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紋石到!”
為首的一名神官一把將金袍掀開,一方兩米來高,散發著琉璃色異光的橢圓形巨石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眾君侍郎少年,目光虔誠,紛紛對著石頭祭拜祈禱,希望能博一個好彩頭。
因為這石頭實在是太神奇了!
這枚開國女帝留下的圣物,不僅能感知一個人的才氣才干,更能窺探人心,刺探人性忠奸,因此歷屆君侍郎要想進入蕭氏皇族,都得通過圣紋石的驗證。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枚圣紋石,仿若皇家的宗室之寶,護佑全族。
一百多年前,光霽女帝,得知武圣南宮無忌謀反動向,但苦于沒有實質性證據,后者又拒不承認,遂請出圣紋石,一番查驗之下,南宮無忌自知禍心暴露,放棄偽裝,殺出帝宮,最終伏誅帝都南郊。
此事之后,圣紋石在皇室心中的地位,更宛如天神賜物,神圣不可撼動。
李然瞇起眼睛,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方圣紋石,作為一名見識卓越,自帶百科全書的修仙者,他很快就看出,哪有這么多的神仙賜物,這玩意兒啊,本質上就是一個「圣胎」。
何為圣胎?
簡單的說,便是一個凡人,經過刻苦的修煉,超越凡軀,肉身成圣,在飛升之前,把握一絲鴻蒙契機,結出的人性與靈性交融的“軀殼”。
這具留在人間的軀殼,沒有任何自主靈智,但它會按照原宿主的意志,洞悉人性,保護后者的血脈傳人。
這就有意思了啊。
這說明第一代開國女帝,很大可能是一名……修真者?
抑或是罕見以武入道的武道圣人?
李然正浮想連篇呢,猛然發現圣紋石的表側,有一道拇指寬的裂痕,如同閃電般,觸目驚心。
“莫非這就是當年君帝慕容鈺的杰作?”
李然曾經聽他老爹講過,當年慕容鈺作為準君侍郎,接受圣紋石測驗時,一首霸氣激昂,正氣凜然的戰詩,直接才氣爆棚,引動天地玄力,讓堅不可摧的圣紋石出現了一道不可愈合的裂縫,一時之間,被傳為佳話。
此時,高高的觀禮臺上。
“姐姐,那便是父君留下的圣跡么?”
三公主蕭言霜一臉感傷的看向蕭靈秋。
“是的。當年父君一首七言戰詩,才氣驚動天地,與圣紋石發生劇烈共鳴,從而留下了這道裂縫,大玄立國八百年來,他是唯一能做到這般的人。”
蕭靈秋一邊說著,那淡泊清冷的眸子里,也是出現了一絲感傷。
“姐姐,我……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蕭言霜欲言又止的道。
“說吧。”蕭靈秋笑著撫上妹妹的臉:“我的好三妹,只要你問,姐姐都回答你。”
蕭言霜輕聲的道:“當年……父君離世的時候,我跟婉兒還太小,只記得忽然之間,神道監里就找不到父君了,所以……”
她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多年的疑問:“父君他……真的是病死的么?”
聞言,蕭靈秋身子一震,半晌后,意味深長的道:“三妹,你如今也有十五歲了,有些事情的答案,你需要自己去尋找。”
“我知道……也多方打探過了,可是宮里所有的老人都說父君是當年征伐冰國,中了冰國國師的巫毒,后來藥石無用,不治而亡……”蕭言霜神色悲傷的道:“可是我不愿意相信,父君那樣的人居然會……”
“三妹,既然你經過了解后的事實是這樣,那么,真相或許也就是這樣。”
蕭靈秋輕嘆一聲道:“往事已矣,咱們身為帝女,還是多著眼于帝國的未來吧。”
“三妹,你別聽她胡說。”
一名身穿輕盔,梳著馬尾的少女,邁著一條大長腿走了過來:“父君并沒有死,這是我了解到的真相,他一定會回來的!”
正是二公主,蕭晴雪,此時此刻,她的雙眸熾熱,充滿著一種執念。
“二妹,我不想跟你吵,你知道你這番話,被母帝聽到,會有什么后果嗎?”
蕭靈秋冷笑道。
“壹號準君侍郎,周元上前測驗!”
