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來厄斯將軍被俘了?!”
出了不朽堡壘沿著彎曲的河道一路向北,走過千二百里,便是散落在凍土大地上數不清的大小城鎮村落,
在其中一座毗鄰河谷的無名的小城中,尤里安得到了這個令他震驚不已的消息。
這里,是一處酒館,酒館中鼎沸的人聲看不出一點戰爭的痕跡,可所有人都清楚,隨著戰爭腳步的到來,這里早已經不再安全,從被鐵刺山保護的眾多小城之一,變成了戰爭的前線。
尤其是數日前來自德魯涅城破被屠的消息,更是引得人心惶惶,但這一切至少暫時與尤里安以及他對面的人無關。
“你確定!?”在酒館角落,尤里安對面坐著一個熟悉的人。關于名字尤里安并不知曉,但他卻一直記得對方的代號————
“信鳥”,曾出沒于艾歐尼亞戰場的特別情報組織。
此刻,這位信鳥中代號為‘一號’的男人就坐在長凳的一端,捧著巴掌大的熱酒酒碗,一邊小酌著一邊平靜的給出回應。
看到對方的點頭,尤里安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可能’,
這是德來厄斯,是帝國的諾克薩斯之手,手中握著帝國北方軍近十個兵團,這樣的人會被俘?!
尤里安想開口叱問,反駁這不管是聽起來還是想起來都分外荒謬的消息,
可想說的話還沒到嘴邊,卻隨著端起杯子的手一同,被他咽回到了腹中。
“咕都。”
半碗馬奶酒下肚,奶酒的溫熱驅散了遠道而來的疲憊,濃郁的奶香讓尤里安迅速冷靜下來開始接受,并在心中對自己說:
“信鳥不會說謊,尤其是在這件事上。”
他心中很清楚,對方是大統領的人,早在斯維因還統領遠征軍的時候,便已是其手下專門負責情報搜集與傳遞的特工,
在推翻了達克威爾后,這些有功者更是一躍而上,成為了獨立于帝國情報組織之外、只隸屬于帝國大統領的情報特工,雖然地位上不及尤里安,卻也不受他的管轄。
在臨出發前,斯維因便交代了自己來到這里后可與他們聯系的囑托,作為大統領‘先見之明’的表現之一,他們很早就來了北地,雖不知不到兩月的時間,對方能將情報組織發展到什么程度,但是對方能精準的先于所有人給出德來厄斯被俘的消息,已經足夠尤里安相信了。
只是,相信歸相信,卻不代表他能接受。
緩緩的放下手中酒碗,接受了消息的尤里安心中開始思考,
在來到北地之前,他本以為北方局勢雖然混亂,但是只要能找到諾克薩斯之手,幫助對方解決困難后,靠著那近十個兵團的力量足夠擊退弗雷爾卓德人的入侵,
但這條消息卻讓他知道眼下的局勢遠比他想象的要糜爛的多。
如今,德來厄斯被俘的事情還沒有傳開,可若按信鳥一號所說的那般,凜冬之爪的戰母要在四月初舉行會盟并將其處決,那么,留給尤里安的時間便是很少了。
帝國北疆,領土雖然廣袤無垠,但是在歸入帝國版圖后卻一直未曾真正有過臣服,
三年一小亂,五年一大亂,
這片土地因為其彪悍的民風,一直與諾克薩斯人之間有著隔閡,
之所以能不舉兵,那還要多虧了帝國多年來持續不斷的高壓,以及近年來鎮守此地的德來厄斯的個人威望,
這位將軍,第一次真正成名,便是因為在達爾莫平原的血染戰場上,斬首了一位下令后退的諾克薩斯將軍,
而之后一路走來至接過‘諾克薩斯之手’的榮耀,無盡多的功勛也多是源自這里。
所以,對于北地的人來說,德來厄斯的名號便是那令人畏懼的恐狼。
可若是恐狼被擊倒、被俘,甚至不久之后還被公開處刑的消息散播開來,那么,沒有了壓制的北地蠻子們究竟會做出什么,尤里安即便只是心中想想,便已是透體生寒。
‘不能讓這一切發生!必須要趕在這之前化解它!’尤里安在心中吶喊,表面上卻是半點不動聲色的喝著酒,繼續和信鳥一號私下交換著情報,
只是,反復詢問了三五分鐘,才知道對方搜集的也十分有限————畢竟時間不長。
而其中重要一些的無非是凜冬之爪軍隊的部分動向信息,以及德來厄斯遭遇失敗的原因,是因為遭到了‘背叛’,
其中背叛者為何信鳥一號并沒有說清,而引得德來厄斯被俘的那場戰爭,則是由此被數倍于己的敵人圍困在了山谷,連戰了六晝夜最終才因糧秣用盡士兵戰死而失敗被俘。
知曉了這點,尤里安心中稍稍好受了些,
如今的他雖然在個人實力上自負遠勝于對方,但是對于‘諾克薩斯之手’及德來厄斯的崇拜,那是早在自己年幼時便已開始的,
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諾克薩斯人,尤里安怎也不希望看到其就此隕落,因為這不僅會使剛剛經歷政權更迭的帝國更加混亂,
同時更重要的是會對原本就有些被動搖的諾克薩斯人的‘不敗’意志,造成更大的打擊,
這種打擊是最致命的!
想清楚了這些,尤里安便再也無法安坐下去,
在確認了信鳥一號手中沒有更多情報,并確認了之后交接情報的大致時間與方式后,尤里安便沒有再停留下去,一個瞬身便消失在了長椅上,
酒館外,呼嘯的北風凌虐著大地,尤里安的身影落在積雪的土地上,好像萬千雪花中的一粒,輕悠而恣意,
信鳥一號低頭飲一口酒,再抬起頭目光望向窗外時,便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身影,
只看到灰白的天空與幽幽落雪,
在這之后會發生什么呢?他不知道;
作為被大統領全權授權的北方事務最高統領,對方又會做些什么來挽救這愈發糜爛的局勢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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