們,你覺得他會怎么辦?”
陸離道:“自然是偷偷地辦了。”
謝安瀾滿意地道:“這樣也不錯。”偷偷摸摸的做事,有很多地方總是不如正大光明的效率高的。如此一來,她也能再拖延幾日,讓洛少麟多吃幾天的苦頭。將剛剛跟陸英說的話向陸離又說了一邊,陸離輕聲道:“有勞夫人費心了。”
謝安瀾笑語嫣然,“不用客氣,我也是順手而已。”
陸離把玩著她柔順的發誓道:“夫人順手而為就解決了肅州困擾許久的山賊馬匪泛濫之憂。”雖然或許過不了兩年又會起來,但是至少目前可以解一時之困擾。若是陸離真的能夠順利的留在肅州到任期結束的話,后面自然還有別的法子解決、
幸武從外面進來,“大人,夫人。”
陸離微微點頭,問道:“人送走了?”
幸武恭敬地點頭道:“回大人,送走了。不過那位鄒先生,臨走時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陸離不以為意,“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不用在意。”
幸武望著陸離,有些猶豫著沒有說話。陛下派陸大人來肅州的目的是為了睿王,這半年來陸大人都沒有什么動作也就罷了。畢竟他們初來乍到比不得西北軍在肅州身世顯赫。但是陸大人平時的表現,讓他覺得這位明顯是沒有將邊關守將放在眼里。似乎比起睿王,他對景寧侯和洛少麟更有惡意。想起陛下的擔憂,幸武一時間也有些遲疑起來了。
陸離神色平淡地看著幸武道:“幸護衛跟在本官身邊,已經有半年了吧?”
幸武點頭道:“半年多了。”
陸離點頭,有些慵懶地看著他,“洛將軍的事情,你怎么看?”
幸武臉色一僵,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謝安瀾。正好對上了謝安瀾笑吟吟的目光。
幸武硬著頭皮道:“洛將軍…運氣實在是不太好…”
陸離微笑道:“同時惹上了三個不太好惹的女人,洛少麟不是運氣不好,是不知死活。”謝安瀾低笑一聲,干脆趴到了陸離的肩膀上,伸出一只手去捏他俊美的容顏。陸離拉下了她的手,握在掌中不讓她動彈。
“大…大人…”幸武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背心開始冒汗。
這件事他其實已經知道了一天多了,雖然并沒有人告訴他,但是幸武多少還是猜出來了一些。畢竟,葉家跟洛少麟是有大仇的,洛少麟在肅州城附近失蹤,第一個要懷疑的就是葉家。只是幸武還沒有決定好這件事到底該不該稟告給陛下。這到底只是陸夫人和葉無情一時氣氛的保護,還是陸大人有什么心思…
陸離抬眼看著他,道:“知道我為什么跟你說這些么?”
幸武不答,陸離道:“因為這半年你確實是沒有高手陛下任何不該說的事情。否則…我今天也不會跟你說這些。”
幸武不著痕跡的想要往后退,卻在對上謝安瀾的笑眼的時候停了下來。謝安瀾依然趴在陸離的肩膀上,不過她的手中卻已經多了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那匕首就貼著陸離的肩膀下面的胸口放在,但是陸離卻像是沒看見一般,只是平靜的盯著他。
幸武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干澀,忍不住悶咳了一聲,才道:“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陸離道:“本官只是要給洛少麟一個教訓,不會要他的命。我相信,幸大人知道該怎么稟告?”
幸武只覺得想要拒絕,平時的一些小事他可以不報,但是這么大的事情若是還不報…
陸離從桌邊拿起一個信封淡淡道:“裴冷燭回上雍已經有些日子了,這信倒是送的很快。本官想著幸大人遠離京城,府中家眷想必也是十分想念,便讓他特意走了一趟。幸大人要看看么?”
幸武聞言變色,望著陸離手中的那份信函,還有信封上熟悉的自己。只覺得一只手猶如千鈞重石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