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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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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您也今晚就出發了啊?”許陽坐在了何教授身邊,首批支援的專家就有何教授。

  何教授點點頭:“是啊,今年怕是沒機會跟家里人一起看春晚了。只是你啊,唉,你這一弄,婚都結不了了,張可那邊解釋好了嗎?”

  許陽點點頭,目光柔和幾分,沒有做聲。

  何教授也看向了窗外,窗外的高樓上星星點點的燈火,在此漆黑的夜里,顯得非常璀璨。

  前去支援的這些專家和專業的中醫護士,大家心情都非常沉重,連交流的興致都一時半會兒提不起來。

  面對未知,他們內心是不平靜的。既有熱血,也有果敢,可免不了的,還有彷徨和膽怯。

  畢竟目前傳來的消息,沒有一件是好消息。

  面對這個未知的可怕,誰敢說自己絕對無懼。

  所以車廂里也一直是沉默著的。

  一直到八點,有專家掏出來手機和家里人打了視頻,開始云看春晚了。交談起來的歡聲笑語,倒是稍稍緩解了氣氛的沉悶。

  武市。

  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中醫科學院首席研究員仝院士;廣東省中醫院副院長張德中;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呼吸科主任苗青。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呼吸科主任兼肺病研究室主任王玉光等高級別中醫專家組已經抵達。

  在拿到了第一手資料,這些高級別專家組,就已經開始密切分析和參與討論了,同時也連線尚未趕到的專家。

  其實從組別上來劃分,現在的許陽還不是高級別專家組。雖然說許陽是目前中醫界最紅的一個人,可那是宣傳出來的。

  因為許陽也是要承擔系統頒布的宣傳任務的。

  所以許陽在很多老專家眼里,還是很看不上眼的。因為宣傳這種東西,到底多少真貨,多少假貨,他們也是很懷疑的。

  要不是當初高華信力捧許陽,他們更是不會把許陽放在眼里,現在至少會稍微重視一些。

  至于高級別專家組,這得是經歷過無數場面,要備受考驗的,有真正實力的專家才能進入的。

  這個絕對可以說是國家和業界,對一個醫生非常大的一種認可,是對實力的認可。

  高級別專家組視頻和現場會議,已經開了大半天了。目前的第一任務,就是去認識這種疾病。

  西醫有西醫的方式,中醫也有中醫的方式。

  西醫通過檢查分離出了新型的一種冠狀的病毒,這是他們的發現。

  中醫里面是沒有病毒這個概念的,但是中醫必須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辨證,辨證不正確,你這個病就治不了。

  任何一次大規模疾病,完成辨證,制定出恰當的治療方案,一定是擺在第一位的。

  這一次也不外如是。

  會議室的諸位中醫專家都是帶著口罩的,但面前是放著名牌的,大家也能知道誰是誰。

  張德中說:“這個新的肺炎啊,流行病學特點是發病迅速,傳播很快,傳染性很強,而且癥狀相似,屬于我們中醫的疫病或者溫病的范疇,我覺得應該不是時病。”

  “我們也不能將時病和疫病混為一談,清代雷豐所著寫的《時病論》也明確地把疫病排除在時病在外面。所以我們的辨證分析,應該要著重于疫病的范疇。”

  仝院士也說:“沒錯,吳又可的《瘟疫論》中說溫病,不是風寒暑濕燥火中的一種邪氣,而是在六氣之外的一個氣。”

  “是一種具有強烈傳染性的疫毒之氣,我們這次所面臨的可就是如此,病人感受疫戾,已經很明顯了。”

  “但是疫毒的性質目前還是沒有分析的很明確,從我個人來分析,這個在病性上屬于陰病,是傷陽為主線的,我個人認為屬于寒濕疫。”

  王永炎院士精研五運六氣,他說:“今年是己亥年土不及,厥陰風木司天,少陽相火在泉。下半年是在泉的少陽相火主事,終之氣主氣是太陽寒水,客氣是少陽相火。”

  “少陽相火加臨,導致了暖冬。不寒反溫,必有疫。我早在六月份科學院開會的時候,就說今年應該是有病疫要發生的,是我根據運氣和天氣來推測的。”

