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備收到秘報的時候,法正已經對照著內部檔案開始逐一消除隱患,一二代的秘法釘可以放著不管,必須要先將四代的秘法釘拔除。
“所以你現在正在查閱元鳳七年前后有俘虜記錄的老兵?”陳曦看著忙忙碌碌的法正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這是最快的篩選方式,可能會存在漏網之魚,但以我們的管理水平,就算是有一些老兵被俘虜后沒有發現,其數量也不會太多。”法正一邊翻看著手頭封存的檔案,一邊記錄各州郡涉及人員的數量。
“也是,四代秘法釘存在發現其他秘法釘痕跡的能力,而且也有一定的邏輯思維能力,在發現局勢不妙,有可能主動激活別的秘法釘,所以還是盡快拔除比較好。”陳曦翻看了兩下封存的檔案,多少也能理解法正的思路,其他層級的秘法釘都缺少這樣的功能,三代雖說也存在,但判斷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都非常有限。
“四代的數量不會多,我們之前撥除了兩個四代秘法釘進行分析,其架構的難度并不低,過多的功能,哪怕進行了架構上的優化,也無法改變其使用難度。”法正一邊翻看封存的檔案,一邊開口解釋道。
“所以才有和之前完全不同架構的五代雙重意識是吧。”陳曦摸著下巴帶著幾分推測開口說道,法正聞言點了點頭,他也是這么判斷的,有些東西搞得太高級了,反倒不好,如秘法釘這種玩意兒,如果全都是二代,說實話,漢室壓根不可能發覺。
甚至發展到后面真的出現了社會道德風氣問題,也很難鎖定到貴霜頭上,只可能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那你先處理這個,有什么人員需求的話,就直接走衛尉那邊,如果衛尉那邊人手不夠,就給公主殿下打申請吧。”陳曦對著法正擺了擺手說道,“剩下的就靠你了,先將這件事壓下去,如果造成了一定的社會動亂,就將斷肢重生的消息,直接釋放出去,給老兵提振一下信心。”
法正聞言點了點頭,他也是這個想法,不過四代秘法釘的數量按照法正的估計不會超過百人,但目前翻閱封存的檔案,從元鳳六年到元鳳七年,涉及的人員遠超百人,所以要逐個進行調查。
“你今天很忙?”法正看著陳曦有些古怪,難得見到陳曦這么忙。
“嗯,甘家那邊派人過來進行通知,我有些擔心。”陳曦嘆了口氣說道,別的事情都無所謂了,但甘家和石家這種星象歷法家族過來找陳曦,陳曦真的頭大,因為這倆家族來找陳曦就沒有過好事。
問題在于,就算是壞事,提前通知的壞事,也好過大禍臨頭的時候才收到消息,所以當甘家和石家來找陳曦的時候,陳曦多少都有些麻麻的,一方面是慶幸事情還有救,另一方面則是覺得老天爺又要犯病了。
“啊,他們來找你,那完蛋了!”法正翻閱檔案的手都停頓了一下,然后一臉無奈的表情,沒什么好說的,這就是事實,甘家和石家正常不會來找陳曦,但他們來找陳曦,準不會是什么好事。
和以前甘家和石家多少還要找政府要點經費的情況不同,現在漢室的情況挺好,政府經費還算充足,而且五年計劃的時候,天文歷法這種關乎這年頭吃飯的玩意兒,是有一筆專項經費的,所以也不存在專門來要錢這種事情,故而每次當甘石兩家出現的時候,不是大災荒,就是氣候異常。
在三世紀這種農業時代,出現大災荒或者氣候異常,那是真的會死人的,而且不是死一個兩個,那是死成千上萬,老實說就貴霜搞得那點事情和甘石兩家嘴里出來的事情比起來,貴霜那點算個錘子。
之前那次國內雪災的時候,甘石兩家如果判斷稍微出錯一點,未能在雪災來臨前幾天做出正確的判斷,漢室就不是死幾千人的問題了,南方凍死餓死萬把人就跟玩一樣的,那真就屬于救都救不過來的那種。
所以相比于法正現在處理的事情,陳曦掃兩眼,確定法正已經有了方案和計劃之后就能圓潤的離開,甘家和石家這種突然冒頭的事情,陳曦才更為頭大,說實話,陳曦現在就希望甘家和石家是將經費用完了,需要陳曦給他們再批幾個億的經費,然后拿著經費趕緊滾。
可問題在于這種小事壓根不可能讓甘家和石家直接將家主弄過來。
光是聽到甘苞和石濤那個新任的年輕家主聯袂而來,陳曦頭都大了三圈,前線戰爭再怎么打,陳曦都無所謂,輸了都能穩住,后方一場天災給你波及上千萬百姓,陳曦人都得麻。
“總之我先去政務廳見那兩位了,你繼續干活就是了。”陳曦嘆了口氣說道,“希望不是什么太要命的事情。”
政務院這邊,甘苞和石濤兩人吃著袁送來的點心,喝著清茶,左顧右盼,完全沒有千石小官見大人物的自覺。
沒辦法,職級是職級,重要性是重要性,甘石兩家從還是姬姓就開始搞天文歷法,以古代那種靠天吃飯的大環境,一個能讓你提前明確什么時候種田能普遍性多打糧食,能讓你提前知道今年年景如何,能讓你做好防治各種災害氣候的家族,說實話,那真的是爹。
