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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趙云因為沒有參加過當年的平南中之戰,所以為了對付林邑人的戰象,漢軍今天的中軍前陣,交給了原本只是來押運糧草的高順扛線。

  但高順沒帶陷陣營,只帶著幾千昆明黑夷,肉坦程度也不是很高。只能指望柴草和綁了藥筒的竄天猴箭矢震懾戰象了。

  高順神色凝重,看著對面越沖越近的象兵,直到看清楚象背上的馭手們,才微微松了口氣。

  “這些林邑猴子是真窮,不著甲也就算了,居然連麻衣都不穿,就赤身上陣。”看到這一點,他內心的信心更足了,也令行禁止地下令弓箭手們暫時別上竄天猴火藥箭。

  “先用普通箭矢,瞄準馭手攢射!錐槍手上前列陣,散陣留出甬道,準備點火!”

  全部的昆明夷嚴陣以待,漢軍中全部的交州本地弓箭手,也在后排提供遠程火力,全部先換回普通箭矢。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為這一次漢軍沒法使用弩,弩的牛筋弦全部會受潮報廢,改用弓投放竄天猴的話,有效射程會進一步降低。如果大象在離己方極近的距離上、面朝己方以全速沖鋒的姿態陷入癲狂,很有可能導致巨大的踐踏傷亡。

  所以穩妥起見還是先用別的驚嚇手段讓大象放慢腳步降低慣性、甚至已經有轉頭的趨勢后,再加把火讓大象陷入全部癲狂狀態。

  至于長槍兵們,全部站到前排,沒有持盾,用的是將近三丈長、四棱錐頭的錐槍。

  四棱錐槍雖然是李素為西涼戰役而鼓搗的,但他留在益州后方的軍工部門也能輕松制造。這種武器的槍頭不易折斷、遠程捅刺效果更好、超長槍桿折斷了后可以立刻用木桿車床量產低成本替換,這些優勢后方高級將領如今也都知道了。

  高順這次運糧協助南征,也帶了一批,算是有備無患。加上他們是在決戰前兩天已經預先知道了林邑人有象兵,所以龜縮了兩天、有備而來再決戰,自然是專業非常對口。

  就說一個小細節:如果是在涼州戰場上作戰,拿四棱錐槍的士兵說不定還得帶槍桿縮短半丈、便于單手配盾的版本。因為在涼州戰場對付騎兵時,不拿盾很有可能遭到騎兵的游斗騎射消耗。

  但是在交州戰場,敵人完全不存在騎兵,弓箭手也跟戰象脫節,而南蠻人象背上的馭手是沒有遠程武器的,不像漢人戰象還造個象轎架個弓弩。所以,長槍兵配盾就完全沒必要了,壓根不需要長槍兵防遠程。

  省出來的體力和負重天賦點數可以全部往武器長度上點,用更長的槍直接把馭手從象脖子上扎下來——騎在象脖子上的馭手,坐的位置離地至少有一丈三尺高,如果象大一些甚至能有一丈半。要是沒有近三丈長的一次性槍桿,還談什么扎馭手?槍兵還沒得手就被踩死了。

  林邑大將范熊坐在軍中唯一一頭有象轎的也是體型最大的戰象上,看著左右黑壓壓地己方象群往前沖鋒,內心也是有些發毛。

  “這些漢人怎么一點都不怕戰象?難道有什么陰謀?”

  就在范熊心中自我懷疑的時候,對面的弓箭手們已經綿綿密密地開始放箭,麻纖維弦的箭矢有效射程也就七八十步,扎在象背上象腿上殺傷效果寥寥,反而讓更多的大象吃痛狂怒,往前狂奔突襲的步伐愈發加快了。

  兩百頭大象里,在數十步的沖鋒距離內,只有十幾頭被弓箭射殺了背上的馭手。但即使馭手死了,也只有七八頭大象吃痛掉頭、混亂了陣型,甚至跟友軍相撞。

  剩下的無馭手戰象,依然是沿著馭手死前操控的方向麻木撞擊。就像是一輛汽車的司機被射殺了,但司機死前腦袋趴在方向盤喇叭上、腳仍然踩著地板油,直挺挺往前沖。

  雖然有所死傷,但范熊的內心卻忽然安定下來了,產生了一種“原來漢軍的自信來源于此,那也不過如此嘛。”