  “但僅僅只是一次推測而已,就像是我們根據今天天氣很悶熱,推測明天會有一場大雨。”

  “但具體下不下,在什么地方下,要是因地因時制宜的。我根據當地的氣候特點,和病人的情況分析,也贊成這是一場寒濕疫。”

  已經連續三位大佬贊成是瘟疫了,并且贊成是寒濕疫。

  仝院士說:“我根據這些病人的情況進行分析啊,早期階段是寒濕襲肺礙脾,中期是寒濕阻肺困脾,晚期則是寒濕閉肺傷脾,是內閉外脫。”

  “到了恢復期則是肺脾氣虛,所以在辨證用藥上,總得原則是散寒除濕,辟穢化濁。而且這個病啊,中醫一定要提早介入。”

  “而且一定要限制不必要的輸液,因為濕邪纏綿悱惻,過度輸液會加重寒濕,反而會更難治好。”

  張德中也補充了一句:“抗生素在中醫看來也是寒涼之品,易傷脾胃,如果不是合并了細菌感染,也建議不要常規使用抗生素。”

  “你們這是已經定調子是寒濕疫了嗎?可別這么著急啊。”電腦屏幕里面傳出了聲音。

  大家都看了過去,是國醫大師熊繼柏出的聲音。

  看來是熊老有別的意見了,不過大家也沒意外,因為如果這么簡單就能辨證分析完成,那就不需要動用這么大規模的高級別專家了。

  仝院士說:“熊老有何高見,請只說。”

  熊老說:“我倒是認為這是溫病。”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是一怔,好家伙,直接重來了。

  熊老看著手上的資料,說:“我分析了這個病啊,是以溫熱類和濕熱類疾病為主,應當要遵循溫病的辯證。”

  “就像患者臨床表現為發熱,舌苔厚膩,口干,口苦,腹瀉,大便粘滯不爽等癥狀。”

  “當地是處在寒濕之地沒錯,但是你們要考慮到冬季陽氣潛藏體內,腠理閉塞,更容易郁而化熱,所以應該是濕熱疫。”

  “而根據這個基礎來分析證型,我們可以根據病情發展的階段不同。初熱期,重癥期,危重期和恢復期,每一個階段都分析不不同證型加以討論。”

  好了,又出新的意見了。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呼吸科主任兼肺病研究室主任王玉光說:“我個人認為這個病的病因是以濕為基本屬性的疫癘之氣,從發病的季節、氣候還有病邪的性質來看,這是濕邪為主,我更認為是濕毒疫。”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頭都皺了起來。

  顧植山則道:“諸位,聽我說一句啊,我們分析疫病或者時病,都是要考慮到時間的。你們看看現在是春節前后啊,是歲氣交接的時候。”

  “所以這個病機啊,是會發生變化的,我們在分析病人病情的時候,可不能專注過分析一個兩個,或者執拗于某些細節,而是要站在整體上進行分析。”

  大家點點頭,還覺得挺有道理。

  張德中院長問:“那您從整體上來分析,這次的病疫屬于什么?”

  顧植山說:“跳出細節的不同,放眼從整體上來看,我們不難分析出這些病情總體上都是以燥和濕多見,所以我覺得屬于燥濕疫。”

  好家伙,又來一個!

  本來大家覺得這個整體觀的角度非常好,可是你這個整體觀得出來的結論,怎么又是新的呀。

  高級別專家組的同志們頭疼了,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動用高級別專家組了,就證明了這玩意兒不好弄,從辨證第一步就開始爭論了。

  這也是中醫和西醫的不同,西醫認識的微觀世界,不停地放大放大再放大,分離分離再分離。

  好,找到了,就是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病毒。

  怎么治?不知道,開始剛發現,目前沒有特效藥。

  中醫則是從宏觀角度出發的,執簡馭繁,治病因素無非內傷外感,治的也是人體得病之后的反饋,中醫治的是人。

  而這樣一來,沒有非常明確和統一的意見,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同專家,有不同的意見,而根據他們的意見能制定出完全不一樣的治療方案。

  所以,西醫那邊是,這是新玩意兒,沒有針對該病毒的特效藥,沒什么辦法,

  中醫卻恰好相反,辦法太多了,但是能不能治好,究竟是怎么樣的,那就只有鬼知道了。

  所以現在都處于一個懵逼的狀態。

  但不管怎么說,有辦法總比沒辦法要好。

  所以在針對該病毒的特效藥沒有出來之前,中藥就是特效藥!

