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韓雪看著譚晶那個想親又不敢親的樣子,干脆自己當個出頭鳥吧,把嘴唇印在洪濤右臉上狠狠來了一下,還故意帶著聲音。譚晶立馬也不矜持了,照貓畫虎給洪濤左臉上也來了一下,勁頭兒更狠,聲音更大,像是在和韓雪示威。
“前幾天我看了一段新聞,說是有些山村里連路都沒有,小孩子上學要翻山越嶺的爬好幾個小時,天不亮就得起床,天黑了才能到家,真是披星戴月啊。所以我決定,要找一個山村,去給他們修條路,錢我出,怎么樣,有錢了不忘回饋社會,算不算愛國?”洪濤把洪扒皮說成了洪大善人。
“……”韓雪聽了洪濤的這段話,似笑非笑的盯著洪濤,一個字沒說。
“真的?……”譚晶卻完全是另一種表情,眼睛睜得溜圓,里面還有水汽,半仰著臉看著洪濤,百分百花癡德性。
“絕不騙人!”洪濤用眼角瞥了韓雪一眼,然后指燈發誓。
“太棒了!我上初中的時候,班里就有你說的這種同學,他們可苦了,趕上下大雨,路就沖沒了,他們連家都回不去,只能在學校里住,就睡在課桌上,你太好了……”譚晶被洪濤觸動了內心最脆弱的那根神經,立刻就想起她自己小時候的苦日子,然后抱著洪濤的腦袋又哭上了。
“作孽吧你!”洪濤也沒想到這一層關系,當著韓雪的面兒被譚晶這么一抱,反倒有點不好意思,當他望向韓雪時。韓雪幾乎只用口型給了他一個評價。
一直到吃完了晚飯,譚晶還沉浸在洪濤所說的這個壯舉中。手里拿著一本全國交通地圖冊圖在找洪濤所說的那個小村子到底在什么地方,然后不停的追問那個村子什么樣,為什么不能去她家鄉的山村里去修路架橋。這種不用花自己錢的善事誰都愿意做,更愿意在家鄉父老面前做。可惜洪濤只答應她下一次一定去她家鄉里修路,這次還是到這個叫做楊樹溝的小山村去。理由很簡單,洪濤說這是他做夢夢到的地方,神仙的指引,不可亂改。
“你就缺德吧,誰好騙你就騙誰。我還真后悔讓譚晶回來幫你了,以后她指不定讓你騙成什么樣兒了,你也忍心?”晚上回到小院里,韓雪一邊兒和洪濤在打磨機前磨他那些破石頭,一邊埋怨洪濤。
“誰說我是在騙她的?我真的要去修路。咱們賬戶里還有多少能用的錢?”洪濤說是在磨石頭,不如說在磨韓雪,他把韓雪抱在身前,石頭由韓雪磨,他的手早伸進韓雪衣服里面去了。
“你打算修路這個錢和上個月轉進來那三百多萬美元是不是有關系?”別人不清楚洪濤的底細,但韓雪卻是一清二楚,甚至比洪濤知道的還清楚。如果要問洪濤他現在有多少存款、多少房產、多少件明清家具、多少張字畫、多少本古書,他自己都不知道。連一小半都答不上來。
但是韓雪全都清楚,她在洪濤不在這一年多時間里,把洪濤放在這個院子里的所有東西都做了一個整理登記。還貼上標簽專門造了冊。哪個東西有多少、放在那個屋子里,都記錄得清清楚楚,光賬本就裝了整整一箱子。而且洪濤所有的內衣、襪子、煙酒、用品都是她來買,如果沒了韓雪,洪濤恐怕得抓瞎好一陣子。
“嗯,那些美元咱們留著。但是這筆錢咱們不能要,這些錢是國家的。換算成人民幣還給國家,不過不用著急。今年還不完明年再還,國家不在乎這點小錢。”洪濤沒和韓雪講錢家康的事情,他誰也不打算說,這和信任不信任沒關系,有些事情還是讓它永遠藏在心里為好,多說無益。
沒錯,這筆錢就是那大爺從瑞士銀行里取出來的錢家康那筆贓款,不過不是二百萬美元,而是近三百五十萬,至于為什么多了一百多萬,洪濤不清楚,不過他清楚,錢家康和判決書上都沒說實話!好在錢家康留下的只是一個vip賬戶,并不是洪濤想象中的那種保險箱,里面也只有錢,沒有其它任何洪濤不敢看也不想看的玩意。
那大爺當時就給洪濤通報了這筆錢,然后洪濤就決定把這筆錢直接轉移到離岸公司的賬戶上,既然沒有額外的麻煩,那洪濤就打算把這筆美元據為己有了,因為他正缺美元。不過他到沒打算真的要私吞這筆贓款,不管怎么說,這筆錢不干凈,花了有點缺德,所以他打算還是把錢還回來,只是換成了人民幣,就按照錢家康把錢轉走那年的匯率還!一分錢也不能讓國家吃虧!就這么愛國!
