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雞國國王表情微微僵了一下,卻是不料唐三藏態度如此堅決。
莫說是一連派遣了大量僧眾、官員以及士兵來請,便是自己親自到此,也絲毫不為所動。
“莫非,圣僧是聽信了什么不實傳聞,故以對朕有所誤解?”烏雞國國王仿佛意有所指地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豈敢?再者出家人以慧眼看世界,不傳謠不造謠亦不信謠。”唐三藏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地說道。
“當真?”烏雞國國王問道。
“當真。”
“那既然如此,為何圣僧就不成全朕的一片向佛之心?”烏雞國國王堅持地問道。
這一刻,唐三藏看著眼前在“正道之光”感應中仿佛籠罩在什么變幻之術下的烏雞國國王,只想給他一拳。
煩人……
實在是過于煩人,且黏人得很。
貧僧都說不要了,不要了,為何就是聽不懂呢?
是不是真的要貧僧當真那么多人的臉打死你,又或者將你打回原形踩在腳下,你才會覺得舒坦了?
唐三藏波瀾不驚的表情之下,心中卻是覺得頗有些厭惡了。
倘若不是顧忌良多,也不愿中了他們的圈套,唐三藏還當真有些忍耐不住這煩人的東西了。
而唐三藏久久沒有說話,僅僅是平靜地看著烏雞國國王,烏雞國國王熱切的表情也逐漸地冷了下來。
左右顧盼一下,除了唐三藏師徒一行之外,其余人等都離得頗有些距離,正常語氣說話完全不用擔心被聽到。
“圣僧,你是不是見過那妖道的魂魄了?”烏雞國國王語氣流露著幾絲冷意地問道。
唐三藏往后退了一步,讓猴子、豬八戒和沙僧將自己團團保護起來,語氣也是平靜萬分地反問道。
“見過如何?不見過又是如何?”
不得不說,烏雞國國王看著那明晃晃地對準自己的金箍棒、九齒釘耙以及降妖杖,那點打算動用武力,將唐三藏掠進王宮之中的小心思可謂是飛快地褪去了。
特別是那金箍棒,自己還當真是惹不起,稍有不慎怕是要成一坨肉泥,魂飛魄散。
當即,烏雞國國王臉色一正,說道。“朕只是擔心圣僧被奸人蒙騙,對朕產生了幾分誤解……”
頓了頓,也不待唐三藏說話,烏雞國國王便開口說道。“當年烏雞國大旱連綿,的確是得了那全真道人相助,這才讓烏雞國國運延續下來,而朕也對那全真道人嘉賞不斷,甚至讓他與朕平起平坐,共享江山……”
“可惜,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卻是滿足不了那表面是個得道全真,實為貪婪妖道的奸人,他暗中策劃連連,想要奪了朕的江山,后續計劃失敗之后,被迫投井自盡,聲稱死后也必會回來奪了這烏雞國。唉……”
說到這里,烏雞國國王卻是長嘆了一聲,說道。“當時為了避免那妖道的妖法害人,那妖道投井自盡處,朕還特意列為禁地,不許旁人靠近被他所惑,卻不料前幾天陰風大作,直刮東方而去。”
“以此同時,亦有‘敕建寶林寺’的僧官稟報夜間有陰風刮至,再兼之圣僧恰逢其會,借宿‘敕建寶林寺’,朕擔心那妖道惑了圣僧的心智,故以今日匆匆來見,免得圣僧錯信妖人。”
“原來如此……”唐三藏微微地點了點頭,臉上卻是露出了幾分恍然大悟的神色。
“圣僧倘若心有疑慮,可與朕一并入宮,朕親自帶你到那妖道投井處觀之,自見分曉。”烏雞國國王信誓旦旦地說著。
“陛下的好意,貧僧心領了……”
頓了頓,唐三藏面露祥和寧靜地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的確是如陛下所料,那日貧僧在‘敕建寶林寺’見到了一冤魂,還求貧僧助之還陽。”
“這妖道,竟敢這般迷惑圣僧……”烏雞國國王咬牙切齒地說道。“還請圣僧隨朕入王宮,召集僧眾,以圣僧為首設下法會,超度了那妖道久久不散的冤魂。”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唐三藏雙掌合十,臉色如常地說道。
“陛下所言超度之事,還需另請高明,貧僧佛法淺薄,體虛力弱,卻是難擔此重任,至于陛下擔心貧僧被迷惑之事,卻是多慮了。”
“嗯?”烏雞國國王表情頗有些不解。
“貧僧曾在觀音大士和唐皇面前立誓,定要前往西天靈山求取真經,以普度眾生,此愿不成,絕不回頭。”唐三藏語氣堅定地說著,隨即話音一轉,說道。
“但貧僧之愿也僅僅是普度眾生,那冤魂卻已非生靈,即便有所冤情,也應歸為地府十殿閻羅處理才是,非貧僧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
“再者人鬼殊途,貧僧區區凡夫俗子與鬼魂接觸多了,怕是有損陽壽,非是貧僧惜命,乃是有心愿未了,卻是不敢死,還請陛下見諒,且放貧僧過去吧。”
烏雞國國王,隱藏在暗處的文殊菩薩。
好一個心愿未了,“不敢死”!
這金蟬子是怎么將貪生怕死說得如此慷慨激昂的?
還有,金蟬子就這么輕描淡寫地將鬼魂一類踢出了眾生“戶籍”?那立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薩,就不能算是普度眾生了?
而文殊菩薩和烏雞國國王也算是看出來了,這金蟬子不知為何,就是死活不愿意靠近烏雞國王城。
一路走來,這金蟬子在其余國家都是如常,為何就是烏雞不行?
“圣僧……”烏雞國國王干巴巴地說了句。“非是朕為難你,而是……而是……”
“唉,陛下,切莫說了,勉強是沒有意義的,難不成陛下想要將貧僧扣住不成?”唐三藏輕聲地問道。
看著唐三藏身后那虎視眈眈的三位徒弟,特別是那毛猴齊天大圣,烏雞國國王又非是打算自尋死路,自然不敢這般接話,只能無奈地應了句。“這……自然不會。”
“謝過陛下。”
當即,唐三藏朝著烏雞國國王行了個佛禮之后,便再度翻身下馬,不急不緩地帶領著徒兒們越過眾人,繼續向西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