禮部尚書文之榮宣道。
“行了,二妹,咱們也別斗嘴了,畢竟今日拜神祭的主角可不是咱們,對了,這位淮陽龍拳世家的少主周公子可是你的君侍郎,多多留意一下哦。”
蕭靈秋笑道。
“呵,我不像某些人,我不需要男人,這些個少年郎,于我眼中都只是花瓶而已,若非蕭家祖制在前,我來都懶得來。”
蕭晴雪冷然道。
她話雖如此,目光卻直勾勾的看著這位相貌不俗的龍拳傳人,頗有一些期待的意味。
蕭靈秋看在眼里,只是淡淡一笑。
這時,只見那周元手持折扇,足尖一點,運起輕功,在空中拉出一道飄逸的弧線,旋即帥氣瀟灑的落在圣紋石前,引起廣場上驚嘆連連。
隨即,在全場的歡呼聲下,這小子竟然不著急作詩,而是一板一眼的打起拳來!
步伐有力,拳拳生風,一招一式仿佛都有雷霆之威!
“好俊的功夫。”蕭晴雪眼前一亮。
“誒?二妹,你不是說不關注這些花瓶么?”蕭靈秋貌似訝異的道。
“我……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蕭晴雪掉過頭去。
“這姓周的也太裝了吧,測個石頭,還秀武功?逼都讓你裝完了,老子還怎么混?作為一個醬油龍套,真是一點b數都沒有啊。”
李然忍不住吐槽道。
“然哥兒,我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背后傳來馬文杰神秘兮兮的聲音。
“什么秘密?”李然茫然道。
“出現了幾個新面孔!不得了的新面孔啊!”馬文杰小聲說道。
“新面孔?”李然本能的掃了一圈旁邊的眾少年,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不過他這個人有點臉盲,跟前世的東哥一樣。
“嗨!你看看他!”馬文杰急忙指向左前方的一名白衣少年。
李然依言望去,只見這少年面如冠玉,劍眉薄唇,俊美不凡,若單論顏值的話,全場上下,倒唯有他能跟自己拼上一拼。
此時此刻,這名白衣少年盤膝而坐,眸光清涼如水,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誒?之前怎么沒發現這人,這狗日的什么來頭?”李然皺起眉頭道。
他對這些長得跟他差不多的小白臉,從心理上覺得反感。
其實想想也正常,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宇宙恒理嘛。
“他便是圣武院武爵,謝無雙之子,謝歡!”馬文杰深吸了一口氣:“我小時候,在丞相府上見過他一面,絕對不會認錯!”
“謝歡?竟然是他?”
李然這下不能淡定了,因為這個名字他太熟了!
原來,他美貌名震帝都的這些年,一直聽說一個讓他很不爽的說法——“北李然南謝歡。”
意思也跟金庸小說的“南慕容,北喬峰”差不多,不過在這里,主要是針對他跟這個謝歡的顏值,畢竟在民間的傳聞里,兩人可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逆天神顏吶。
盡管李然不愿意承認,但不得不說,這個謝歡比他的逼格,還要高出不止一個境界!
為什么?
因為他李然除了這張臉,什么都沒有,而這謝歡,不僅是一名年輕的武道高手,他老爹謝無雙更是名震南國的「青嵐劍宗」宗主,朝廷御封的七大武爵之一!
武爵什么概念?
別看他明面上的官階,是正二品,跟六部尚書平級,但實際上卻享有朝廷賜于的莫大權限和資源,可以說是呼風喚雨,一方稱雄的存在。
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有點類似于前世海賊王中的“王下七武海”,這七名武爵地位僅次于武圣,傲視江湖,算是大玄帝國“以武人治武人”制度下,集大成的上層產物。
“我知道了。”李然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不,確切的說,是幾件事情。
“你知道什么了?”馬文杰愣了一瞬,又道:“我還沒說完呢,現在場上的這個周元也是今天才出現的,也就是說,至少有兩個家伙被臨時頂包了!”
“你不用緊張,這就是朝廷的意思。”李然平靜道。
“啥玩意兒?”馬文杰一頭霧水。
“武林菁英大會。”李然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
“武林大會?這跟月底的武林大會有什么關系?”馬文杰更迷糊了。
李然冷笑道:“這還不明顯么?朝廷兩敗兩年,今年是出了殺招啊,連武爵之子,都請到帝都來了,還安上了一個君侍郎的身份,真是棒棒的啊。”
老弟啊,老弟,你要加油啊。
李然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位蠢萌的弟弟。
這時,周元已經作出了一首短詩,吟誦之后,圣紋石仿佛感應到了什么,發出一聲輕鳴,下一秒,竟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不過須臾,裂縫又瞬間合上了,光滑的石面上,仍然只有慕容鈺當年留下的傳奇印跡。
“大才啊,此子文武雙全,乃大才啊!老臣在此恭賀二公主殿下了!”
