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
兩天之后,帶著一身的風塵仆仆,斯卡拉什載著希維爾重新返回了維考拉城。
躍下鞍背,站立在城門入口望著街道上擁擠的人群,
希維爾恍惚間竟好似回到了不久之前。
那時的她,帶著傭兵團的一票精銳,在尤里安的陪伴下可以悠然愜意的走在街頭上,享受著難得的清閑。
而現如今再次回到這里時間不過走了一個多月,
可一切卻大不相同了。
感受著被一道城門隔絕的熱鬧景象,希維爾又不自覺的想起了那些傭兵團的兄弟,對卡西奧佩婭的仇恨和對過往的追逝讓她呆呆愣在那里好久,才被嘈雜的喧鬧聲拉回了心神。
望著前方一路向遠處延伸的擁擠街頭,
希維爾默默嘆了口氣,將悲痛的情緒掩埋進心底————
逝者已矣。
十年多的傭兵生涯讓她身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她很清楚傭兵是兼具了高風險與高收益的行當,
生離死別是每一個入行者學會的第一件事。
只不過這一次的帝王之墓一行給她的打擊格外大而已。
但日子還要繼續,
希維爾能做的不過是完成復仇,然后繼承那些逝去者的遺志好好的活。
所以,在短暫的沉默過后,她輕輕扯動臉頰揚起嘴角擠出了一抹笑容,讓此時此刻的自己在這座充滿了歡聲與喧嘩的城市顯得不那么‘另類’。
踏上街頭,
與一個多月前來時相同的是,
這座城市仍舊充滿了喧鬧鼎沸聲,人群擁擠在街頭巷尾歡呼游行,迎接九月到來后,維考拉城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
今天正是大典的最后的一日,也因此,
從沙漠各地趕來的人群將街道塞的滿滿的,乍一眼看去,比一個月前的祭典熱鬧了不止一籌。
聽著耳邊始終不斷的議論聲,希維爾心中清楚,
這些人都聽到了那個從沙漠中傳來的那個消息————
曾經的帝國皇帝阿茲爾從千年的沉寂中蘇醒,出現在了太陽之城中,揮揮手便讓那座沉于沙中千年的古城煥發了新生,
而他更是揚言要讓曾經的帝國在這片被黃沙覆蓋的土地上重新崛起。
不得不說,這個消息足以令每一個初次聽聞的恕瑞瑪人都心生搖曳了。
自帝國崩壞以來恕瑞瑪這片土地已經亂了一千年,
地方勢力的割據與紛爭沒有帶來統一,反而讓昔日冠絕世界的繁華大陸日益沉淪。
一千年,
恕瑞瑪人已經受夠了這看不見曙光與未來的日子,
也因此,當諾克薩斯人的船隊登陸后,
看到被諾克薩斯人治理的井然有序的卑爾居恩城,北面沿海一帶的港口城市幾乎是‘望風而降’,改換了大王旗。
但諾克薩斯人畢竟是外邦人。
對于許多心念著古老帝國輝煌往事的恕瑞瑪人來說,被曾經的‘蠻夷’命令是無法接受的!
可那個時候他們沒有選擇!
先有斯維因后有卡特琳娜,諾克薩斯人的胸懷只對貢獻了忠誠的人敞開,對于那些不愿屈膝的人,
諾克薩斯的鐵血兵團就會無情碾過他們的身體,奪走他們擁有的一切。
而現在,他們卻有了臣服諾克薩斯人之外更好的選擇————
那就是向死而復生的昔日帝王屈膝下跪獻上忠誠,成為帝國崛起的一粒沙子。
對于那位被定義為‘暴君’的末代皇帝,
雖然有許多人心中畏懼,但也不乏抱有‘一步登天’想法的投機者從四面八方向太陽之城涌去,
他們堅信一個帝國的崛起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才。
在這種時候即使是為了樹立標桿‘千金買馬骨’,偉大的阿茲爾皇帝也一定不會計較他們心中那些不怎么光彩的‘小小心思’的。
也因此,
雖然阿茲爾復生的事前前后后還不過短短十幾天,
但那些不缺錢的商賈與大團長們,卻早已用魔法傳訊的方式將這一消息傳遍了恕瑞瑪大地。
就連遠在數萬里之外不朽堡壘的大統領,也收到了關于這件事的準確消息,隨后拖著衰馳的身體從病榻上坐起,下令負責恕瑞瑪遠征軍全部事宜的將軍卡特琳娜暫停攻伐計劃以觀其變。
相隔遙遠的諾克薩斯人都感到了這件事情背后隱藏的深遠意義,
這些生活在黃沙大地上的原住民們又怎么會無動于衷?
借著維考拉城祭司大典之日,
周圍無數城鎮村莊的百姓紛紛拖家帶口趕來了這里,
這座城市的圣職者大祭司曾不止一次自詡為鷹王血脈的正統繼承人,
在先祖阿茲爾復活的當口,他和他的城鎮無疑成為了無數投機者眼中登天的捷徑。
僅僅是幾天時間阿茲拉希爾·色拉木大祭司就接納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地方勢力首腦,接受了他們的宣誓效忠,
其本人也在那些人的慫恿下公開宣稱會在祭典日后親自帶領所有愿意為帝國效力的人前往太陽之城面見先祖。
也因此,在這一日的維考拉城中,
涌上街頭的不止有城鎮原本的住民,還有幾十個大小勢力上萬人的傭兵、衛兵團隊,
再加上四周涌向維考拉的百姓,
這一年的祭典日可謂是盛況空前。
許多人都期待著正午日中時的祭祀時刻,
希望看到那一位鷹王傳人親自念誦禱文溝通太陽圓盤與先祖對話的場景。
但就是這樣的場景還未開始,
一個不速之客卻先一步造訪了位于城鎮中央的神廟。
“哦——!”
一陣轟然爆響的喧嘩聲震顫了耳膜,被人群推擠著前往廣場的希維爾在第一時間便抬頭望向高處,鎖定了聲音的源頭。
而混跡在人群中,心懷僥幸的塔莉婭也在同一時間抬頭看向了石階盡頭的最高處,
在神廟正門前,
一個長著胡狼頭、拿著杖斧的高大漢子正與那位阿茲爾皇帝血脈后裔的大祭司對峙著,
看到那個胡狼頭漢子的一瞬間,
塔莉婭不由瞪大眼睛喃喃道:是那個人。
隨著低語淹沒在喧嘩聲中,
她的記憶也回到了兩日前,與那個男人初相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