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客人在打聽大塊頭的事情。”店里的服務員,也是京香的同學,叫做野結衣,悄悄湊過來說道。
“哪個?我過去看看。”
野結衣拉住京香的胳膊,小聲道:“就那邊那個胖子,好猥瑣的,一直瞄人家胸部,你可要小心啊,不要被占便宜了。”
“誰讓你穿得那么低胸。”京香打趣了地說了聲,野結衣臉一紅,不依地拍了京香一下,端著餐盤轉到后廚去了。
京香悄悄打量坐在門口的胖子,果然是長得有夠猥瑣,看起來就像上大學之前那個暑假來找自己加入事務所的星探一樣,本能地警惕了起來。
“先生?”
覃胖子正在給劉一回復郵件,聽到這聲先生,抬頭看了眼,眼珠子差點兒沒突出來。條件反射般咧開了嘴、分泌出口水,一臉癡漢樣兒,并且手中神奇地多出了一張名片,雙手遞到了京香面前,微微欠身道:“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有興趣參加選美比賽嗎?”
“啊?”京香呆住了,小嘴兒微張,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名片。真是荒唐,怎么會猜得這么準啊,竟然真的是星探?
不對不對,他是找大塊頭的!京香啊,千萬打起精神來啊。
京香禮貌說道:…長…風…文…學,ww∷w.cf♀wx.n∷et“對不起,我還要照顧生意,沒有做明星的想法。唔……您是來找大塊頭的吧?他在后廚,要我幫您叫過來嗎?”
“啊,對。我是來找他的。”覃朔拍了拍腦門,道:“看我這個記性。看到美女就什么都忘了。沒錯,我是來找……大塊頭的。呵呵,大塊頭?這個名字真不錯。行啊,你去幫我叫他過來,一會兒我們在研究選美的事情,我跟你說啊,我們這次選美,是秉承著最純潔的標準,我們的女主角,都是最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京香干笑著說道,制止了覃朔的滔滔不絕,抿了抿嘴唇,小心問道:“先生,我能問您一下么,您找大塊頭有什么事?”
“什么事兒?”覃朔沒想到京香這個小姑娘會問這么多,稍微愣了一下,腦筋急轉,拍手道:“是這樣的。他是我們公司的雇員,貨運,海運?海運知道吧?我們的船遇到了風浪,有幾個人失蹤了。別人都找到了,就差他了。”說著覃朔嘆了口氣,道:“哎呀。說起來我找他也找了好長時間了,這人也真是的。怎么不聯系我們呢,唉……”
“哦。原來是這樣。”京香心思單純,沒有看出覃朔在撒謊,甚至在為終于知道了‘大塊頭’的身份而開心。她不敢怠慢‘大塊頭’的事情,忙對覃朔行了個禮,雀躍著跑到后廚通知去了。
覃朔笑了笑,把手機掏出來,把給劉一的郵件寫完,發送了出去。
他剛做完這件事情,大光頭跟著京香出來了。看到覃胖子,大光頭的目光有些冷淡。京香見了,以為倆人有什么不愉快,心里一想也是了,這么久才被找到,心里怎么可能沒有怨氣呢?但是轉念再一想也不對,大光頭不也是沒有聯系他們嗎?茫茫大海,能找到就已經不錯了。
“哎呀,你們好好談談吧,我給你們準備清酒和壽司。”京香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她想來想去,還是把時間留給他們更好。
“這妞兒不錯,還是個處女,看起來很純。”覃胖子色瞇瞇地看著京香的屁股,用手模擬著一翹一翹的形狀,形容極其猥瑣。大光頭瞥了他一眼,龐大的身軀坐了下來,拿起覃朔的酒杯倒了杯酒喝了,道:“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覃朔立刻不看了。
“幾年不見,小伙兒脾氣還是這么暴躁,嘖嘖……”覃朔伸手去拍大光頭的肩膀,半路又訕訕縮了回來,干笑道:“我喜歡,實在是喜歡。”
“找我什么事兒,說吧。”
“師弟啊……”
“我不是你師弟。”大光頭打斷覃朔的話,冷冷地說道。
“不是……師弟啊,就算你對師兄我有看法,你也不能欺師滅祖啊,師父對你可是有恩啊,要不是他當年……”
“打住。”大光頭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道:“正因為我尊重師父我才這么說,師父說了,他沒你這個徒弟,別在這兒貼金。”
“真是……這老糊涂……”覃朔嘀咕著,見大光頭面色不渝,趕忙岔開話題,道:“我這次找你來,是問責的。”
“問責?”大光頭看看覃朔,不屑道:“你憑什么?”
“憑我現在是刑堂插花(插花意指管事,執行人),前幾天剛選上的,弟兄們承讓。”覃朔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道:“門內讓你在韓國立山頭,現在山頭被端了,堂旗被挑了,你連句話都沒有,這是門內教你的規矩么?”
