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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是寒證

  許陽問:“剛剛是誰說的?”

  年輕大夫忐忑地站了起來。

  許陽寬慰道:“別緊張,說說你的想法,為什么你會覺得一開始是陽盛?”

  年輕大夫有些緊張地說:“這不是急性膽囊炎嘛,我看到過的醫案,處方基本上都是苦寒瀉下之類的,那肯定是陽盛。畢竟是急性炎癥嘛,而且白細胞也明顯增高了。”

  許陽不覺又皺了皺眉:“這個問題,

  我記得我說過幾次的,應該也在公眾平臺上介紹過相關的醫案吧。”

  那年輕大夫有些茫然,他倒也關注了許陽。但是許陽的賬號是分成兩部分,一個是面向大眾的,介紹一些有趣的中醫知識。另外一個是枯燥難懂的專業知識和理論。

  這年輕大夫下班了才懶得研究專業知識呢,要關注許陽,也是看看八卦,

  看看許陽大夫又跟誰撕逼了。

  年輕醫生頓時尷尬起來了。

  許陽用手撓了撓皺著的眉心,他也沒想到科普了這么久,還是有這么多人擺脫不了檢查報告的桎梏。

  走真中醫的道路就是簡單一句話,可實踐起來太難了,連省中醫院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醫院?

  許陽呼吸稍稍沉重,感覺讓天下中醫院都走明心分院的路子,這是一件非常艱辛的道路啊。

  見許陽不說話了,那年輕中醫臉一下紅透耳朵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在這寂靜的會議室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終于熬過了那寂靜的十幾秒鐘,許陽按了按手,說:“坐。”

  年輕中醫如蒙大赦,趕緊一屁股坐了下來,連頭都不敢抬了。

  許陽道:“我一直都在說,

  咱們中醫看病診斷啊。一定要有中醫的思維,

  不能被西醫的一些診斷給干擾到。古代沒有西醫的時候,

  照不出來膽囊發炎了,

  也找不到腹膜炎,

  這個病就治不了了嗎?”

  “急性炎癥啊,白細胞增高,一般是見于陽盛,是需要清熱瀉火。但你們也要聽清楚了,這只是一般情況,那如果不一般呢?你們怎么評判是一般還是不一般呢?”

  臺下一下子又沉默了。

  許陽嘆了一聲:“還是那句話,中醫的診斷就要依靠中醫自己的思維。要不然,你就很難降低誤診率,也很難提高你的治愈率。就拿這個病人來說。”

  “雖然最開始沒有咱們中醫的診斷信息,但是你也不應該先入為主被急性膽囊炎這幾個字迷惑住。你要是在這里就弄錯了,后面也就沒辦法治了。”

  “我們從病人的癥狀上來推斷,首先病人年紀快八十了,腎氣已衰,最開始是憎寒發熱無汗,這是為什么?這就是正氣虛衰,無力鼓邪外透。”

  “同時又間見嘔吐腹痛,漸漸蔓延全身腫脹。不要管其他的西醫診斷,就從中醫來看,這是什么?這是少陰虛寒,腎虛寒這是根本。”

  “又見太陽表寒實,漸漸傳到了太陰里虛寒證,

  這樣病人的肺、脾、腎三臟都生病了。這個病本質上是寒證,表里同病。這就要引用大原則了,諸癥續當先解表。”

  “只可惜表寒始終未解,表氣閉塞,寒邪就出不去。而這個時候,前醫又用了三十多劑苦寒藥,這不是雪上加霜嗎?瞎胡鬧!一下就導致病人三焦氣化冰結。”

  “寒邪由皮毛經絡進入,層層深入。真陽日益衰落,膀胱就無法氣化了,聚水自然也就腫了。脾也陽虛,無法運化水濕,水腫就更厲害了。”

  “水氣凌肺,就造成了病人心悸咳喘痰鳴,最后導致陰水泛濫,五臟六腑全被重重陰寒所困。病人神疲欲睡,四肢已經厥逆了,也就到如今病危出院的狀態了!”

  許陽微微搖了搖頭,前醫的治療太胡鬧了,簡直就是瞎治。完全不管中醫的辨證,就按照西醫的檢查報告來套方子,最后搞出了這個結果。

  許陽說罷之后,場上頓時安靜了好一會兒。

  然后又沙沙聲起來。

  先前那個比較耿直的王禮醫生舉起了手。

  許陽看向了他,伸了伸手道:“有問題可以問。”

  王禮站起來,問:“許醫生,可是病人的舌象是明顯的陰虛舌象,舌紅無苔,這跟病人的癥狀相比……”

  許陽點點頭:“好,坐。你說的沒錯,病人的舌象是舌紅無苔且干,各家流派也都是主陰虛。但是你們看看,這病人有陰虛的癥狀嗎?”

  臺下眾人又露出了困惑之色。

  這也是他們搞不懂的地方,這個病人的各種情況都很透著詭異。

  連幾個教授也都看向了許陽。

  許陽說:“這個病人,是有非常典型的陰虛舌。舌紅如柿,無苔且干。但他身上的主癥卻并沒有表現出來熱門金額陰虛,這是為什么呢?是不是舌與癥不符呢?”

  “我們是沒有什么儀器可以幫助我們檢查的,我們相信的是,有其內而必形其外。但這個形其外,就有可能是欺騙信息,我們要剝開重重云霧,去找到真相。”

  “所以為什么中醫治病有四診,因為一定要四診合參,才不容易出現錯誤。在這個病人上,我們要果斷舍舌從證。據我經驗,其實也發現了很多氣虛,陽虛,甚至亡陽的病人身上,都會出現無苔舌。”

  “陽虛,尤其是亡陽的病人,他們的治療是需要用到大辛大熱的純陽之品的。換句話說,治無苔舌,竟然需要用附子之類的藥物,是不是聽上去很不可思議?”

  臺下眾人紛紛點頭。

  許陽道:“可這就是事實,我曾經以此治過不少無苔舌病人,皆用附子而使其致津液。我們再看前醫診治,若是前醫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恐怕就不會開這樣的方子了,病人情況不會惡化到這般地步。”

  許陽惋惜地嘆了一聲,看向了一旁的何教授。

  何教授小聲跟他說:“他們醫院的中醫建設非常差,一直要求中醫開處方要有檢查報告做依據,所以一般不會讓他們摻和這樣的重癥,也不知道這次怎么加入進來了。”

  許陽皺了皺眉,沒想到堂堂這么大的一個醫院,中醫竟混的如此之慘,他搖搖頭,在處方上寫了起來。

  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溫腎助陽解表,開太陽之表,宣肺閉通水道。再合真武湯溫陽瀉濁,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再加人參助元氣,再加油桂催動下焦氣化。

  許陽把處方投到了大屏幕上,然后讓人把處方拿走,給病人使用。

  只是這邊病人危局還沒解除,次日,省一的中醫團隊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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