管天文的,整點天人感應什么的那是玩一玩,真要看本事和技術,那就簡單了,什么時候種田,啥時候最適合種田,怎么種田能順應天時多打點糧食,這才是真正混飯的技能。
搞點天人感應什么的,也就是博一樂呵,搞砸了可能還會被拉出去砍了,但你要是能在種田上發表看法,在農業日歷上加上幾筆,那你只要不胡亂吆喝,就算是改朝換代了,這位置也還是你們家的。
畢竟人是要吃飯的,種田是農業時代的大業,搞飯吃才是正經工作。
殺幾個惡心人的腦殘沒啥問題,只要腦子坑不太嚴重,皇帝也不會沒事去殺那些真的管飯吃的人。
故而太史令這個官職有好幾種吃飯的方式,搞天人感應吹牛的,隨時做好人頭落地的心理準備,搞歷史記錄的,做好被人搞的心理準備,搞星象歷法,管種田的,只要你不主動搞人,別人絕對不會搞你。
畢竟這真的是一個技術活,歐洲種田大業沒搞起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沒搞明白到底什么時候才是正經種田的時間,這是一個看著玄學,但實際上很科學的玩意兒。
甘家和石家主職就是星象歷法,每年記錄一下各地的水文資料,對比研究,推斷一下接下來的氣候,提前發布耕作訊息,正經的技術大佬。
這也是甘家和石家搞研究沒錢的時候,總是能從其他家族搞到點錢的原因,哪怕不太想給,看在對方搞得是正經事業,也對他們有意義的份上,外加也確實是吃過對方的技術福利,接濟一點從來不是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這兩家人對于很多玩意兒自然不太在乎,來個政務院就讓人拘束?開什么玩笑!來這里就跟回家了一樣,超喜歡這里。
“老哥,家里還有沒有適齡的女兒啊,學的好點的那種,再給我們袁家嫁幾個吧。”袁給甘苞和石濤又是添茶倒水,又是端點心,等忙碌了一陣子之后,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沒別的意思,快給整幾個老婆,袁家現在需要技術人員,東歐那個環境非常需要專業人員進行研究。
“我都沒說你們袁家,什么毛病啊,已經扣留了我們兩家四個技術員了。”甘苞很是心累的說道,袁家在他看來是真的不要臉,他們兩家派過去研究當地水文氣候的五個研究員,四個都沒回來,就地安置了,有點底線行不行,你們就這么考驗我們家的子嗣?
“各取所需,各取所需而已,還有沒有啊,再嫁幾個吧,東歐那邊地皮太大了,而且才去情況弄不明白,很多天候根本沒有見過,很值得研究的。”袁很是心累的說道。
這并不是開玩笑的話,而是袁家真的需要大量精通氣候學、天文學、地質學的大佬好好的給他們袁家進行一波測算。
有些東西看著不明顯,但真的要命,說個最簡單的,袁家現在所在的思召城,因為袁家三老求爺爺告奶奶,拿著人情從甘家和石家弄了五個專業的氣候歷法天文人員,花費了數年的時間研究,現在思召城周邊按照這群人給做的日歷和天候表,一年除了能種一茬麥子,還能補種一些蔬菜。
別看只是多了一輪蔬菜,或者一些速成的植物,但這已經是極大的差距,而且有效的避開了惡劣天候,讓麥子長得更好一些,產量也稍微多了一些,別看這種提升只有10,可面積大了,那可是按倉算的。
然而老袁家現在只能保證在思召城周邊做到這個程度,其他的地方因為氣候問題,只能說是感覺差不多就種吧,運氣好,天冷之前搶收成功,運氣不好,今年斯拉夫人就差不多相當于白干了。
這也是袁家想盡一切辦法留下了幾個專業技術人員的原因,東歐的大環境和烏拉爾以東還不一樣,而且面積那么大,后續真要進行全面開發的話,估計需要一群氣候學和天文學的大佬幾十年的研究才能形成一個專業的農業日歷。
漢室的那個陰陽歷,看著簡單,那真的是集大成之作,和后世那種只是看看日子的玩意兒完全是兩碼事,這年頭的日歷,那是真的要用來指點農業生產和作息的,近乎是國家農業生產方面的技術體現之一。
袁家只要腦子還正常,還想要好好開發東歐,那么他們就必須要找一批人花費幾十年的時間,對照著東歐的水文資料,氣候特征,冷熱雨季等等也搞出來一個對應的日歷,而且還需要和漢室的日歷完成對接。
原本袁家的想法是抄一抄羅馬的,結果羅馬種田水平堪稱垃圾,天文學大佬一堆,但這群天文學大佬真就專門搞星象天文,不結合氣候水文去搞農業日歷,白瞎了這等高端技術的應用。
在漢室看來,你這些能用于種田的技術不落到種田上那就是腦子有問題,羅馬那堪稱腦子有坑的種田技術,明明可以靠歷法改良,別的不說,只是確定一個適合的種田時間,保證一年兩季,或者兩年三季,哪怕產量因為種田技術的問題依舊很低,起碼也能比現在高出一大截。
結果到現在羅馬的依舊沒有搞出來這種在袁氏看來到了新地方第一時間就應該搞的東西。
不搞這種東西,怎么種田?靠天嗎!天是靠不住的!
