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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相逢一劍泯恩仇

  當蘇文看到旬塵的時候,后者也正在看著他。

  自南疆一別,已有數月之期,二人卻偏偏在此時此刻相逢于汜水關門外,或許這便是圣天最精心的安排。

  在南疆的時候,兩人攜手相伴,是為了北上,為了重歸故土。

  而今日在汜水關前,蘇文卻是為了南下,為了逃離人族疆域。

  當初在妖域中一路逃亡,蘇文所面對的敵人是整個妖族,以及潛伏在妖域中的魔族余孽。

  而如今蘇文從葬花嶺到日不落平原,再到汜水關,他所需要警惕的,卻是全人類所有的文人學子。

  當蘇文自黃鶴樓去往南疆妖域的時候,他還是人族圣才,是整個人類世界的英雄,因為他于黃鶴樓一役痛擊了魔族的陰謀,保全了黃鶴樓,更保全了妖族三公主的性命。

  但今日蘇文在離開葬花嶺之后,已經成為了魔族奸細,為天下人所不齒,人人得而誅之,而這一切卻只是源于帝師的栽贓陷害,以及圣域兩大山脈的順勢而為。

  對此,蘇文并不會覺得委屈。

  因為在王羲之與蘇軾做出決定,頒布圣令之前,蘇文點了頭。

  他是自愿的。

  為的是終止內戰,保住衛國。

  如果說當初在南疆的時候,旬塵拋下蘇文獨自歸來,是為了人族大義,為了保得人間百年和平的話,那么如今蘇文所做的這一切,也是基于同樣的理由。

  而且蘇文比旬塵更加偉大。

  因為旬塵所選擇犧牲的是其他人,而蘇文卻是犧牲了自己。

  旬塵并不知道這一切,更不知道數日前在葬花嶺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卻能夠做出自己的判斷。

  或者說,那是一個非常顯而易見的因果關系。

  因為蘇文,所以內戰暫時終止了。

  而且只要蘇文不被抓到,圣令就不會消失,那么人族內戰就永遠無法重啟。

  基于這個非常簡單的理由,旬塵接下來需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讓蘇文被其他人找到。

  這樣的任務對旬塵來說無疑是最為合適的,因為,他沒有文位!

  這也就意味著,他不受圣令之所命!

  念及此處,旬塵率先打破了空氣中有些凝重的沉默,開口道:“我沒有惡意。”

  對此,蘇文不置可否,或者說,旬塵的態度對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只是輕輕頷首,然后繞道而行,似乎并不準備與對方多做糾纏。

  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但在下一刻,旬塵再一次攔在了蘇文的身前,正色道:“我知道我們之前有些誤會,不過我想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面,你會需要我的幫助。”

  蘇文輕輕挑了挑眉,終于開口道:“抱歉,但我不需要。”

  說著,蘇文舉步再行,這一次,他不再向旁邊繞道,而是將手中的鐵劍向上揚起了三寸,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

  可旬塵并沒有因此而放棄,他目色堅定地再度向前邁了一步,對蘇文手中的鐵劍視而不見。

  “老師曾經對我說過,在這個世界上,并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更何況,你我之間的恩怨并沒有那么復雜,如果你需要我道歉的話,我可以道歉,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知道,之前在南疆所發生的一切,我并沒有任何針對你的意思,只是對事不對人而已。”

  聞言,蘇文冷冷一笑,搖頭道:“或許你老師說的是對的,但,我不接受!”

  話音落下,蘇文沉下了腰身,握緊了手中的鐵劍,儼然擺出了舍身劍的起手式!

  同一時間,旬塵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一道無比清晰的劍意已經鎖定了他全身的要害,此時的他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蘇文真的想要殺他的話,他唯有束手待斃!

  旬塵不明白,自己作為當代人族軍師,此時所擺出來的姿態已經非常低了,蘇文為何還要苦苦相逼呢?

  或者說,他從來就不曾明白,所謂的人族軍師,到底是什么。

  除去當日在黃鶴樓一役,他手持人族玉璽震懾住了陸三嬌一眾半圣之外,便再也沒有人拿他這個所謂的軍師當回事過。

  在汜水關的時候,徐煥之根本就沒有表現出對他的尊重。

  在落鳳坡的時候,滄瀾皇表面上看起來是謙卑有禮,但最后竟然出手搶了他的天機羽和人族玉璽!

  如果不是在那之前旬塵自憐師那里得到了圣人之垂憐,或許他已經死了。

  而到了今日,就連蘇文也敢對他拔劍相向!

  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旬塵不知道,尊重和敬畏從來不是靠著前人的庇佑所得來的,更不是靠一方玉璽就能服眾的。

  人們之所以會敬重人族軍師這個身份,是因為當年旬塵的老師為人族所立下的不朽功勛,更是因為那位老人用他的智慧和忠誠,向這個世界證明了他的偉大。

  而如今的旬塵,為人類世界做了些什么貢獻?

  什么也沒有。

即便在黃鶴樓一役中,最后使得魔族鎩羽而歸的也并不是那萬千文寶,而是靠的蘇文  所以,不論是徐煥之、滄瀾皇,亦或者是如今的蘇文,都沒有敬重他的理由。

  所以,當他失去了天機羽和人族玉璽之后,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了。

  但在這一刻,旬塵看著蘇文那雙殺意凜然的雙眼,卻做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或者說,他終于朝著人族軍師的這條漫漫長路上,踏出了第一步。

  他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對蘇文說了一句話。

  “如果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你對我的敵意的話,那么,請來。”

  說完,旬塵閉上了雙眼,他的雙拳握得很死,牙關咬得很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克服自己對于死亡的恐懼。

  隨后,那道帶著凜然殺氣的劍意越來越近了,一抹冰涼刺穿了他胸前的皮膚,片片血花盛開落地,觸目驚心。

  但即便如此,旬塵也不避不躲,就這么站在原地,任由蘇文的長劍穿過了自己的胸前,他甚至抑制住了自己的求生本能,選擇聽天由命。

  便在劍尖距離旬塵心臟只剩下一寸之遙的時候,一聲輕嘆于他耳邊幽然響起。

  “我們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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