張寧輔率先起身,喜不自勝的朝著蕭晴雪道。
蕭晴雪懵了一秒,隨即道:“張相,我不太懂詩,不過…….這個周元的才氣只能讓裂縫維持一瞬,也不怎么樣吧。”
張寧輔搖了搖頭,感慨道:“能與圣紋石產生一瞬的契合,此子已經非常不錯了,要知道先君帝那種人間奇才,八百年才出一個吶!”
“哦,那這樣看來,這個周元倒是不錯嘛。”蕭晴雪風輕云淡的說著,眼眸中,卻露出不能掩蓋的欣喜。
“二妹,不要急,或許你看了接下來的表現,就不會這么認為了。”
蕭靈秋嘴角上揚,仿佛看穿一切的大贏家。
“有請貳號準君侍郎,武爵之子,謝歡上前測驗!”
禮部尚書文之榮再次站上了臺,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明顯帶著幾分激動和顫抖!
為了以示尊敬,還自然而然的加了一個“有請”!
“呵呵,文伯果然也知道這事,難怪今天老爹欲言又止的,原來他也早知道。”
李然心中冷笑,看來朝廷這一番騷操作,都懶得暗箱了,直接擺到了明面上來!
不出所料的話,女帝、張寧輔、禮部、太常寺、甚至可能連大公主都參與了這事!
畢竟,這謝歡可是強行安排給大公主的啊。
不過這么說來,四位公主之中,女帝偏向誰,也再清楚不過了。
正想間,謝歡身形鵲起,化作一道絢麗的驚鴻白芒,精準的落在了圣紋石前。
這凌厲霸氣的身法,比之前的周元,高了不止一個境界!
“這人……這人是你的君侍郎?”
蕭晴雪咬著下唇,看向大姐蕭靈秋,臉色微微發紅。
“啊。”蕭靈秋淡淡的應了一聲:“謝公子,與我兒時有過匆匆一面,說起來倒也是緣分呢。”
蕭晴雪哼了一聲,神色隱有不甘。
與其同時,廣場上的歡呼聲徹底爆炸,到達了極致,甚至超過了之前請出圣紋石的那一刻!
帥成這樣,武功又高,還是當朝武爵之子!
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天神寵兒,人間瑰寶啊!
這一刻,李然也不皮了,神色認真的注視著場上,他能感覺到,這個跟他齊名的家伙,是有些真東西的。
沒想到,謝歡面向全場,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諸位公主、臣民見證,今日在下接受測驗之前,希望請出一人,與在下作一番比試。”
“此人是誰!?”張寧輔率先發問道。
“此人名叫李然,也在君侍郎之列!”
謝歡目光冷厲:“據我所知,此人不學無術,流連青樓,品性極差,然民間卻將此人與我齊名,在下一直深以為恥,今日便要在天下臣民面前,撕破此人虛偽的面目!”
這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臺上三名公主也是表情不一,蕭靈秋饒有興致,蕭晴雪漠不關心,蕭言霜則是緊皺眉頭,一副好奇又擔憂的樣子。
“臥槽!這個狗雜種要弄死你啊,然哥!”場下,馬文杰一臉驚駭。
李然卻是神色漠然,一言不發。
他知道,一個處心積慮的殺局,已經展開了。
這一次和他較量的,并非是臺面上的謝歡,而是他背后的人——以張寧輔、裴仲書、馬封為代表的“相黨”集團!
或許……還有大公主參與呢。
動機很簡單,在這些人的眼里,絕對容不得一個小小的李家,突然加入這場權利的角逐,他們不希望朝廷維持了幾十年的固有格局,被打亂。
盡管這是女帝想要的,但他們就是不許。
“謝歡,你可知這位李大公子可是圣上御封的伴讀學士,他父親更是新晉的大理寺少卿,你若無憑誹謗,恐怕國法難容!”
張寧輔厲聲道。
“呵呵,演吧,繼續演,老子今天就舍命陪你們玩這一局。”場下,李然咬緊牙關,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