  不過,戰場態勢的發展,很快就讓范熊的心態坐上了過山車。隨著前排大象距離長槍陣列不足五十步,“呼嘩”幾陣風聲隨著火焰呼嘯而起,漢軍點燃了陣前的全部干草枯柴。

  甚至為了點火更快,漢軍還丟了一些彈棉花梳皮棉時剩下的富含碎棉籽的廢棉,以及一些珍貴的油料。

  大象沖過短短幾十步的距離,火頭已經微微有些起來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拖延還會越燒越旺。

  “火還不大,全部沖過去踩死他們!”范熊微微有些焦急,但覺得場面還能控制。

  漢軍長槍兵們全部挺起三丈長槍,雙手握持,統統往馭手、象眼、象耳招呼,一時槍林如猬,因為陣前有火,不少長槍手自己都在火焰邊緣被燎烤燒灼。

  但他們知道退后一步就是陣線的崩潰,只能強忍住火焰短暫炙烤的痛楚,堅持咬牙攥緊槍桿不松手。

  “喀啦嘎嘣”一陣陣竹木碎裂的聲音傳遍戰場,三丈長槍因為前端無法做得太粗、否則握不動,紛紛被戰象的巨力撞斷。槍斷了的槍兵立刻后退,自有預備隊再填補上缺口,僅僅短暫而血腥的交鋒之后,林邑象的馭手就被捅死了好幾十個。

  “趙云的兵這是瘋了么?都用這么長的槍,一捅槍桿就斷裂碎裂,漢人都那么有錢的么?把長槍都當一次性的兵器用?”范熊看著己方戰象馭手紛紛斃命,心中已經開始滴血,有點懷疑人生。

  這么一番延誤下來,火勢也變得更猛了,戰象開始欺軟怕硬地往散陣的甬道里追,或者是吃痛迂回、橫掠過陣線。

  高順看準時機,這才吩咐始終在全程瞄準馭手狂射的弓箭手們,全部拿出每人只配發了兩根的竄天猴箭矢(主要是因為火藥昂貴,千里運糧來增援帶的也不多)

  大殺器要用在刀刃上。

  隨著一陣陣竄天猴凄厲的怪叫尖嘯、箭矢扎在皮膚上后火藥燃氣爆開,象群徹底崩潰,一如幾年前南中戰役時哀牢夷的遭遇。

  要怪,也只能怪范熊沒文化,不懂戰史不看同行時事,在隔了一個州的另一個戰場上,三四年前發生過的事情,他居然都沒有聽聞。

  林邑猴子的消息實在是太閉塞了。

  偏偏這時候,交州軍的后隊也已經沖殺上前,原本是要跟在大象后面壯膽撿便宜的,象群一亂,士燮的交州兵也瞬間大亂。

  尤其是軍中那些本地青壯臨時抓壯丁的農兵,本來就是看在府君兵威壯盛、又有巨獸助陣,趙云估計要完,才站在強者一邊。他們心中也知道士燮背叛朝廷逼死王朗不會有好下場的,這下趁機臨陣倒戈。

  數以千計甚至近萬的交州壯丁農兵一哄而散,沒頭蒼蠅一樣漫山遍野逃得到處都是。不小心一頭往趙云的軍陣撞過來的,不是跪地投降,就是被趙云的部隊的如猬槍林逼得回身返殺。

  負責帶領農兵部隊的士燮幼子士頌還想約束部下,結果被亂兵直接沖倒、踐踏殺害。

  中央的交州兵正規軍表現比農兵好一些,不過也只是多撐了不到一刻鐘。隨著被大亂后退的戰象在人群里踩出十幾條血路、不得不忍痛堆人命砍殺己方亂了的戰象后,士兵們的士氣也已經跌落到了谷底。

  高順帶著昆明夷蠻兵反攻掩殺,輕易擊潰了交州兵正面。

  趙云下令兩翼出擊掩殺、并且還親自帶著漢軍中僅有的騎兵部隊,開始繞后切菜。

  此番攻打交趾,趙云還是帶了一點騎兵的,規模不大,只有兩千人,主要也是運輸后勤困難,騎兵要翻過諒山隘口不容易。

  不過別看只有兩千人,這也是交州戰場上僅有的騎兵部隊了,士燮那邊是完全沒有成建制騎兵的,只有軍官有馬匹。

  因為戰馬容易被大象驚嚇,所以在象群沒有被徹底擊潰之前,趙云是不會讓騎兵上的。現在才時機剛剛好。

  “步軍兩翼掩殺士燮的交州兵,騎兵隨我大迂回,直搗林邑軍左翼!保持距離騎射騷擾即可!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沖殺!”

