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狂徒,膽敢在我赤鳳軍前放肆!”
“斬無赦!”
“斬無赦!”
隨著一道道殺氣泠冽,威武雄壯的暴喝聲響起,城樓上圍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四周的塔樓上,更是有無數的弓弩手,搭滿弓弦,齊齊對準了李然和馬文杰二人。
馬文杰哪里見過這等陣仗?頓時嚇得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死死的抱著李然的大腿。
李然倒是不輸氣勢,雙手負在身后,腰桿挺直,凜然道:“都給我聽好了,我乃當朝四公主君侍郎,圣上欽點翰林院伴讀學士,爾等匹夫若敢動我一根毫毛,便是褻瀆皇室,便是觸怒當今圣上!到時候誅你七八九十族,那都是輕的!”
他這話說得不卑不亢,不怒自威,在強大的真力加持下,清晰的傳到了全場數萬士兵的耳內,最前排的前鋒營士兵,見到他腳上的皇室火鳳靴,更是下意識的退后了幾步,等待主帥的指示。
“妹夫,你好威風啊。”
蕭晴雪冷冷開口,修長的手指緊撫著腰間的長劍,清冷的眸光中,帶著一股霸絕無形的凜然殺氣,讓人不敢直視!
「嘖嘖,不得不說,四名公主之中,就屬這丫頭,在氣質上,完美的繼承了玄月女帝的天女之威啊。」
「可惜啊,老子連你母帝都能征服,今日又如何會怕你?」
李然心中冷笑,他作出這個決定,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沒想到啊,他這邊氣勢十足,旁邊的豬隊友馬文杰,見了對方這個眼神,興許也是喚起了某些恐怖的回憶,嚇得身軀一垮,如同爛泥般,四肢朝下,撲倒在了地上。
臥槽,這胖子又嚇尿了!
爛泥扶不上墻啊!
猛然嗅到了一股異味,李然又氣又好笑,無語的挪開了幾步。
“晴雪姐。”
李然嘆了口氣,一副沉痛的樣子:“這馬文杰現在好歹也是準君侍郎,算是半個蕭家族人,說起來咱們都是一家人啊,何必動刀動槍的呢,哎。”
“李然,你這一套對我可不管用。”
蕭晴雪眸光冰冷的道:“你傷我將士,亂我軍心,我現在若想以軍法辦你,除非母帝親至,否則誰也保不住你。”
“不,你不會。”李然笑了笑:“你會給我一個機會。”
“哦?”蕭晴雪抬了抬眼皮,暫時松開了手中的劍柄。
“你此刻心里一定在揣測,一個能將上百根長明燭吹滅,能一舉制服東瀛、高麗兩國高手的男人,他方才所說的話,又是真是假?”
李然目光直視對方:“我說得對嗎,美麗又迷人的晴雪姐?”
“你的確很聰明。”蕭晴雪語氣緩和了不少:“可單是懂得揣度人心,并不能解你今日之危——”
“當然不知如此。”李然打斷道:“我不僅腦子靈光,我還……長得帥啊。”
“呵。”
蕭晴雪冷笑,“四妹竟然會選你這樣的輕浮子弟作君侍郎,哎,這丫頭也當真是沒救了。”
“你錯啦,晴雪姐。”
李然瞇起眼睛,道:“將我封為正式君侍郎,并非四公主殿下的意愿,而是我大玄王朝威武至尊的女皇陛下,她老人家的旨意。”
“母帝她……”
蕭晴雪面色一滯,咬了咬牙:“也罷,母帝何等圣明,她既然作出這般決定,這也間接說明你的確有些本事,我最后問你一遍,你方才詆毀我軍陣法,當眾亂我軍心,可是故意為之?”
李然當然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最后的臺階下,關鍵他最近飄得慌,一旦上場了,這個逼不裝得徹底一些,渾身不自在啊!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想征服面前這個女人啊!
