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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仇敵相見

  謝安瀾當然不能跟著一群大男人去聽曲兒了,其實陸離等人也同樣不能去。東陵禁止朝廷官員狎妓,當然也有人表示只是去聽個曲兒喝杯酒什么的,并沒有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是這種事情也是看那些御史言官怎么看,言官們覺得你沒有狎妓自然也就罷了,若是言官看你不順眼,你就是在花街邊上站一會兒也能參你一本。這樣一大群青年才俊一起去逛青樓簡直是找死。

  不過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既然不能到青樓里狎妓,那么將歌伎請回家里來助興總沒問題吧?

  莫涵所謂的請他們聽曲也絕對不是真的去倚紅閣聽曲,而是去百里的家中。不過即使如此,謝安瀾也很識趣的沒有去。

  告別了百里一群人,謝安瀾悠悠然的抱著西西回家去了。留下一群青年才俊看著謝安瀾很是瀟灑離去的背影贊嘆不已。陸夫人不僅容貌絕代,這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啊。剛才分明聽到莫文華那個大嘴巴說他們要去聽曲兒,竟然也絲毫沒有不悅的意思。甚至連叮囑陸大人一句早些回去都沒有,如此大度的女子方才為閨中典范啊。

  陸離只瞥了眾人一眼便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對于眾人的羨慕嫉妒十分淡定從容。

  只能說,無知者才能無畏。

  京城的另一邊,蘇府里聽到下人的稟告蘇夢寒坐在桌邊愣了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蘇遠見狀,有些擔憂的道:“公子不想見他么?屬下這就去讓他離開。”或者讓他永遠也不要離開。

  蘇夢寒擺擺手道:“無妨,讓他進來。蘇遠,你說他是怎么想的?”

  蘇遠搖頭,“屬下哪里能猜測柳浮云的心思,不過想來是這兩天咱們和穆公子在京城里動作太大,引起了他的注意罷了。”

  蘇夢寒呵呵一笑,抬手輕撫了一下眉梢道:“真是沒想到,這柳家還當真有不怕死的人啊。”雖然語中帶笑,但是眼底醞釀的寒意卻硬生生將那幾分笑意凍得陰寒刺骨。

  柳浮云是獨自一人進來的,并沒有帶著隨身的侍從。如今的蘇府是高陽郡王所贈,蘇夢寒住著倒也心安理得。懷德郡王叛變之后,高陽郡王想來是嚇得不輕,這些日子也沒有招蘇夢寒前去說話,蘇夢寒更覺得悠然自在了。

  柳浮云漫步在花園中,遠處傳來錚錚的琴音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實在是這聲音有些太難聽了,蘇夢寒早年有琴圣之稱,難不成久病之后疏于聯系,竟然連曲調都彈不出來了?

  “是蘇會首?”柳浮云側首問身后跟著的蘇府下人。

  “正是公子。”下人似乎一點兒不覺得自家公子的琴聲羞于見人,十分淡定地道。

  柳浮云朝著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不遠處的池塘邊的一塊白石上,蘇夢寒一身白衣正坐在石頭上專心的撫琴。

  聽到腳步聲,蘇夢寒的琴音停了下來,微微側首道:“柳浮云?”

  “蘇會首。”

  其實這并不是他們在京城第一次見到對方,但是兩人卻著實是陌生的很。不僅是陌生,還是因為彼此間誰也無法忽視的恩怨。

  蘇夢寒輕笑一聲,“浮云公子好膽識。”

  柳浮云還未及搭話,就見前方白影一閃,幾道勁風迎面而來。柳浮云連忙側首避開,卻還是被一縷勁風削去了一縷揚起的發絲。柳浮云來不及多想,因為蘇夢寒已經到了他跟前。蘇夢寒雖然平時看著病弱的仿佛弱不禁風,但是一旦動起手來就會讓人知道覺得他弱不禁風那絕對都是錯覺。因為他的招式凌厲狠辣的連在戰場上廝殺過的老將都要自愧不如。

  柳浮云的武功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中算得上是不錯的,但是跟蘇夢寒比起來卻幾乎沒什么可比性。所以即便是知道蘇夢寒不可能要了他的命,柳浮云也沒有因此就放松警惕。擊退了四五步,柳浮云刷的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劍。蘇夢寒是不會殺了他,但是卻沒說不會打殘了他。

  蘇夢寒微微挑眉,隨手將手中的素琴往不遠處的石頭上一送。廣袖一揮夾在這勁風猶如刀鋒一般的掃向柳浮云,柳浮云提劍便擋,轉眼間兩人已經過了二三十招。柳浮云卻已經被逼著后退了七八步院。

  眼見蘇夢寒越逼越緊,柳浮云一咬牙抬手撤開了軟劍,肩膀迎上了蘇夢寒回來的手掌。蘇夢寒臉色一變,冷哼一首飛快地收回了揮出去的手,一揮袖柳浮云被掃出去四五丈遠才看看停住了腳步單膝跌倒在地上。柳浮云一只手按著胸口,慢慢站了起來道:“多謝蘇會首手下留情。”

  蘇夢寒一連串的悶咳之后,方才冷笑道:“柳十三,你當真是柳家的人?本公子倒是沒見過柳家有如此狠辣的人。”對別人狠不算什么,對自己狠才算是真的狠。柳浮云之前在古塘的傷根本沒有痊愈,若是方才那一掌真的拍實了,柳浮云至少一條胳膊以后是別想動了。

  柳浮云淡然一笑,道:“在下不是蘇會首的對手,何必多費手腳?”