  如果一旦西醫研究出特效藥了,那中醫就不一定比得上人家了;若是等人家研究出可靠的疫苗之后,那中醫就拍馬也趕不上了。

  所以在目前這個最難和最危險的階段,中醫還是能發揮很大作用的。

  只是這個辨證問題,卻遲遲拿不下。

  張德中院長看了看大屏幕,見劉宣伯一直不說話,他便問:“劉老,一整個晚上你都沒有怎么說話,您有什么想法呀?”

  大家又都看向劉宣伯。

  劉宣伯也是高級別專家組的成員,他蠻早時間就已經回了北京了,現在是視頻參加會議。

  劉宣伯在看手上的資料,聽到有人在叫他,他才把資料放下,說:“我只是在想啊……”

  眾人都看劉老,側耳認真聽著,劉老資歷很老,經歷過很多大型場面,經驗非常豐富,然后現在又憋了這么半天,大家都很想知道劉老會說什么。

  哪知劉宣伯張嘴就是一句:“我只是在想啊,許陽到哪兒了?”

  大家差點沒把腳給崴了。

  好家伙,大家在討論辨證的問題,你居然在想許陽。

  許陽他們當然是知道的,目前的國內中醫界可沒人不知道明心分院,也沒人不知道許陽。

  張德中在聽見許陽的名字之后,心中莫名地動了一下,他忙問:“許陽醫生也來了嗎?”

  劉宣伯回答:“今天出發,也不知道到了沒有。”

  張德中點點頭:“好,等許陽醫生到了之后,我一定過去跟他好好研究討論一下。”

  其他人也神色各異,許陽最出名的就是治療危急重癥,但是面對這種大型疾病,他有多少能力,還是尚未可知的。

  好些人,都微微搖頭。

  張德中看了看他們的神色,提醒了一句:“今年的仲景學說研討會,在結束的時候,我們那邊抗洪搶險,一下子病倒了好幾百人。”

  “當時塌方,醫藥資源一時半會送不緊農村里。許醫生用視頻來溝通分析病情,讓他們去當地采新鮮草藥。僅用一方,便治愈了數百人的感冒疾病。”

  當初許陽一方治百人的消息也在中醫界傳揚甚廣的,這些高級別專家也是聽了一耳朵的。但是現在時間一長,他們還真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

  張德中看了看眾人,試探的說:“許陽醫生還是挺有經驗的,也是高華信老中醫的傳承人,要不,我們也把他請來一起討論?”

  再說許陽,深夜才到達當地的。

  當地負責接待的部門已經安排車子來迎接了,雖然說是個暖冬,可是晚上還是挺冷的,當地水資源非常充沛,長江直接從城市中間而過。

  許陽看了看四周,沉聲地說:“濕邪旺盛之地啊。”

  站在許陽身邊的何教授,也問:“那你覺得這里的病疫應當是什么性質的?”

  許陽搖搖頭,說:“單靠那點病歷資料,恐怕很難分析出來,我估計專家組那邊也在吵架。”

  “現在大家都還是剛到,還沒有深入一線,最好一批來的中醫,也才剛到兩天而已。現在討論的,只能是初步方案。”

  “得不出來正確的結論是很正常的,我們需要去深入到最嚴重最危險的病區,要真真切切地觸摸,去感受,去辨證。”

  “最重要的是要去治療,治過之后就明白了。老師,我們分在哪個醫院?”

  何教授說:“漢口醫院,這是昨天首批公布的七家定點醫院。”

  “好。”許陽點了頭,上了車。

  而后,邀請他參與會議的電話打了過來。

  許陽直接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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