阿呸呸......其實啊,他真正思考的,是一個很深層次的政治原因!
原來,蕭晴雪這兩年,一直醞釀著進攻蠻族的最后老巢“巨神寨”,完成玄月女帝和慕容鈺都沒能完成的壯舉,從而贏得天下子民的贊譽,以增加自己跟大公主蕭靈秋爭奪皇儲的籌碼。
據李然所知,當年玄月女帝揮師百萬,一舉蕩平蠻族西疆三十六寨,斬首百萬,威震九州。
然而,在最后的關頭,卻放任數萬蠻軍殘勇逃回了發源祖地“巨神寨”,此意何解?
那一年,李然雖然才十一歲,不過也是聽他老爹,說起過關于這事的一些傳聞。
據說,當時他的岳母大人暗中派了數萬精銳騎兵,連夜追殺蠻族逃兵,一路追到了巨神寨山門,沒想到山谷中突起詭異的大霧,這數萬騎兵,一夜之間,全部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活死人,見人就咬,尋常刀兵根本就殺不死!
這傳聞聽起來很驚悚,不可思議,但用李然現在的眼光看,很大概率是真的。
那蠻族巨神寨里,很有可能隱藏著修為高深的鬼道術士,這也就是慕容鈺當年滅了冰國之后,遲遲沒下決心剿滅蠻族的原因。
說回眼前。
如果蕭晴雪真的采用這一套“真央十方陣”去攻寨的話,決然沖不破山澗里的那一道鬼霧陣。
其實別說是她了,就算以李然目前的修為見識,都沒有十拿九穩的破解之法。
因此,如果蕭晴雪戰敗,她最大的王牌“赤鳳軍”便會全滅,那么她就失去了跟蕭靈秋一決雌雄的資格,后者便會在玄月女帝的扶持下,一路碾壓,鏟除異己,迅速上位。
蕭靈秋這婆娘向來錙銖必較,再加上后面又被他李然懟了幾波,她如果上位了,他李侍郎還有好果子吃?
其實關于日后的規劃,李然心里已經有了一些初步的打算,這一場皇儲之爭,他既不幫蕭晴雪,更不會幫蕭靈秋……
但目前,蕭晴雪絕對不能敗。
“二公主殿下,臣之前說得句句屬實,你若用這套陣法,強攻巨神寨,必敗。”
李然目光如炬,一字一句的道:“同樣的話,你再問多少遍,臣的回答都是一樣,必敗無疑,沒有一絲獲勝的可能!”
“很好,果然是天降奇才,有膽氣。”
蕭晴雪冷笑道:“今日當著我赤鳳軍數萬將士的面,你把話挑到了這個份上,又打傷我兩位游擊將軍,若不拿出點真東西來,恐怕別想走出這個校場!”
“斬無赦!”
“斬無赦!”
見主帥終于發話了,一群怒發沖冠的軍士高聲齊喝,喊聲震天,仿佛要將李然生吞活剝似得。
「一群臭魚爛蝦,真是連臺詞都懶得換啊。」
李然被吵得耳朵疼,無語的搖了搖頭,道:“當然。臣會證明給殿下看,這套強攻陣法的破綻百出,不堪一擊,并且,我能破陣,那巨神寨里的隱世修真者,亦能破陣。”
“你……你也跟神道監那幫方士一樣,覺得那巨神寨里藏著隱世修真者?”蕭晴雪臉色微變。
“不是覺得。”
李然道:“是百分之百斷定,公主不信的話,大可以親自去問問陛下。”
“我母帝他……”
似乎想到了什么,蕭晴雪臉色復雜,許久,咬牙道:“罷了,先不扯其他的,今日你打算如何給我這個交代?”
