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飯館都是敞開大門營業,這里卻是大門緊閉,門口站在兩個穿著旗袍的服務員,手里還拿著一個皮夾子。來吃飯的人必須是提前預定過的,他們的名字都寫在皮夾子里,如果上面沒有名字您連大門都進不去。別看門外只有兩個小女孩迎賓,門房里卻坐著四個大小伙子呢。這些人都是從保健品廠那邊抽調過來的,任務只有一個,維護這里的秩序,只要有人敢搗亂,立刻就會有人出面探聽一下虛實,如果不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那就會直接把你扔出去。
洪濤當然就不用預定了,在最后一間院子專門給他留著一間包房,不管他來不來,那間包房都是不對外的。其實洪濤更愿意在院里的散座上用餐,尤其是中院葡萄架下那張桌子。可惜他們來的時候那里已經有人了,洪濤可干不出來把別人轟走自己坐下的事情,那不是牛x,那是坑爹。
別說洪濤現在還沒真正牛起來,就算他已經在國內外都站穩了腳跟,他也不敢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耍這個派頭。來這里吃飯的沒一個慫人,非富即貴,說不定你轟走的就是那位大佬的勤務兵或者司機,都不用正主兒露面,光是這些人就能把你折騰得胡說八道。
洪濤不光不能折騰,還得躲著人走。他是沒什么人認識,但是譚晶怎么說也算是公眾人物,雖然現在能不露面就不露面,但是她畢竟紅過,還給保健品拍了好幾集廣告,這張臉大部分都能認識。就算她戴上墨鏡、戴上頭巾。能躲過一般人,熟人還是躲不過去的,尤其是那些圈子里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們幾個人剛進包房,隨著茶水一起來的就有好幾撥人。有的是和譚晶有過交往的圈內人。有的是圈內人帶過來的這個公子那個少爺、這個老總那個經理的。來的目的無非就是坐一坐,聊一聊,和譚晶套套近乎,看看有沒有什么便宜可占。
洪濤對于這種場面見多了,也沒什么好辦法避免,這玩意也屬于場面上的事情。你要是直接拒絕會很得罪人的。就因為怕多說兩句話、多陪幾個笑臉就去滿京城的得罪這些有頭有臉的人,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所以只要有人來,那還就得稱兄道弟的應付幾句,實在躲不過去的時候還得陪著喝一杯。
不過什么圈子里都有操蛋的人,再加上多喝幾杯之后。總是有讓你火冒三丈的時候。今天很不幸,剛打發走了兩撥熟人,筷子還沒舉起來呢,門口就又跌跌撞撞的闖進來三位。
“哎呀,譚妹妹……你這可太不夠意思了啊,哥哥約了你好幾次,你都說沒時間,你這是看不起哥哥我啊!今兒個趕上了。你再沒借口了吧,來來來,我給您介紹介紹這兩位。這是香港來的郭總,這位和你是同行,蔡總!服務員!干嘛呢?拿椅子過來啊!”為首的是個戴著大金鏈子的矮個子,和洪濤一樣剃了一個很短的寸頭,脖子非常短,如果從后面看。他的腦袋好像直接戳在肩膀上。
這位進來的時候手里就提著半瓶五糧液,直接走到了譚晶身邊。一巴掌就拍在了譚晶的肩膀上,對桌上的其他幾個人根本就沒搭理。自顧自的說著他的事情,然后就和主人一樣,吆五喝六的開始讓服務員給加座位。
“王總,實在是抱歉啊,我這段時間確實忙,今天是我一個朋友從美國回來,私下聚一聚,要不咱改天再約吧。”譚晶的臉已經冷得不能再冷了,不過還是強忍著厭惡說著場面話。
“別!別什么改天了,您這個架子太大,挑日子不如撞日子,我看今天就挺好。什么美國不美國啊,哥哥我又不是沒去過,別拿那個糊弄我,今天咱倆必須得好好喝一次,喝完了我還有節目。有個朋友新開了一個卡拉ok,咱過去坐會兒,我這兩個香港朋友最愛聽您的歌了,這個面子您得給吧!來來來,舉杯、舉杯啊!干了干了!”這位根本就不把譚晶的話當回事,直接就拉著空椅子坐在譚晶身邊,看這個架勢是不想走了。
