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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燒魚

  這件事情算是有了一個結局,可喧囂卻不曾落下。

  我們的身后站著人民,這一詞條不停地被頂上熱搜,被更多人轉載。

  大醫的精神,再一次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被提起。

  這一日,這一夜,很多人為之觸動,也似乎會改變很多人。

  杜月明知道等疫情平息之后,他們明心分院會迎來一個大爆發,到時候想來進修的中醫會越來越多,他們最初的設想終會實現。

  杜月明在家中大笑著,可卻是哭著笑的,他蹉跎了半生的夢想,終究在他奮斗過這片土地綻放了。

  杜月明的家人,躲在門外,不敢進去打擾他。

  其實仔細閱讀許陽所寫的文章,除了一腔熱血之外,還有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那就是怎么樣才能發揮出中醫治大病治急癥能力?

  許陽是許陽,可不是人人都是許陽啊。

  那些中醫界畏懼的藥物,自然是有畏懼的道理的。

  就像15g生附,許陽敢用,那是因為他是許陽。若是人人都敢用,風險該怎么管控?

  所以應該怎么樣發展,又應該怎么樣約束,這才是一個亟待討論和解決的問題。

  此刻,網上也充滿了關于這個問題討論的聲音。

  一個優秀的作品,當然可以是用來解決一個問題,但也可以是提出一個問題。

  許陽此舉想要改變的不僅是公眾對中藥的認知,更是要改變中醫對自己的認知。

  或許,落寞多年,沉寂多年的中醫界,會在這后面,能有稍許改變吧。

  而許陽他們這些踐行者,是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的。

  而那個處在風口浪尖的患者,在轉入了普通型之后,許陽繼續用前方治療,這一次,沒人敢說什么反對的話語了。

  只是每天的檢驗化驗還在繼續,西醫專家劉保全始終抱著一絲懷疑,這么大劑量的生附子,每天服用,長期服用真的不會對肝腎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嗎?

  劉保全還特意讓人增加這幾項的檢查,可結果卻都是好的,并沒有造成明顯的損傷。

  這個結果讓劉保全非常意外,因為這跟實驗室里的結果不一樣啊。

  劉保全帶著疑惑又去詢問許陽。

  許陽一貫的愛好就是好為人師,他道:“劉醫生,平時會做菜嗎?”

  “啊?”劉保全愣了一下,沒想到許陽突然把話題岔到這里來了:“也會一點,但是做的不多。”

  許陽點點頭,問:“劉醫生在炒青菜的時候,會加入大量的生姜嗎?”

  劉保全遲疑道:“這樣會很奇怪吧。”

  許陽又問:“那若是在燒魚呢,劉醫生會加入大量生姜。”

  劉保全點點頭:“還得加入大蔥和黃酒,不然壓不住腥味。”

  許陽露出微笑,他道:“答案不就出來了嗎?”

  劉保全一怔:“你是說……”

  許陽道:“關鍵點其實根本不是能不能用黃酒和生姜,而是要在什么菜里面加。你在青菜里面加入,自然會很奇怪,可是你要是在魚里面加入,就很妥帖了。”

  “中醫的奧妙,其實非常簡單,就是以藥性之偏,糾人體之偏。沒有任何一味藥是完全無毒無害的,你在辨證正確的基礎上用藥,就如生姜黃酒碰上河魚,很恰當。”

“但這個辨證,只能以中醫的診斷理論來進行,只有基于這樣的基礎,使用的才叫中藥。脫離了中醫的理論,便不能稱之為中藥。實驗室的數  據,并沒有中醫理論做支撐。”

  劉保全似乎有些明白了,可他還有不解:“可就算是中醫的理論,生附也是有大毒的。難道只因為它是魚,就不管加入多少生姜都是可以的嗎?難道不會對整道菜品味道造成損害嗎?”

  許陽道:“當然不是,過年前,我曾經看過一個美食視頻,幾個老大爺在教做菜,其中一個在燒魚頭,他說為了湯汁粘稠,味道濃郁,一下子往里面倒了大半罐子白糖。”

  劉保全瞳孔驟然一大。

  許陽見狀,他也道:“對,當時我也是這個表情。我在想,像這樣使用白糖,不得齁死嗎?可隨后這個廚師,又往里面加入了一小勺鹽,說用一小勺鹽足以壓下半罐子白糖的齁甜。”

  “是啊,那一刻,我便已經明悟了。關鍵不在于糖的多少,而是在于你要怎么制約它。要發揮糖的功效,又要制約它的齁甜,這便是中醫組方的奧妙。單藥材和組方,是兩回事。”

  “哦。”劉保全點點頭,他明白了,難怪病人的肝腎沒有造成明顯的損害。魚,本就該多加生姜,可又用了別的調料制約濃重的姜味,達到增香,去腥,不顯姜味,反而能突出魚味鮮美的目的。

  “受教了,祖國醫學確實博大精深,以后看來我得多多研究才是。”劉保全心悅誠服。

  許陽道:“客氣了,互相學習,相互配合才是。”

  劉保全笑道:“許醫生用做菜來比喻中醫中藥,簡單卻發人深省,確實厲害。不知道你說的這個名廚是哪位,等可以回家了,我也去找找這個名廚的視頻,做菜給家里人嘗一下。”

  “額……”許陽回憶了一下,還是在過年前了,張可在做飯的時候,點開視頻照著人家學習。許陽在旁邊幫忙的時候,就看了這一次,他道:“是誰我還真不知道,只知道他們都叫他大爺,是個北京的國宴名廚。”

  “啊……好……”劉保全應了一聲,只能回去再搜索了。他解了心中的疑惑,感謝完許陽之后,便出去了。

  等人走了之后,許陽的思緒也稍稍擴散了一下。放眼世界,其實中藥有很多,每個國家都有。但只有在中醫的指導思想下,使用的中藥,才叫中藥。

  實驗室里,根據現代物理化學理論做的研究,提取有毒或者有效物質,在動物身上做實驗的那種,只能叫做植物藥、礦物藥,并不能稱之為中藥。

  這樣的研究結果,可以治病嗎?

  當然可以。

  但問題就是,你要把這套研究結果和依據套在中醫的腦袋上,限制了中醫使用中藥,那就是問題了。

  用圣經套在了和尚的腦袋上,你還怎么讓人家好好念佛經?

  這就是劉保全困惑所在,他的困惑,恰恰就是目前中藥使用的最大問題。亦是現代醫學和傳統中醫最大沖突所在。

  還是那句話,只有在中醫理論指導下使用的中藥,那才叫做中藥。

  而這個病人在持續了這樣大劑量方子的十五日治療之后,她的肝腎不僅沒有損傷,核酸三次檢測還都是陰性,胸部ct顯示已無大礙,已經達到了可以出院的標準了。

  出院時,許陽還給她開了附子理中湯和當歸四逆湯加減的善后處方,溫陽二字,貫徹治療全過程。

  在中醫思想指導下,大膽使用中藥,終使病人轉危為安,痊愈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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