“兩軍對壘,我會證明給你看。”李然道。
“兩軍對壘?呵,你要多少兵馬。”蕭晴雪道。
“殿下上陣多少軍力,我只要十分之一便足矣。”李然道。
“好大的口氣。”
蕭晴雪冷道:“不必,我就給你同等的兵力,你我雙方各五百步兵,為了公平起見,我以演練為名,幫你去林大統領那里,借五百精銳禁軍,你看如何?”
“嘖嘖,那再好不過了,二姐可真是體貼周到啊。”李然友好的笑了笑。
蕭晴雪冷眸直視,又道:
“你需要主帥么?我軍中二十名副將,均是戰功彪炳,英勇善戰之輩,任你挑選。”
說完,她又想起了什么:“你放心,這些武人跟隨我多年,品性剛直,只知服從軍令,絕對不會起什么歪心思——”
“不用啦。”李然擺了擺手,打斷了對方:“我心中有主帥人選了,勞煩二殿下派人去武學監衛所,幫我找一個人。”
“誰?”蕭晴雪道。
“圣武院武士,朝廷武林大會的四大先鋒之一,李煥。”李然目光深邃的道。
蕭晴雪的臉色出現了一絲遲疑:“這恐怕不太好辦,母帝有嚴旨,武林大會期間,任何人不得去干擾這四名先鋒……”
“沒事,公主殿下只管派人把我的話帶到,那小子會想辦法過來的。”
李然篤定的道。
“好。”蕭晴雪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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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以北,武學監后院。
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端坐菩提樹下,周身內氣翻涌,激得衣衫鼓動,黑發飛舞。
在他的身側,一柄墨綠色的長劍,在他強大心念的牽引下,凌空揮舞,劍氣縱橫霹靂,四周的落葉,被斬得七零八落,颯颯而下。
“李二爺年紀輕輕,便練出了這等神奇玄妙的無形劍意,當真是天縱奇才,不愧是“天極劍圣”的傳人,老夫當年果然是沒挑錯人吶。”
一名身穿青布衣衫的老者,走了過來,笑臉可掬的道。
少年緩緩睜開眼,連忙站了起來,恭敬道:“秦武使過獎了,還有……您還是跟在圣武院時一樣,叫我小煥吧,這個“李二爺”,我屬實不習慣呢。”
老者哈哈大笑:“那可不行啦,如今到了這宮里,令尊是大理寺少卿,令兄更是當朝公主的君侍郎,身負皇籍,這一聲“李二爺”,你是無論如何擔當得起的。”
“哎,隨便您吧。”李煥無奈一笑:“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方才有一封信送到了衛所,沒有署名,不過聽送來的太監說,好像是令兄的來信,你瞧瞧。”
秦淮安從懷里掏出了一張信封,遞了過去。
“我……哥?”
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一張集“猥瑣”“陰險”“俊美”一體的笑臉,李煥禁不住心中一顫,愣了許久,才將信封打開。
只見上面寫著:「皇城西郊演武場,速來,不然等著給你老哥收尸吧。」
“是令兄的來信么?他……他說什么?”秦淮安好奇道。
李煥沉吟片刻,忽然問:“秦武使,明日武林大會之前,咱們這些參賽先鋒,是不是不能擅自離開衛所啊?”
“是的,圣上嚴旨,不僅要你們好好靜凈歇息,任何人都不能探訪打攪呢。”秦淮安想了想,又道:“為什么突然問這個?難道令兄想邀你一敘?”
“沒、沒有。”李煥小臉微紅,連忙搖頭:“我知道了,秦武使,對了,您能幫我取些參茶過來么,我……有些渴了。”
“當然!別說是茶水了,您便是要喝這宮廷最上等的瓊漿玉釀,那也得給你找來啊,二爺您稍等!”
秦淮安笑了笑,剛走幾步,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這李二爺不會突然搞事情吧?剛才那封信……不,應該不會,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從來不會說謊!”
他連忙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十分鐘后,當他端著一盤茶水點心來到后院的時候,李煥早已沒了人影了!
“壞了!這孩子學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