“我說王總!您這個眼里也太沒人了吧,合算就看見譚晶了是吧。別介啊,如果兄弟沒在場那也就算了,正好今天兄弟也在呢,咱倆也喝幾杯吧!”洪濤就坐在譚晶的左側,一看這回是真躲不過去了,硬著頭皮也得上啊。他拉了譚晶一把,讓她換到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則坐到了譚晶的椅子上,順手一把就按住了那個王總,把他牢牢的釘在了椅子上。
這位王總說起來也應該算是文藝圈子里的人,據說他原本在電影圈子里混,這兩年開始進軍音像出版界,在圈子里名氣不小,很多明星大腕都要給他幾分面子。因為他有一個好爹地,是現職的中國國際電視總公司常務副總,別看只是個副局級的單位,但是實權很大。
這個公司的后臺就是央視,它是央視的獨資公司,音像出版,電影、電視的進口、制作、發行,廣告經營,平面媒體等等,它都涉及。在九十年代初期,它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很多方面都處于半壟斷狀態,所以說它是個公司,不如說是半個政府部門,因為很多你辦不下來的事情,通過它就可以辦下來。
不過這位王總比起他的哥哥姐姐來格局可就差多了,先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腦子,光是這個做派就走不了仕途這條路。走在大街上如果不認識的,多一半會認為他是個暴發戶,也正是因為他這個德性,所以家里也沒強求他去混辦公室,給他弄了一個小公司混日子。而且都不敢放到別的領域里去撲騰,只能還放在電影電視、音像傳媒這塊兒,畢竟這里是他老子的地盤,就算他闖了禍,也有人能幫他擦屁股。
王總的本名叫王旭龍,不過圈子里的人都叫他王虛蟲,因為他不光好色,還是個快槍手。這都是被他睡過的圈里人傳出來的,估計可能是惡心人的成份居多。洪濤和他接觸不多,主要是因為他姐姐是麗都的老客戶,當初捧譚晶的時候他姐姐也幫了忙。
“呦,嗑瓜子磕出個臭蟲來!你叫啥來著?我都想不起來,你不就是那個撞死人關進去的小歌手嘛。怎么著,還跟著說,今天你踏實的坐著,輪不到你充大頭的份兒。”王虛蟲被洪濤給擋了駕,心里很不高興,他也認識洪濤,但是說出來的話非常難聽。
“得,多謝您還記得我,我還以為您光能記得住女的呢。既然我跟著譚什么卡拉ok了,連酒都和譚王總您是海量啊,我看您也先喝了,這么著吧,我先干三杯,然后咱倆一人一瓶,把我喝趴下,您愛怎么著就怎么著了,好吧?”洪濤并沒生氣,和這種渾人生氣沒用,對付這種人要不你就把他干趴下,連爬都爬不起來。要不你就只能采取守勢,盡量別撕破臉,否則他會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你,不死不休。
現在洪濤還沒有碾壓他的能力,如果撕破臉自己的麻煩很大,這個家伙可不是靳老三兄弟,勢力全在軍方。他是標準的二代,雖然算不上很大的二代,但也夠瞧的了,至少折騰洪濤這種平民老百姓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盡管他的父親不會因為這個坑爹貨出頭露面,但是每個坑爹貨背后總會有個溺愛的母親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王總的這位母親,比起洪濤的姥爺來是有過之無不及。
光是他的這位母親,洪濤就惹不起,所以只能是和他玩這種賴皮賴臉的招術,盡量把譚晶排除在外,這樣王虛蟲就算不痛快,也不至于因為洪濤這樣一個不入流的不定酒一醒就忘了呢。
“真tm掃興,既然譚晶你這么不給面子,弄出這么個玩意來糊弄我,那咱就沒什么可聊的了。小子,想和我喝酒,你還得混幾年才成,咱們走著瞧吧,哼!”王虛蟲看著洪濤連喝了三杯之后,慢慢站起身,把酒瓶往桌上一頓,聲色俱厲的扔下一句話,然后和那兩位港商出了屋子。
“哥,他罵你呢,怎么不干丫挺的?”大力已經把椅子推后了一步,就等著聽洪濤的招呼,然后撲過去大顯一下伸手呢。
“兄弟啊,不是什么事兒都能靠拳頭解決的,在號子里時楊隊長打你,你敢揍他嗎?”洪濤讓服務員把房門關上,開始開導大力。
“那肯定不敢啊!”大力對于這點還是很肯定的。
“現在如果他跑過來打你,你還讓他打嗎?”洪濤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