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進去屁股還沒坐熱呢,早上許爸碰上的那個家伙就又來了。
村里跟城里不一樣,城里可能門對門,大家也都不認識。而且城里都是商品房,要不出租,要不過兩年就換了,關系想親近也親近不起來。
但是農村,大家都是幾輩人的交情,熟的不能再熟了。
其實農村和城市,有很明顯的一個區別,那就是在城里,不管人在不在家里,家里的門一定是關上的。
但是,在農村,你只要是在家里,大門基本上是不太會關的。哪怕夏天,蚊蟲很多,頂多也是在大門上裝一個紗窗,而不會一天到晚都關著門。
甚至有很多人,就算出去干活了,家里的大門也頂多是虛掩著。至于以前那些幾兄弟公用一個祖宅的,那更是大門后門那更是人在不在都不關了,頂多關自己的房門。
許家也是一樣,白天大門從來都是不關的。
所以那人也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直接就進來了,一邊進來還一邊嚷嚷呢:“老許,你可得讓陽陽給看看,咱們這都是自家人。”
許爸正在里頭待客呢,一聽那人聲音,他頭都大了,沒完沒了,還追家里來了!
許陽到也只是搖頭笑笑,自從他成名以來,每次回家都能遇見這事兒,不過他也是能幫的盡量幫一下,不過有好多沒事找事的,也都被許爸給趕走了。
許爸站起來,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我讓他等會兒再來,這人也真是的!”
劉宣伯卻說:“哎,別!我們都是醫生,哪有把病人拒門之外的道理。”
“啊?”許爸愣了一愣。
許陽也沒多想,就道:“沒事,讓他進來吧。”
許爸這才出去,在門外跟那人小聲抱怨了幾句。
那人也只是笑著,說:“我也是知道你今天要來客人,我特意給你拿了點菜。”
許爸沒好氣地說:“你差你這點菜嗎?我差……哎,你拿的是魚啊?”
那人趕緊點頭。
許爸抿了抿嘴,改口道:“趕緊放廚房去。”
“好。”那人顛兒顛兒拿著魚去廚房了,收了東西,這事兒也就應下了。
許爸對著那人的媳婦招招手,說:“來,進來吧。”
那人老婆跟著許爸進去,一下子看到這么多生面孔,尤其知道這些人不是專家就是領導,她還有些露怯,只敢點頭笑笑,沒敢說話。
那人放好魚,趕緊跑過來,對著大家不停點頭哈腰,然后叫了一聲:“陽陽。”
許陽也對其笑笑,叫了一聲:“開叔。”
那人忙道:“哎,哎,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陽陽你今天要回去的吧?”
許陽說:“嗯,下午就走的。”
那人說:“哦,那你現在有空嗎?要不幫你嬸子看看,她老說頭疼。我本來上次都去縣城找你了,但是掛不到你的號,我說認識你,那邊的護士都不讓我過去……你這……”
許陽點點頭:“沒事,現在也一樣看的,你讓她跟我出來一下。”
“好。”那人忙站起來,催促說:“慧英,趕緊的呀,發什么愣啊,趕緊出來啊,別耽誤人家談事情。”
“哦。”他老婆也趕緊起來。
劉宣伯卻道:“不用,就在這里聊就行,我們都是醫生,大家一起聽聽聊一聊。”
郭局也馬上道:“這個提議很好,我正好也能學習學習你們這位大專家的會診討論,哈哈……”
許陽也只能道:“行吧,那就在這兒看吧。”
這對夫妻反而愣住了。
許爸沒好氣催促道:“你還愣著干什么,一般人可沒這待遇啊。你知道這都是誰嗎?這是劉教授,全國最出名的中醫專家,之前給副主席看病的。這是何教授,大學教授,是我兒子的老師,我兒子的本事有一多半是他教的。這位是……”
介紹到曹德華這兒了,曹德華立刻直起了腰。
許爸憋了半天,來了一句:“這位是曹醫生,是個中醫。”
曹德華:“???”
曹德華都懵了,這么簡單的嗎!沒什么定語修飾一下的嗎?
許爸手繼續往后伸:“這位是張醫生,縣里明心堂診所的創始人,也是我兒子的老丈人。”
最后這句話出來,可把張三千給樂壞了,就單這一句話,這趟來許家就來值了。
至于張可,張可已經不在這兒了,她不知道跟許媽去哪兒了。
再看那對夫妻,當場就有些傻眼,早就聽說許家祖墳上冒青煙,出了個了不起的人才,可沒想到居然這么人才,來的不是專家就是教授,竟然還有御醫。
這兩人當時就有些不自在了。
許陽看他們一眼,寬慰道:“沒事,別緊張,坐吧,我們都是醫生。你要是這么緊張,我們都沒法治了。爸,你給他們倒杯茶去。”
“哦。”許爸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許陽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老公回答:“就頭疼,差不多半個多月了吧,太陽一出來,哎,就開始了,中午疼的最厲害了,到了晚上太陽下山之后就不疼了,嘿,特準時。”
“哦?”郭局露出好奇之色:“這個病有點意思啊。”
她老公又道:“對,我們也去大醫院看過了,就說是血管神經性頭痛,也給開了藥,止疼的也用了,安絡痛也吃了,但還是一樣疼,我們就只能又回來了。反正你給看看吧。”
劉宣伯卻插嘴問了一句:“你們找許醫生看過沒?”
她老公搖頭:“沒啊,我不是沒掛到號嗎。”
劉宣伯有些無語地說:“我是說許平山醫生,你們村醫。”
她老公立刻道:“哦,老許啊,看了,剛生病就去找老許看了。”
劉宣伯立刻追問:“他怎么說?”
她老公道:“老許給開了點布洛芬啊,說不好的話,讓我去城里大醫院檢查一下。”
劉宣伯又問:“他沒給開中藥嗎?”
兩人都搖頭:“沒有。”
“這么謹慎嗎?”劉宣伯小聲嘀咕。
何教授小聲逼逼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那就是許陽父親醫術根本不怎么樣?”
劉宣伯被說愣了:“怎么可能,不然根本沒法解釋。”
何教授一臉苦色:“可是這種種跡象,都告訴我,許陽他父親就普普通通啊。”
“那是他藏的好。”劉宣伯還是堅信自己。
何教授問:“那他藏什么呀?”
“我哪兒知道?”劉宣伯有些煩躁。
許陽奇怪地看著這兩個小聲嘀咕的老頭兒。
許爸端著茶進來,問女人:“你前面是干活了?還是被太陽曬著了,進門有一會兒,臉怎么還這么紅啊?”
一聽這話,病人還沒說話呢。
劉宣伯卻激動地一拍桌子,大聲道:“許平山,你還敢說你不會中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