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龍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百試不爽的手段竟然會在這個小小人類的身上吃了癟。
而另外一邊,蘇文已經毫不客氣地將藥罐口封了起來,眼看就真的準備將龍珠長埋地底,永不見天日。
巨龍終于慌了神,趕緊在藥罐中悶聲喊道:“等等等等!有話好好說,咱們還可以商量啊!”
蘇文抱著藥罐走到煉藥房門口,想了想,還是頓住了腳步,開口說道:“好吧,那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這樣,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什么交易?”蘇文聞聲,臉上滿是警惕之色。
“你將我送到你們院長的手中,作為交換,我可以給你一滴我的精血!”
“精血?”蘇文重復著這個詞,心中有些詫異,他可沒有料到,這巨龍已經死了一百余年了,竟然還能在龍珠內留存了一滴精血。
眾所周知,巨龍一身都是寶,不論是龍牙、龍骨、龍筋、龍皮、龍髓,亦或者龍血,這對于蘇文來說,的確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但蘇文卻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反問道:“你與院長大人有舊?”
“這你不用管,反正此事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怎么樣,我算是很有誠意了吧?”
蘇文眼中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不得不說,巨龍的這個提議對他是很有利的,沉吟片刻之后,蘇文終于還是答應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你先把精血交給我。”
“你先把我交到你們院長手中,我再給你精血。”
聽得此言,蘇文頓時翻了個白眼,開口道:“那算了,我還是把你給埋了吧,免得再生禍端。”
說著,蘇文抱著藥罐走出門外。抄起藥圃旁的一把鐵鏟,便開始在藥圃的軟土上挖了起來。
這一舉動立刻把巨龍嚇得魂飛魄散,他是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這么一個一根筋的人類。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果蘇文真的將他長埋地底的話,可就什么都完了。
“好!好!我先給你精血,但你得保證絕不食言!”
蘇文笑著放下了手中的鐵鏟。點頭道:“那是當然,整個衛國都知道,我是最誠實守信的人。”
也不知道他的這番話若是子桑泉下有知,會不會被氣得重新活過來。
但時至此刻,巨龍只能選擇相信蘇文,于是他緩緩再道:“你把罐子打開吧。”
蘇文依言重新將藥罐啟封,下一刻,一片璀璨的金輝自罐內洶涌而出,定睛看去,此時在那銀色的龍珠上方。正懸浮著一滴金色的水滴,其內所散發的蓬勃生氣,讓人駭然。
龍的血液,是金色的。
蘇文慢慢攤開手掌,那滴金色的龍血隨即浮空而上,落于蘇文手中,仿若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玉明珠。
與此同時,巨龍的聲音再度響起,卻顯得有些虛弱:“好了,我已經表示了我的誠意。下面該你了。”
蘇文并沒有回答,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滴寶貴的龍血,就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良久,蘇文才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問道:“這龍血應該怎么用?”
“將其送入口中服下即可。”巨龍的聲音很平靜。
蘇文點點頭,然后輕輕抬起了手掌,將其送到唇邊,然而,便在下一刻,他的手卻停下了。于眼底閃過一絲疑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于蘇文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了一首戰詩。
“獸中刀槍多怒吼,鳥遭羅弋盡哀鳴。
羔羊口在緣何事,暗死屠門無一聲?”
這是當初蘇文在藏書閣中所見到的那首《悲愴》,乃是魔君屠生的親創戰詩,也正是因為這首戰詩,導致蘇文險些身殞藏書閣,更是不小心于此間泄露了魔君的一絲幽息,直接導致了之后徐煥之的闖山。
當初蘇文在大難不死之后,便隱隱覺得這首詩似乎有些熟悉,但那時他并沒有想起來這是為什么。
直到這一刻,他終于知道了。
所以相應的,在他的口中,輕輕誦出了另外一首魔族戰詩。
“蟭螟殺敵沐龍血,蠻觸交爭蝸角中。
應是諸天觀下界,一微塵內斗英雄。”
蘇文突然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心中如驚濤拍浪,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猜到的真相竟至于此!
可是,這怎么可能?
還不待蘇文想明白其中關鍵,巨龍的聲音卻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將他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小子!你還傻站著干什么!難道你想反悔?”
蘇文重新回過神來,然后他的視線落在眼前的龍血之上,于嘴角輕輕掀起了一抹微笑。
下一刻,蘇文將手掌輕揚,卻并沒有將龍血送入口中,而是將其涂抹在了身上!
如果魔族戰詩所載無誤,那么所謂以身沐龍血,自然不可能是口服!
那滴龍血觸及到蘇文的皮膚,立刻迸發出比朝日更加燦爛的金芒,金芒順著蘇文的手臂漸漸蔓延開來,很快便覆蓋了他的全身,將蘇文整個人都染成了明媚的金色。
明明只是一滴精血,卻足以將蘇文徹底包裹住,若非親眼所見,恐怕任誰也料想不到。
緊接著,蘇文整個人突然燃燒了起來。
他身上的金色血芒如同一件黃金戰甲,更像是升騰絕烈的火焰,仿佛要將他灼燒殆盡。
“啊……”
一聲凄厲的嘶吼自蘇文口中響起,在這一刻,蘇文的腦中已經忘記了什么魔族戰詩,什么歷史的真相,他只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難以自已。
蘇文的皮膚開始在灼灼金光下剝離分解,露出鮮紅色的血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與園圃中的藥香混合在一起,令人心醉。
蘇文試著將心神沉入文海,想要逃避這難以忍受的痛楚,但他卻駭然發現,自己的文海之上,也泛著淡淡金輝,將他阻擋在外,再不得進。
“難道,我猜錯了嗎?”
蘇文心底升起一絲悔意,隨即他終于如愿以償地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栽倒在藥圃當中,就如同一塊正在燃燒的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