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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經驗主義

  明心分院實在是太受矚目了,所以這邊上手就出現了不良反應的消息,立刻就傳出去了。

  不過好在現在各大平臺都不敢貿然通過前線的消息,他們只敢放出來一些很正能量的,或者很有趣的,其他地區防控的新聞。

  比如那個揮舞大刀鎮守村口的大爺,再比如各種網紅美食,還有顯得蛋疼直播睡覺的圓臉小哥。

  剩下的,前線消息,他們也只敢通過官媒的消息。

  明心分院出征的消息,也只是簡單宣傳了一下,更進一步,就不被允許了!

  所以這邊出現不良反應的事情,還只是當地一線醫護人員知道,還有一部分病人和病人家屬,流傳的范圍不廣。

  但是這足夠讓很多看熱鬧的人戲謔了,躺在這里的病人,可也還有很大一部分中醫黑啊。

  一下子有些議論聲都起來了。

  這也讓許陽接到了好幾個詢問的電話。

  不過幸好,來前線的這些中醫隊伍,還是很團結的。他們中的有些人雖然不滿明心分院的高調,但肯定是不想看到明心分院翻車的。

  所以也有了今天這個緊急會議,許陽在開會完之后,還需要把情況向上面領導做匯報。

  “我也覺得,應該是力度有些大了。”董醫生也如是說到。

  觀點分成了兩派,結論也出現了好幾條,也有針對病人本身體質的,也有針對疫毒性質的。

  還有一派人堅持要加大扶正祛邪的力度,以防止病情迅速轉重,要及時阻斷病情。

  許陽一直沉默著,并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只是不停有非典兩個字,在耳旁略過。

  劉何君則直接說:“非典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稍稍沒控制住,病人病情就會立刻轉重,到后面就會非常棘手的。”

  “所以必須要大力祛邪,祛邪必定會傷正,力度越大傷的越大,所以也必須要加大扶正的力度,我覺得方案沒問題。”

  其他人也都很訝異地看著劉何君。

  劉何君是劉明達的兒子,他們這一支兒傳承的是錢伯煊先生的用藥風格,一直是以輕靈,簡單著稱的。

  他跟壯壯這樣的不一樣,壯壯是跟許陽學出來的,他是許陽的徒弟,所以一向猛慣了,他的反應,并沒有出乎的大家的預料。

  但是家學輕靈用藥的劉何君也這么旗幟鮮明的支持大劑量用藥,這著實也讓其他人有些意外。

  徐原聽得更古怪了:“怎么都在說非典,這又不是一個病。再說了,你還去抗非過啊,當年你也就是十來歲的小年輕吧?”

  劉何君卻道:“怎么就不是一個病了,同樣是暖冬,同樣是冬春之際發病,同樣都是濕毒疫,同樣都是病位在肺。”

  “同樣會化熱,同樣會傷及脾胃,甚至后期波及全身臟器。那些已經死亡的病歷,你沒看啊!”

  徐原被噎了個夠可以。

  精研五運六氣,長著一張倒霉臉的童仁醫生說:“可是今年不是03年,疫病發生地,也不是廣東。”

  “嗯?”劉何君微微一怔。

  而一直沉默著的許陽卻突然眼中精光一閃,腦子里面如同電光火石一般,有一道閃電直劈而過。

  “必先歲氣,毋伐天和!”曾經蒲老反復教導和囑咐他的八個字,在許陽的腦海里面陡然變得清晰起來。

  “我知道了!”許陽豁然起身。

  其他人都看向了許陽。

  何教授也看了過來。

  許陽拍了一下腦袋,不由苦笑道:“我們都犯了經驗主義錯誤啊!”

  徐原聽得更懵了,經驗主義?他小心地問:“許老師,您有抗疫經驗?”

  聞言,許陽看向了孫子易,劉何君,沈玉言,還有壯壯,他笑了起來,能沒經驗嗎?當初……哎,尋吳生呢?

  許陽突然意識到少了一個家伙,他皺眉問:“尋吳生呢,他沒報名嗎?”

  孫子易解釋道:“哦,小尋報名了,在出發的時候被他們村長給攔了,死活不讓出村。”

  “后來緊急聯系了負責的領導,才讓他出去。但是沒車送他去車站,說是現在的規定是出鎮之后,就再不能回來了。”

  “原先說好的他的親戚,也不敢開車送他了。所以又緊急讓縣里派車去接他,這一折騰,就錯過趕車的時間了。所以,他要今天傍晚才能到了。”

  許陽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何教授打斷道:“先不說小尋的事情了,許陽,你剛剛說的經驗主義錯誤是什么意思?”

  “唉……”許陽輕嘆一聲,面容有些慚愧:“我們一直都說三因原則,因人,因地,因時。我們都注意到了因人,可是在實際治療的時候,卻忽略了因地。”

  “沒錯,這場疫病跟當年的非典非常像,但是不一樣。因為地點不一樣,就如同幾十年前的乙腦一樣,石家莊的,北京的和廣州的,根本就是三套方案。當年啊,這個地點和時間的變化,可被折騰慘咯……”

  徐原更迷了,就差問一句你是去幾十年前治過乙腦還是怎么著啊?

  許陽收拾了一下感慨的心情,接著說:“雖然都是濕毒為患,但是廣州和武漢是兩個地方。嶺南地區氣候濕熱,濕邪非常容易化熱、化火、化燥。”

  “而武漢地區,現在還夾寒呢,當然也會迅速化熱,但是熱像不明顯。這一次隨著病情發展,濕邪很容易夾帶其他病邪,病機很復雜。”

  “這的確是給我們的治療和辨證帶來不小的難度,但是有一點我們必須要注意的是,這一次的病勢沒有當年的強。”

  “嗯?”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許陽直接給出了這么一個結論,畢竟連官方都沒有給出這樣的結論啊。

  何教授也稍稍有些吃驚:“許陽,你可摟著一點說。”

  許陽瞪著他的熊貓眼,說:“沒錯的,老師,其實我們早該意識到的,這一次的病勢變化,雖然更復雜,傳染性更強,但是病勢的確沒有當年強。”

  “而我們的用藥還是借鑒了當年的經驗,這能不出問題嗎?你看看這個處方上手就是50g生石膏,這力度太大了。”

  “還有剛輕癥病人,也直接每日30g的西洋參,甚至有些還用上了高麗參,則扶正的力度太大了。病人能不口苦便干嗎?”

  眾人都你看我,我看你。

  此刻,許陽已經確信了:“沒錯了,問題就是在這里了。”

  壯壯則問:“這……那要怎么辦?”

  許陽苦笑一聲,搖搖頭:“改變改變思路吧,定一下階梯用藥吧。”

  這場抗爭,真的是步步坎坷。哪有紙上寫的那么輕輕松松,簡簡單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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