至于說花費幾十年的時間,兩三代人去搞相關的研究什么的,站在國家的層面上,這是必要的投入。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袁家沒有人,氣候學、天文學這種東西在這年頭是壟斷性的技術知識,袁家就算是門生故吏滿天下,面對這種純技術的知識也是頭大,甚至你想從頭搞一個,都不好搞。
真當甘石兩家一千多年的積累是開玩笑的,光是水文氣候資料的積累,就足夠將想上這個賽道的其他家族活活擠死了。
所以認慫吧,您兩家就是清貴,就是牛逼,給我借點人得了,不還的那種。
各大世家只要出門建國,最后都會選擇娶一個甘家或者石家的女兒,連雍家那種家里蹲都是如此,沒辦法,別的玩意兒沒有不會死,這玩意兒沒有真的會死的,畢竟是農業社會,得看老天爺的臉色。
早先甘石兩家還沒覺得,你們要娶就娶,反正家里人也不少,但各大世家搬完之后,甘石兩家人都被薅的沒多少了,干活的人都不夠了,培養一個懂天文和氣候的在這年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這兩家是因為耳濡目染,逐漸積累下來了這些東西。
所以越往后,甘家和石家越不愿意往出外借人手,因為大多數時候都是有借無還的,畢竟在人少的時候,多一個人真的能提升一份效率。
而隨著漢室版圖的擴大,甘石兩家要研究的氣候水文變得更多,需要的人手也更多,這就是一個死循環,所以到現在這倆家的態度就是除了官方,誰要人都不鳥,愛咋咋滴去吧。
所以等陳曦從法正那邊過來,看到的就是袁忙前忙后的給兩位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大爺端茶倒水的樣子。
“陳侯。”甘苞和石濤見到陳曦趕緊起身施禮。
陳曦回了半禮示意兩人坐下,然后將多余的廢物全部攆出去,才看向兩人詢問道,“兩位聯袂而來,看來是又有什么大事發生了,說說吧,我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是什么地方要出現旱災,還是洪水要發生了,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要錢行不?”石濤試探著詢問道。
陳曦眉頭一挑,媽的,今年最好的消息,居然不是哪里有災害性的氣候,而是要錢,要錢好啊!
“少開玩笑了!”甘苞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石濤,將陳曦的快樂直接打滅了,怎么可能是來要錢的,要錢的話,打發家里的小子,怎么都能要到,再不行去騙一下別的世家,多多少少都會給點。
就算那些家族知道這些人就是跑來騙點錢的,也不會特意追究,畢竟是真的吃人家的大米了。
“呃,開玩笑的,經費還是充足的。”石濤收斂了表情,正襟危坐。
“說吧,又是什么災害性的氣候。”陳曦嘆了口氣說道,他的工作大多數都是能敷衍的,但是面對這兩家上報的玩意兒,那是真的不能敷衍,能提前得知,就提前開始準備。
“是蝗災。”石濤開口解釋道。
陳曦聞言面無表情,這個他有心理準備,去年冬季大旱,陳曦就意識到今年有蝗災的可能性,雖說后面天降大雪,一定程度上消弭了蝗災,但陳曦并不覺得能徹底消除飛蝗。
“這個你們去年就匯報過了,并且我也發布了警示的公文,并由各郡縣進行了撲滅,就算有蝗災,應該也不會太嚴重。”陳曦帶著幾分推測開口說道,“是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嗎?”
去年年底陳曦確實是下了通知,讓各地在冬季對于可能存在蝗蟲卵的土地進行了翻掘,今年就算有蝗災,各地官僚也提前做了準備,除非是沒拿這事當回事,否則按住問題不大。
“嗯,怎么說呢,不是本土的蝗災,是非洲地區的蝗災,但規模太大,我們安插過去的人員認為存在沖過來的可能。”甘苞很是心累的說道,東非那邊的蝗災,怎么說呢,自家派遣的人員將相關影像送回來,甘苞就一個感覺,想死,無法想象的龐大規模,堪稱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