“我無話可說。”大光頭沒有懷疑覃朔的話,因為他知道他不敢撒謊。事兒辦砸了,門內來問責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是推諉的人,爽快地承認了,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我不甘心。”
“你有什么不甘心?”
“我還沒報仇,我失去的我能拿回來。”
“憑什么信你?”
大光頭沉默不語,慢慢垂下了頭。他沒法反駁這話,因為他自己現在也不相信自己。
“新鮮的金槍魚刺身來啦!還有清酒!”京香和野結衣一人端著刺身,一人端著清酒過來,覃朔臉上的嚴肅立刻被融化了,笑嘻嘻道:“兩位美女,有沒有興趣參加選美比賽啊?”
“先生,剛才你跟我說過了。”京香嘟著嘴說道,看了看垂頭不語的大光頭,道:“大叔。我剛才忘了問你了,你到底是什么公司的人啊。如果是海運公司的話,怎么還說選美比賽的事兒呢?”
“啊。這個是兼職,兼職。”覃朔來了反應快的勁兒,立刻說道。大光頭抬頭看他一眼,沒有吱聲。
京香瞄了大光頭一下,對覃朔道:“先生,選美比賽我就不參加了。”說著她又看看大光頭,道:“人家也不漂亮,還是個黃毛丫頭呢。大塊頭就拜托了,給您添麻煩了。”
說完。京香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轉身離開了。
“漂亮,腿美,清純還是處女,又這么懂禮貌。”覃朔用手肘頂了頂大光頭,揶揄道:“師弟,果然深得我的精髓啊,當年給你那本書看來好好研究過了?”
“滾,別以為你是刑堂插花我就不會揍你。”大光頭冷冷說道。當年他剛拜師傅,師兄就送了他一本‘武林秘籍’,插圖版的金瓶梅,被師父發現了。他還死不承認,入門沒三天就挨了頓胖揍,這仇能記一輩子。
“不識好人心。你知道我那本書多珍貴么,老圖書館偷的……”覃胖子嘟囔著。道:“不管怎么說,我的任務是找到你。現在我找到你了,你想怎么做跟我就沒關系了。”說著話他把名片扔給大光頭一張,道:“看到上面的郵箱沒,里面那個3改成2就是我的個人郵箱,想聯系我就給我發郵件。一個星期至少聯系我一次,不然下次來找你的就不是插花而是花冠(清除背叛者的人)了,知道吧?”
大光頭捏起名片,看了看覃朔,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刑堂插花,做事會這么寬宏?
“怎么,不相信?好歹我是你師兄啊,你無情我不能無義吧,是不是,師弟?”
“謝謝,不過你不是我師兄,師父說的。”
“靠,早知道不幫你了,無情無義……”覃朔嘟囔著起身,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什么,從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張銀行卡丟給大光頭,道:“這里有些錢,拿去花吧,反正也不是我的。哦,還有,如果你需要什么幫助,盡量星期五給我發郵件,我基本能及時看到。”
“謝謝。”
覃胖子擺擺手,推開門走了出去。大光頭看看手里的名片和銀行卡,揣進了兜里。
“那位先生呢?”京香端著一盤海貝走出來,看到就剩下大光頭一個人了,好奇問道。
“他回去了。”大光頭站起來,看著比自己嬌小很多的京香,冷漠的眸子里多了一絲溫柔,但他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已經休息了很久了,該踏上征程了,道:“京香,我也要走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啊,是啊,你要走了。”京香把盤子放在桌上,扶著桌子坐下,眼淚像打開閥門了似的,一點一點迅速涌出來,抽噎了一下,道:“所以呢?大塊頭要走了嗎?就這樣離開了嗎?”
“是,我要走了。”大光頭心里微酸,他也不想離開,他之所以會在這個小店待這么久,除了彷徨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就是京香長得很像他心里的那個人,相處了這一段時間,他只當是那個人又活了過來,舍不得離開。但是現在覃朔找上門,他不得不離開了,作為一個男人,他有自己沒完成的事情要去做,怎么可能礙于兒女情長踟躕不前?
京香深深看了大光頭一眼,抬手抹掉了眼淚,道:“大塊頭,你要走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何……”大光頭只說了一個字就閉上了嘴巴,頓了一下,道:“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吧。”
“再見。”說完,大光頭推開門,走了出去。
“何……”京香喃喃念著,差點哭了出來,沒想到相處這么久,連個名字也沒有資格知道。京香慘笑了一聲,趴在桌上哭了。
等等!京香倏地抬頭,眼睛里重新煥發出了神采,他說等他回來,他還會回來?
會的吧?
京香跑出門外,已經看不到大光頭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