  蘇夢寒微微挑眉,冷然道:“這么說,你是來送死的?”

  柳浮云慢慢搖頭,“蘇會首若想要柳浮云的命,方才又何必停手。”

  蘇夢寒俊美的容顏上露出一絲和煦的笑意,只是眼神依然冰冷,“你說的不錯,柳浮云,我實在是不想殺你。我想當著你的面,將柳家的人殺得一干二凈。然后我想看看,浮云公子會變成什么樣子?”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蘇夢寒轉身扶著身后石頭慢慢坐了回去。

  柳浮云看著眼前咳嗽的仿佛全身都在顫抖的人,如此消瘦虛弱,仿佛隨便一個小孩子拿著刀子都能在現在要了他的命一般。但是柳浮云知道,這絕對是錯覺。若是有人敢在這個時候上前,迎接他的只怕就是最狠辣的殺招。

  柳浮云少年時是見過蘇夢寒,商家商羽公子,上雍琴圣。白衣少年,風流倜儻,打馬京郊,引得京城閨中女子紛紛顏面羞紅了臉。而如今,世人認識的卻只是一個身體孱弱,蒼白消瘦的流云會首。

  蘇夢寒漫不經心的抱著琴坐在一邊,輕抹慢捻,一邊道:“有什么事,直說吧。”

  柳浮云道:“何不換一把琴?”

  其實并不是蘇夢寒的琴藝退步了,而是他手里拿著的是一張殘琴,即便是最高明的琴師來也不可能奏出完美的樂曲。

  蘇夢寒似笑非笑地看著柳浮云道:“在下的琴藝,是家姐啟蒙的。當年我從外面趕回京城,便只從商家找到了這一方家姐為入宮前用過的殘琴。可惜,怎么修也修不好,那便罷了。”

  對上蘇夢寒笑吟吟的神色,柳浮云卻覺得心中一片寒冷。

  他想要問,要怎樣補償他才愿意化解這份仇恨。但是這種話其實完全不用問,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如果有人害死了他的家人,無論怎么樣,他都不會選擇原諒的。

  柳浮云神閉上了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已經是一片平靜。

  “既然蘇會首暫時不打算對在下出手,可否談談正事?”柳浮云問道。

  蘇夢寒挑眉,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柳浮云問道:“蘇會首和穆公子想要對付誰?”

  “嗯?”蘇夢寒淡笑道:“自然是對付柳家了。這整個京城,除了柳家誰還同時得罪過流云會和穆家呢。”

  “不是。”柳浮云淡然道。

  蘇夢寒道:“既然浮云公子認為不是,又何必走這一趟?”

  柳浮云道:“兩位主要想要對付的應當不是柳家。”

  蘇夢寒不置可否的看著柳浮云,柳浮云垂眸思索了片刻道:“比起柳家,蘇會首應當更恨那幕后之人罷?當年導致姑母小產的人。”

  蘇夢寒淡淡道:“柳公子是否覺得這樣說,蘇某就會忘了與柳家的恩怨?”

  柳浮云道:“柳家做得事情,自有柳家承擔。柳家未曾做過的事情,柳浮云也不會認。蘇會首心中清楚,當年我姑母也并非平白無故就誣陷商妃娘娘謀害皇嗣,而是有人陷害商妃,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商妃娘娘。我姑母確實請求陛下將商家滿門抄斬,但是…陛下尚未答應,商大人就已經抱病身亡。最后,陛下也并未真的答應姑母的請求。”

  蘇夢寒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冷聲道:“但是家姐和我那小外甥,確實不在了。”

  “……”柳浮云無言以對,后來已經查清楚了商妃是被人陷害的,但是當時的姑母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相信調查的結果。堅持要陛下賜死商妃和小皇子,雖然不知道商妃是怎么將小皇子送出宮的。但是送出宮去的小皇子卻還是在半年前……

  柳浮云突然抬眼看向蘇夢寒,“小皇子…當真不在了么?”

  蘇夢寒微微瞇眼,“你是什么意思?”

