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領導,最先要干的事情就是打掃衛生。全國各地,不管什么機構,都一樣。
所以這段時間前來就診的病人都能很明顯地發現,這幾天打掃衛生的人明顯多了起來,而且還不單單是打掃地面,連走廊吊頂都有人搬著梯子上去擦。
外面搞綠化的,掃落葉的,從早到晚,一直在弄,就沒見人家停下來過。還有門口的保安,嚯嚯,一個個制服都弄得筆挺的。
原先長得胖的那幾個已經扔到后門去了,還有幾個年紀大的也都安排到樓道里面了。站在門口的全是精神小伙,衣服筆挺,站著軍姿,來人就敬禮,非常熱情禮貌。
外地新來的病人只覺得明心分院真不愧是知名醫院,看人家保安這素質可了不得,這第一印象就好上天了。
而本地常來的病人,則是很懵……反正全程都比較懵。
醫院內部已經都知道領導要來視察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三個地方,一個是門診部,一個是住院,還有一個就是他們的傳承基地了。
所以這幾天,杜月明也一直在盯著這邊的事情,叮囑小心別犯錯。尤其是不管見到什么人,都不要大聲說話,一定要熱情禮貌。
杜月明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有些領導就喜歡微服私訪,或者讓手底下的人去微服私訪,所以杜月明得防著這一手啊。
萬一呢?
當然了,這不是說明心分院平時就做的很垃圾。當然不是這樣的,只是平時也不可能像這樣弄啊。
就像門口保安,主要是維持那幫子停車的秩序的。還有就是幫助來求診的病人進醫院,有些腿腳不好的,幫著抬一下,抱一下,或者推一下輪椅什么的。再有就是解答問題。
這就是他們最主要的工作,這些工作,又不需要非得帥氣小伙子,給你敬個禮再干嘛的。上哪兒去弄這些工夫啊。
還有里面,有些時候吵雜了,就是大聲說話啊。也有些病人沒完沒了,你不懟兩句,你工作都沒法干,這都很正常。
只不過,現在不是領導來了嘛……所以全國都一樣。
今天就是領導來視察的日子,明心分院里頭都蔓延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許陽也特意把自己的門診停了半天,別看明心分院這么多人,也來了這么多專家,像劉宣伯這樣的大國手御醫都有,但是真正的核心人物,還是許陽,他是唯一的核心。
許陽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換上了短袖襯衫,然后還要求打好領帶。許陽把最上面的扣子扣上,還沒打領帶呢,就覺得有些累得慌。
許陽搖搖頭,索性就不弄了,他還把扣子解開了一顆,散散熱。
“篤篤篤……”門口傳來敲門聲:“許醫生,杜院長說我們去門口迎接,你趕緊準備一下。”
“好。”許陽在里頭答應一聲,然后往外走。
路上看見的全是激動的這些醫護人員,眾人的神采都不一樣了。因為這次領導是直奔他們醫院來的,連市里,省里,就單單他們明心分院,別的地方都沒去。
他們一個偏遠縣里的小小中醫院,可沒這個機會得到這么大的領導親自來視察,還是特意來視察,尤其后面還有評級問題,所以大家都很緊張和興奮。
許陽慢慢往下走,倒是見到不少激動的小伙子和小姑娘,現在明心分院多的是這些來進修的年輕醫生。
到了一樓,許陽駐足。
一樓大廳已經有不少人在了,杜月明自然是在的,還有問縣當地的衛生部門領導,還有劉宣伯,還有曹德華……
許陽看了看穿的人模狗樣的曹德華,內心真忍不住吐槽:“這王八蛋真能混!”
老河豚看看許陽,正準備走過去跟許陽交代兩句,卻見杜月明突然振奮地一揮手,說:“來了,我們快去大門口吧。”
“走。”
“您請,您請。”
一行人趕緊迎過去了。
許陽落在后面慢慢跟著,同時也在皺眉思考他的醫案,因為這段時間他在重新梳理醫案,工作還沒完成。
劉宣伯則是走到了許陽身邊,看了一眼許陽的愁眉苦臉的表情,然后問:“緊張啊?”
“嗯?”許陽扭頭看劉宣伯,然后搖頭:“沒有啊。”
劉宣伯淡淡道:“呵,年輕人就是嘴硬。第一次見這么大的領導,尤其還要跟他談話交流,緊張是難免的,不用藏著掖著。”
許陽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能是抿抿嘴。
劉宣伯又看了看許陽,見他的臉上浮現無奈之色,老頭兒又輕笑一聲:“被我說中了吧?算了,指點你幾句吧。”
“面對領導呢,第一心態要放平,最忌諱的就是患得患失,想的太多。好像領導的每一句話都有多少深意似的,自己回答也是一頭霧水。”
“知道就說好好回答,別緊張,慢慢說。不知道就老老實實說不知道,誠懇回答,不要故弄玄虛,最忌諱的就是賣弄學問,想要展現自己。”
“我們是醫生,是專業人士,沒必要搞阿諛奉承,或者故意賣弄。誠懇,坦然,平緩心情,就肯定不會錯的。”
劉宣伯見許陽臉上露出些奇奇怪怪的表情,他也就只能搖搖頭:“算了,跟你聊這么多,你也記不住。那你就記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一會兒,就跟在我后面吧。”
說完,劉宣伯走在前面。
許陽臉上奇怪的表情,其實都是回憶,領導他見的說多也不多,說不多也多吧。因為他從醫幾十年,就在那一小段的時間里見過很多大領導。
就是在跟師蒲老的時候,在乙腦結束,蒲老成御醫了,許陽就常跟蒲老負責保健工作,那接觸的都是什么人啊。
那段時間是不長,但許陽也是吃過見過的,慌是不可能的。
大門這邊。
這些迎接團隊全都伸長了脖子,跟企鵝似的。
許陽終于真真切切地看明白了一個成語,什么叫做翹首以盼。
等在這兒的,淡定一點的,也就是許陽和劉宣伯了。
劉宣伯也狐疑地看看許陽,這孩子怎么這么淡定,是被嚇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