說到還錢的問題,你總得有個主體吧,你還給誰或者還給哪個部門呢?洪濤決定哪個部門也不還,他直接還給國家,既然這個錢屬于國家,那給國家修條路,應該算是還了吧。至于合適不合適,妥當不妥當,誰管得著?洪濤自己不說,誰又知道這個錢是從哪兒來的?所以對于洪濤老說,只要他自己認為對的,那就是對的,真對假對無所謂,誰也說不著。
為什么要選那個叫楊樹溝的小村子做為路的起點呢,這個問題其實和錢的來源是一起的。錢家康的家鄉就在安徽省六安市金賽縣的楊樹溝村,這是當初他親口和洪濤說的,雖然他在家鄉已經沒有親人了,但是洪濤還是打算用這筆錢來紀念一下這位故人。
做為一個貪污犯,錢家康確實不值得紀念,但是他又把這筆贓款留給了洪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還回來的錢要比他貪污的還多一些。至于說這筆錢是在他原來的單位里對國家更有利,還是修成了一條公路對國家更有利,洪濤自己無從比較,他也懶得去比較。還是那句話,他認為有利就有利了,他認為值得就值得,其他人管不著。
至于錢家康為什么要把錢留給自己,洪濤腦袋都快想破了,也沒想出一個具體答案來。他有可能真沒什么親人了,更沒朋友,就算有估計現在也沒了。也有可能洪濤和他聊的比較投機,兩個人都愛看那本伯爵的書,也都喜歡無線電,還能聊一聊國外。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是快樂還不少,錢家康走之前曾經和洪濤說過,他們兩個人待的那一小段日子,是他最快樂的時間。
洪濤甚至還想過這是錢家康的一個惡作劇,他想在天上看著洪濤如何處置這筆巨款。洪濤自從聽說賬戶里是錢,而且又把錢轉移到自己戶頭上之后,就時不時的會做夢夢到錢家康,有時候是在玩牌、有時候是在給他讀書,反正就總也忘不了這個人了,這也是洪濤為什么咬下牙來拿出幾百萬巨款非要去修一條公路的重要原因之一。
之所以要修公路而不是修個學校或者其它什么東西,洪濤也是仔細琢磨過的。如果要修學校吧,這玩意還得請老師,自己又不能長年在哪兒盯著,說不定自己前腳走,后腳學校就變成那位大人的辦公樓了。而公路最保險,那玩意修完了就放在那里,不管洪濤在不在,也沒人能把公路再給挖了吧,更不用去雇人維持運營,反正也是免費公路,再沒有修繕,用個十年八年的肯定沒問題。
另外洪濤還有一個打算,就是錢家康的墓,他沒有家人,骨灰什么的自然沒人領,具體埋到什么地方了,洪濤也不清楚。按照老禮兒講,他就成了一個孤魂野鬼了,活著的時候就沒成家,結果死了之后還是沒家,這尼瑪也太可憐,洪濤決定讓給他弄個家,哪怕是個廉租房呢,總也算有個窩不是,沒有窩,你連個鬼新娘也找不到啊,誰跟你!
所以洪濤打算再去錢家康的老家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在他父母的墓邊上,給他弄個墳頭什么的,讓他們一家死了之后也能團聚團聚。不管怎么說吧,這也算是件積德的事情,如果真要是要神靈的話,也算是給自己抵消一些罪惡,反正這些年自己大壞事沒干過,小壞事沒斷過,以后肯定也斷不了,能抵消點兒算點兒,順手的事兒嘛。
“暫時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錢來,三五百萬差不多……如果你把那些美元全算上的話,得有一千六百多萬了,即使不蓋工廠,咱們手里也沒那么多錢。”看來韓雪早就琢磨過這筆錢,連美元匯率都算進去了。
“一千六百多萬?沒那么多吧?你是按照哪年的匯率算的?”洪濤自己也算過,和韓雪給出的數字有很大差異。
“今年啊!你要按照哪年的算?”韓雪真讓洪濤搞糊涂了,她不明白不按照現在的匯率算還能按照什么時候的。
“哦,那就不對了,應該按照八六年底的匯率算。”這個時間正好是錢家康貪污這筆公款的時間,直到八七年底他才敗露被抓,洪濤覺得應該從他實際貪污那筆錢的時候開始算,才比較公平,否則自己還得幫他背上匯率差,這就很打擊做好人好事人的積極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