  柳浮云搖頭道:“沒什么,在下只是覺得…現在回想起來,蘇會首當時的反應似乎比預料中小了一些。”

  蘇夢寒冷聲一聲道:“原來浮云公子是嫌棄蘇某下手不夠利落。”饒有興致的掃了一眼柳浮云垂在身側的右手道:“確實是不太利落,蘇某原本是想要將浮云公子的人頭送給貴妃娘娘瞧瞧呢。這也沒什么,雖然浮云公子的人頭沒有送上,但是柳三公子的人頭不知道貴妃娘娘看過沒有?”

  柳浮云似乎并不意外,“三嫂的事情,果然是你在幕后指使的。”

  蘇夢寒淡笑不語,柳浮云沉聲道:“三嫂并未得罪過蘇會首。”

  蘇夢寒冷笑道:“柳十三,你以為…朔陽郡主是被我逼迫的么?”

  柳浮云沉默不語,蘇夢寒嘆息道:“浮云公子好像搞錯了,當初翠華樓的事情,是朔陽郡主提議的。蘇某所做的,不過是幫她引開身邊的人,讓她能夠順利實行計劃而已。你知道朔陽郡主跟我說什么嗎?”

  “她說,被迫下嫁柳家是她永世都無法洗刷的恥辱,只有用鮮血,你們柳家的或者她自己的。她本想找個機會毒死你們柳家這些人,能殺幾個算幾個,但是想到后來,她覺得去謀殺你們是臟了她的手。她要用自己的命,詛咒你們柳家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浮云公子,你們柳家人到底做了什么?將堂堂郡主逼到如此地步。朔陽郡主滿心痛苦煎熬的時候,你在哪兒呢?”蘇夢寒聲音悠遠而平靜地道。

  柳三到底做了什么,柳浮云當然不會完全不知道,都在一個宅子里住著風言風語總是會傳到耳朵里的。但是柳三是他的兄長,做弟弟的絕對沒有資格管兄長院子里的事情的。即使是偶爾勸三哥幾句,也只會被當場別有用心或者多管閑事。朔陽郡主自殺的時候他就在當場,直到現在也還清楚的記得朔陽郡主臨死前怨毒的眼神。每當記起那個眼神,柳浮云即便是不愿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認,柳家確實是作惡多端。

  見他不說話,蘇夢寒偏著頭打量著他道:“浮云公子,你現在是什么心情?”

  柳浮云道:“柳家和商家的恩怨,蘇會首若是不想現在解決,那么不妨先行擱置。總有一天,會有結果的。”

  蘇夢寒看了他半晌,終于點頭道:“柳浮云,你果然是柳家最有意思的人了,真是可惜了。既然如此,請坐。”

  所謂請坐,也只是池塘邊空著的石頭罷了。

  柳浮云倒也不在意,只是道:“蘇會首和穆公子不會突然動手,那么…蘇會首是已經知道了幕后之人的身份了?”

  蘇夢寒含笑搖頭,道:“這次浮云公子好像猜錯了,我與穆翎聯手,不過是打算趁火打劫撈一筆而已。穆翎打算離開京城,而我恰好對京城很感興趣。他需要錢東山再起,我也需要錢跟他置換一些京城的產業。如果你一定要問我們想要對付誰的話,不如去問陸少雍吧。”

  “陸大人?”柳浮云蹙眉。

  蘇夢寒道:“不錯,陸少雍的夫人剛剛在宮里險些被人毒死,他很生氣卻無法找到確切的兇手。只好大面積的連坐了,那些被無辜波及的,只能算他們倒霉了。”

  柳浮云蹙眉,謝安瀾在宮中險些被下毒的事情他也派人去查過,就更當年和這一次姑母一樣,看似線索不說,實則都是幌子。當年的線索指向了商妃,而這一次卻是指向了皇后。

  柳浮云懷疑過東方靖和高陽郡王,但是卻又有些懷疑他們是否真的有那么大的勢力。高陽郡王暫且不說,六年前,東方靖也不過才將近弱冠。當真能夠籌劃如此周密的讓人追查不到絲毫線索的計劃?

  見他絲毫陷入了苦思,蘇夢寒倒是不介意與他共享一些消息。道:“六年前的事情,浮云公子有空倒是可以查查東方靖。”

  “理王六年前才……”

  蘇夢寒冷笑道:“陸少雍到現在還未及弱冠。”

  柳浮云搖頭直接否定了東方靖又如陸離一般的智謀,蘇夢寒道:“六年前理王確實是還年輕,但是…他身邊的人難道跟他一眼年輕么?或許,正是因為年輕的人,才格外的容易被左右不是么?”

  柳浮云沉默了半晌,對著蘇夢寒拱手道:“多謝蘇會首告知,此事在下會去查證的。”

  蘇夢寒淡然道:“既然沒事了,浮云公子自便吧。以后浮云公子若是有什么事最好還是去找陸少雍商量微妙,畢竟,你們的交情好像也不錯。蘇某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忍得住不下手的。”

  柳浮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拱手告辭,轉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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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噠明早要去政務中心辦點事,應該要不了多少時間。還是先說一下,盡量不耽誤更新。如果晚了請親們稍微等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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