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共從全國各省調了30位名中醫入京。
大概類似于高考,各省都有狀元榜眼,都是本省最頂級的優秀學子。但因為各地用的都不是同一張試卷,所以你沒辦法給他們分個高低上下。
等到大學,這些狀元都到了清華北大。然后再發給他們同一張試卷,這就能分出這些狀元的高低了。
這次的乙腦,就是一張試卷,一次最好的測試。
全國奉調上來的30位名中醫,這次也來了不少。除了一些的確不擅長這類疾病的沒過來。
現在爭論不出來具體的方案,就只能先診斷病人,先對病人進行辨證,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專家組這邊分成了三組,分別去三個病房。
結果好巧不巧的,蒲老和郝裝逼的師父溫三全分在了一組。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別的幾個醫生一起。
醫院領導帶著他們這些專家去病房看病人。
郝裝逼同志見跟許陽分在一起,他更開心了,一直對著許陽和高華信擠眉弄眼。兩人沒一個想理他的。
到了病房。
病房里面已經有醫生在了,是這個病人的主管醫生。
見到中醫專家們進來,他趕緊給專家們介紹一下床上病人的情況。
這個女病人30歲了,1956年8月25日住院,被診斷為流行性乙型腦炎。已經病了六日了,初起頭痛如裂,身微痛,高燒惡寒,食欲不振。
這邊醫生按照原先石家莊的治療經驗,給與患者大劑的辛涼甘寒之品,還用犀角、羚角、牛黃、至寶丹、紫雪丹、安宮牛黃丸等品。
但病勢始終不減,反而迅速發展,轉成了重癥!
主管醫生把病歷發下來,過來的專家也在傳閱。
主管醫生神色有些凝重:“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我們也是按照之前的治療經驗治的,但是效果很差。幾位專家,你們看看吧。”
這邊的帶隊領導則安排道:“這樣吧,李大夫,您已經看完了病歷,就您先來吧。其他大夫先看病歷,看完了再過來診斷。”
其他幾人也都點頭。
這邊有條不紊地診斷和傳閱。
蒲老是最后一個看病歷的,看完之后。蒲老非常順手地就把病歷遞給了許陽,許陽也非常自然地接過來查看。
這一舉動,讓旁邊的一眾小徒弟們頓時艷羨不已。
郝裝逼同志也有些羨慕,他都沒看著呢,但這里領導這么多,他也不好直接過來看,不然就顯得太沒規矩了。
很快就輪到蒲老診治了,之前的問診情況,前面的幾位醫生都已經問的很詳細了。
蒲老上前診斷病人,許陽也跟在了后面,高華信則拿出本子,在一旁記錄了起來。
現在病人持續高燒,神情非常疲倦,眼睛也很疲累和干澀。腦袋劇痛無比,身上微微有些疼痛。
頭有微汗,但是身上卻沒有汗水。時時嘔吐,下利灰白稀水。腹部不痛,小便短黃。心中煩悶,口苦,口渴但不想喝水。
蒲老對病人說:“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
病人皺著眉頭,神色疲倦地吐出了舌頭。
許陽也看了過去,舌苔薄白,中心黃膩,邊質紅。
病人是女性,月經在十日前已經過去了,但是現在卻又出現了。
蒲老給患者診斷脈象,稍頃之后,蒲老說道:“患者脈象兩寸浮數,右關沉數短澀,左關弦數,兩尺沉數。”
高華信一一記錄下來。
蒲老這話一出,也惹來旁邊中醫的關注。他們也不禁多看了蒲老幾眼,這個醫生診脈非常細致啊,雙手寸關尺一共六部,都非常仔細地診斷到了。
各家也都討論了起來。
蒲老皺眉思索了一下,問道:“許陽,你覺得怎么樣?”
許陽想了想,則道:“后夏至為病暑。夏至后,熱盛于上而下迫,濕蒸于下而上騰,濕熱交蒸,風行其中,人在氣交之中感之而病,為暑病。”
“暑溫和濕溫都是季節流行病。暑和濕是六氣之一,都是外邪致病因素。一年當中六氣主事各六十天。但春分到秋分的一百八十天,是君火、相火和濕土三氣錯綜為用。”
“也就是熱、濕、火混合為一,所以夏秋之間病人發病急速,傳變也快,但是病人的癥狀卻并不一樣。”
“就以此患者而言,觀察該患者的脈證可知,患者之前應該是暑溫夾風。其頭身、脈浮是因為風。其心煩,舌赤苔黃,口渴發熱是因為暑。”
“但現在患者因為服用寒涼太過,冰伏其邪,所以導致病邪留滯不解。所以才變成這樣,病情反而更加重了!”
許陽還沒說完呢,之前的主管醫生忍不住了,他打斷道:“小伙子,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用藥不對才導致她病情加重的?”
許陽皺眉點點頭,的確是用了太多寒涼的藥了,之前的劑量就已經那么大了。后來又還用了那么多寒涼丹劑,甚至還有安宮牛黃丸!
舉個簡單例子,這就像是地面上燃起了一堆小篝火,沒那么厲害。結果你拿來了高壓水槍還不算,還給上面扔了二百斤冰塊。
太夸張了。
不僅火沒滅掉,反而是把地面給傷了,看似表面沒火了,但其實火熱已經被你這個恐怖的態勢給全部砸進地面下了。
情況更嚴重了!
見許陽還點頭了,主管醫生立刻臉沉了下來,他有點不高興了。
郝裝逼的老師溫三全也沉聲道:“這個小伙子說的沒錯,的確是寒涼太過。你不因勢利導,疏風驅邪。一下子用這么多寒涼藥,唉,真的是!”
其他專家也不無責怪地看著這個主管醫生。
這主管醫生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了,他急忙解釋道:“不是,我這可是按照之前部里給的治療標準治的。我……我……我是按標準來的!”
許陽眉頭也皺了皺,標準?若是標準管用,這次就不會這么難了。
蒲老也道:“中醫應當辨證論治,不是見火滅火。一看發熱了,就拼命用寒涼之藥,一點不行,再繼續加,這能不出問題嗎?現在情況比之前棘手太多了!”
原來的主管醫生竟一時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