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前面有診所?”
錢曉玉有點驚喜,來了這里幾個月,她和王翠翠都沒有生過病,這條街也不常來,還真的不知道附近有一家診所。
“那我們趕緊去吧?”王翠翠提議,周少峰又說了一個字:“對!”
陸揚本來就是準備去那里的,見這三人都沒有異議,便繼續往那邊走,王翠翠和周少峰一人攙錢曉玉一只胳膊,跟隨在陸揚身旁。
一路走,陸揚受傷的右臂一路滴著鮮血,如果是膽小的男生,可能早就大呼小叫了,但陸揚不是那個性子,雖然傷處不停傳來痛楚,也能感到自己的鮮血在往下滴,他卻只是微皺著眉頭,自己的傷處自己能感覺到,剛才受傷的時候,陸揚就知道只是一點皮肉傷,也許傷口看著嚇人,也許會流不少血,但只要不會死人或者殘廢,對他這種性格的男人來說,流一點血無所謂。
反而是扭到腳的錢曉玉,每走一步,都痛得倒抽冷氣,眉頭扭來扭去。
陸揚沒有注意她,只是隨口問了句:“上次有人晚上出來被打劫了,你們今晚怎么還敢出來?”
王翠翠脫口而出:“你不是也出來了嘛?”
陸揚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周少峰自陸揚出現以后,顯得特別沉默,此時也沒有說話,還是錢曉玉作了回答:“今天是我生日,他們倆陪我出來慶祝一下,剛才已經準備回去了。沒想到就碰上那幾個拿刀的,這里晚上的治安真差!以前在老家和h市那邊,晚上出去玩。哪里會遇到這種事……”
王翠翠:“真倒霉!剛才嚇死我了!”
周少峰依然沉默。
陸揚無聲地笑笑,也沒有說“以后晚上最好不要出來了”的話,經過今天晚上的遭遇,相信正常人,以后都會盡量避免晚上出來。
診所不遠,幾人很快就到了,走進燈光明亮的診所。錢曉玉等人才清楚地看見陸揚右臂上的傷處有多嚇人,衣袖上一條三寸多長的口子,割破兩層衣服。將里面的皮肉割得翻卷起來,鮮血差不多已經濕透整個小臂。
錢曉玉一看清這傷情,就一聲驚呼,用一只小手緊緊捂住嘴巴。眼眶都紅了。也不知道她情緒怎會這么大,王翠翠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了兩步,遠遠地看著陸揚受傷的右臂,而周少峰則目光復雜地望望陸揚的傷處,又望望陸揚平靜的臉。
至于診所的老板,早已經驚訝地跑過來,一邊往這邊跑來。一邊吃驚道:“哎呀!小伙子你這是怎么啦?流了這么多血?不會是傷到大動脈了吧?讓我看看!讓我看看!要是傷到了大動脈,可是要趕緊去大醫院啊!我這小診所可治不了那么麻煩的創傷……”
在老板。同時也是診所醫生的透頂大叔幫忙下,陸揚脫下外套,卷起右臂上的袖子,一道長長的傷口、皮肉翻卷著出現在幾人眼里,陸揚看了一眼,就平靜地移開目光,錢曉玉、王翠翠都捂住嘴,有點不敢看,周少峰眼角也跳了跳,移開了目光。
倒是診所老板見到這傷口,反而松了口氣,長吁一口氣,笑道:“還好還好!只是皮肉傷,就是多流了點血,看著嚇人,等我給你封上幾針,上點藥,不會有多大問題的!”
診所老板的話,自然引起錢曉玉等人的驚訝,陸揚卻是因為早就知道只是皮肉傷,神情沒什么波動,只是催了老板一句,讓他快一點。
他們幾人說話,流的可是陸揚的血。
老板笑著答應一聲,趕緊去拿藥箱等物,手法嫻熟地幫陸揚迅速處理好傷口,縫了針、上了藥,用紗布包扎的嚴嚴實實。
完了,還弄了跟帶子,把陸揚受傷的小臂吊在脖子上,一副重傷員的架勢。然后又給錢曉玉處理扭傷的腳踝,一番折騰,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錢曉玉掏錢支付治療費用,想連陸揚的錢一起付了,卻發現身上只有幾十塊了,紅著臉把王翠翠拉到一邊,小聲問王翠翠有沒有,王翠翠掏掏口袋,也只有幾十塊,目光看向周少峰,周少峰臉上一紅,也只掏出幾十塊出來。
三人的錢加在一起,才一百出頭,剛才處理陸揚傷口的時候,診所老板可是動用了麻醉藥,這玩意可不便宜。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里地處邊境管的不嚴,還是06年的診所都有麻醉藥,反正剛才診所老板給陸揚用了這玩意。
陸揚把幾人的窘態看在眼里,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的診所老板,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珠,一邊笑得不大自然,想發火又不好意思發出來。
陸揚嘴角翹了翹,從之前脫下來的外套里面拿出皮夾,皮夾一打開,包括診所老板都愣了一下,這個貌不驚人的小伙子,皮夾里面居然全是紅彤彤的百元大鈔,粗略估計,最少有兩三千。
這年頭,隨身攜帶兩三千現金的年青人可不多見。
隨即,診所老板臉上的笑容又自然起來,只要能付他治療費用,他的態度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幾人從診所里出來的時候,除了陸揚的神情沒什么變化,錢曉玉、王翠翠、周少峰的臉色都有點異樣,一是因為陸揚這次是為了救他們,才受的傷,結果,不僅治療費是陸揚自己掏的,還順便幫錢曉玉付了賬,二,則是因為他們第一次直觀地見識到陸揚的財力,雖然以前也知道陸揚寫小說,肯定賺了些錢,但想象和猜測,總沒有親眼所見來得直觀,隨身帶著兩三千的現金,錢夾里還有銀行卡……
而他們這些普通學生,一個學期的生活費。大概也就二三千,看陸揚從皮夾里隨手抽出幾張,問診所老板需要多少。那不在意的樣子,不是裝`逼勝似裝`逼!