  趙云帶著騎兵隊,一邊前進一邊用旗號打出騎射戰術的命令,用類似于帕提亞戰術的打法兜圈子放風箏。

  很顯然,他也是因為看到那些林邑兵全部上身赤身作戰,所以對弓箭的殺傷力預期非常有信心。

  叫你們怕熱!衣服都不穿,這下知道遇到北方弓騎兵放風箏的痛苦了吧。

  還真別說,隨著趙云的逼近,兩翼本就已經惴惴不安想要出工不出力的林邑國士兵們,很快就遭受了滅頂之災。

  這些人還真一輩子沒跟成建制地騎兵部隊打仗過,完全沒有應對的戰術。林邑動輒四十度的高溫天氣,也讓這些人習慣了一輩子不穿衣服,他們的環境注定了弩沒法使用、其他遠程武器也不追求動能和射程,就指望淬毒提供主要殺傷。

  所以,這些林邑士兵的遠程武器簡直五花八門,麻弦的單體弓已經算最不錯的了,更多用的是投擲的梭鏢甚至吹箭,射程比漢軍的騎兵弓都遠遠不如,遇到著甲的漢軍騎兵也無法破甲,自然毒藥也就無從發揮了。

  趙云的少量精銳嫡系部隊,就跟敵人保持五十步左右,兜圈子狂射,不到半刻鐘,就讓已經士氣崩潰的林邑國軍隊一哄而散。趙云這才允許近戰,旗幟號令一變,全軍追亡逐北,斬級萬余——

  其實正常情況下殺不了那么多,因為死了三千人之后其余基本上就該跪地投降了。但趙云哪怕敵人投降了也斬,瘋狂屠戮驅趕著這些烏合之眾擠到紅河里淹死,好多人被迫拿起武器另外奪路逃跑,甚至反抗,然后才被殺死,這才有了這么多斬獲。

  畢竟這些都不是大漢子民,沒什么好投降不殺的,正好立威。

  一天的決戰之后,紅河河水為之盡赤,成了名副其實的紅河。士燮一個弟弟兩個兒子死在亂軍之中,林邑大將范熊也陣亡斃命,士燮還想逃回城里,結果帶著嫡系部隊突圍到城門口的時候,等來的卻是城頭的亂箭射下。

  士燮震驚不已,卻看到城頭的郡丞桓鄰已經換了一面旗幟,大喝辱罵:“士燮!你倒行逆施,殺害王使君,背叛朝廷!人人得而誅之!士干首級在此!我們城內軍民已經重新反正歸順朝廷了!”

  說完,桓鄰把士燮留在城里負責守家的那個兒子士干的人頭,從城樓上丟下來,原來,他已經和城里的幾個中層軍官商量好徹底掌握了局面。

  士燮看著最后一個兒子也死了,手腳冰涼麻痹,一時呆立當場忘了閃避,又被城頭射下來的弓箭射中兩箭,慘叫落馬。

  背后趙云高順已經殺散了外圍敵軍,團團圍裹上來,斬了士燮首級,平定眾軍。

  戰后清點人數,士燮的四弟五子,只有兩個弟弟分別擔任九真郡和合浦郡太守,暫時還沒死,另外兩個弟弟死了,五個兒子全部死光了。

  趙云進城之后,下令搜捕士燮全家,把士燮所有的孫子也都抓起來斬首,并且確認王朗果然是死了,就把士燮子孫的人頭全部供了祭奠王朗——士燮之前對外宣傳王朗沒死,不過是為了穩定軍心、對外欺騙暫時減輕自己的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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