從診所出來之后,走在無人的街道上,三人的目光還是忍不住不時地看一眼神情平靜的陸揚。
一段路走了幾十米,錢曉玉才打破沉默,微紅著臉跟陸揚說:“陸老師!今天晚上真的謝謝你了,嗯。剛才的治療費我會還你的,還有,你受傷了。接下來一個星期就別去上班了吧?我們幫你請假,孫校長應該會批準的。”
周少峰:“錢曉玉!錢我會還給陸揚,不用你管!”
王翠翠:“曉玉!上次徐恒他們被人打劫,跟領導匯報。被孫校長他們批評了……”
王翠翠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不想把這件事報告上去,怕影響他們的實習評分,甚至導致他們實習結束后,無法轉正留校。
不是所有實習生都像陸揚那樣不在乎能不能留下的。
但如果不提今晚的事,陸揚受傷的事,就不好解釋,孫副校長那里的假期也很可能批不下來,要知道陸揚之前可是請過三次長假了。最近又請了一次,現在再請?孫副校長會同意嗎?
陸揚沒有作聲。錢曉玉咬了咬薄薄的下唇,猶豫了片刻,忽然說:“你們放心!請假的時候,我跟校長說,陸揚今晚救的,只有我一個,不會提你們倆的!”
王翠翠:“曉玉!我不是這個意思,這種事怎么能讓你一個人擔呢?何況,你說你一個人出來慶祝生日,誰會信哪?”
周少峰沉默到現在,此時終于出聲:“錢曉玉!我看陸揚的傷也不嚴重,剛才診所老板都說了只是皮肉傷,應該不影響上班的?反正咱們平時上班,一個星期也就兩三節課,在辦公室修養也差不多……”
錢曉玉:“不行!我都說了不會提你們倆,你們還要說什么呀?最多我不提今晚我是出來慶祝生日的,我說我出來買感冒藥的行不行?這條街上正好有一個診所!”
王翠翠:“可是你沒有感冒啊!難道你要跟校長說你今晚吃了感冒藥,第二天就完全好了?感冒好沒那么快的!”
錢曉玉:“那我說……”
陸揚聽到現在已經煩了,伸斷錢曉玉已經有些憤怒的話語,平靜地說:“行了!不用說了,我會照常上班,皮肉傷而已,還有,你們趕緊回去吧!我還要買點東西。”
說著,陸揚就轉向另一條街道,跟那五個歹徒交過手,受了傷,他心里還是煩悶,依然想一個人喝點酒。
這個時候錢曉玉等人才發現原來在他們爭論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兩條街道的交叉路口,此時眼睜睜地看著陸揚走上另一條街道,身影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三人一陣沉默,然后錢曉玉忽然說:“我先回去了!你們隨便吧!”
說完,便臉色難看地甩開兩人攙扶她的手,一瘸一瘸地加快腳步往學校方向走去,剩下王翠翠和周少峰站在交叉路口那里,臉色都有點難堪。
兩人也都知道,于情于理,都應該幫陸揚請這個假,但兩人都有自己的考慮,王翠翠自問自己一不貌美,二沒有讓人驚艷的才華,三沒有深厚的家庭背景,她很想畢業后,能留在這所還算不錯的中學教書,所以,絕對不想在實習期間留下任何污點。
而周少峰的顧慮則更加簡單,他知道錢曉玉打算畢業后留在這里任教,而他因為上次沖進邵大海和陸揚的寢室,打邵大海,又跟陸揚動了手,已經給領導留下惡劣的印象,再加上上次學生評分,他的評分也差不多是墊底,如果這次的事情再被領導知道,他覺得自己實習結束后,想轉正留在這里,基本上肯定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