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學……別欺負我了……你個壞東西!我給你做牛做馬……你還這么對我……我陪你去雪地……啊!”韓雪被洪濤折騰得又進入了狀態,估計洪濤說的東西,她多一半兒都沒聽進去。正當她不住哀求的時候,洪濤突然放開了箍著她的雙臂,然后身體一挺,把她高高彈了起來,又重重落下。受到突然襲擊的韓雪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高聲尖叫著在洪濤身上起伏了起來。剛剛積攢了厚厚一層雪花的車身又猛烈搖晃著,一塊一塊的積雪被抖落,平靜的河邊就像鬧鬼了一樣,總有一個女人的聲音,或悠揚、或尖利、或婉轉、或嘶吼……
春節過后,韓雪好像直接變了一個人,每天夾著一個白色花紋的小皮包,踩著一雙蛇皮短靴,總是穿著一套不同顏色的小西服套裝,外面披著她的那件裘皮大衣,精神抖擻的出現在小二樓、方莊小區、新麗都還有大姨夫的建筑公司。不光是精神面貌不一樣了,就連說話的氣勢都不一樣了,不光又有了以前混街面時那種二百五的勁兒頭,還多了一分職業女性的精明。
不光是在外面如此,一回到洪濤的小院里,她也是一頭扎進洪濤的書房,對著桌子上一大堆文件、圖紙開始挑燈夜戰,不到半夜不鳴金。而且她包里也多了一個小本本,和洪濤那個差不多,只是上面記錄的都是她不清楚、不明白的東西,并不是和洪濤一樣的變天帳。
自從大年三十晚上河邊的瘋狂過后,韓雪徹底沒有心理負擔了,她在洪濤面前已經和水晶一樣,百分百透明。拋去了面紗和過往之后,她反倒輕松了,覺得也不像原來那樣悲觀了,洪濤又給她畫了一張看上去很好吃的大餅,慢慢吊起了她的胃口。她想那個小島、她想那個大學生的身份、她想一直都讓洪濤這么欺負她、她甚至還想萬一有一天自己也能再有一個兒子或者女兒……而這一切,都得靠自己去掙了。再過幾個月洪濤就要離開,她現在得把一天當成兩天過!
對于韓雪的這種狀態,洪濤用實際行動表示了支持,他只在默默的觀察。只要韓雪不來問自己,他就不插手,哪怕明知道她某件事做錯了,除非這件事兒事關重大,否則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看不見。賠錢就賠錢了。麻煩就麻煩了,學是一方面,切身去經歷才是重點,沒經歷過失敗的教訓,就很難成為她自己的經驗,只要不牽扯大的方面,洪濤打算讓她可勁兒的折騰,賠掉一百萬也在所不惜。
看到洪濤如此信任韓雪,譚晶也開始羨慕嫉妒恨了,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韓雪在征求了洪濤的同意之后,把新建西餐廳和麗都第三家新店的事情都交給了她。于是一個用裘皮大衣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臉上蒙著紗巾還帶著大墨鏡的女人就時不常的出現在方莊小區里。而她身邊經常出現的是一個亞裔和一個白人,他們兩個都是那大爺公司里的管理人員,是專門來中國負責自己公司這次投資的,另外還有三個人,此時已經去了同江那邊,他們將和小五一起負責那邊的皮革制品廠建設。
這樣一來,洪濤就應該閑了下來,不過他也沒閑著。因為還有一個那辛寺需要管教呢,現在學校已經放假了,洪濤又不放心讓他回去跟著那二爺學壞,所以還是留下吧。每周回小二樓兩次。洪濤現在已經不經常揍這個小子了,一是他也不是傻子,和同學接觸多了,慢慢也對中國有了一些了解,洪濤不再那么容易唬住他;二是他經過這幾個月的新生活,逐漸也改變了原來的習慣。不敢再隨意炸刺兒,只要他不繼續當問題少年,洪濤也懶得搭理他。
可是別人都在忙,就他這么一個閑人,每天管理那辛寺的擔子自然要他擔起來,當洪濤和那辛寺宣布,整個寒假里他都要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時候,那辛寺差點哭出聲來。不過經驗教訓告訴他,此時不能哭,否則會遭到非常嚴厲的懲罰,不光不能哭,還得使勁笑,表示自己非常欣慰,這樣才能讓這個打人不眨眼的大個子不對自己動手。
帶孩子可不是洪濤的長項,和同年齡的同學玩他都不太習慣,更別說那辛寺這種小混蛋了。可是也不能天天揍他啊,于是洪濤想了一個招兒,帶他去逛公園,照著地圖開始,滿京城的公園、博物館一個都不落,咱挨個逛。最少隔一天逛一次,每個不同的公園必須用中文寫出游園心得來,而且還不能影響每日擦健身房地板兩次,完不成的話,那就準備挨揍或者挨餓吧 “看到沒,這里就是廣場,當年國家成立的時候,就是在這里閱兵的,我站的這個位置就是主席的位置!”這一天輪到去故宮了,不過洪濤偶然發現,城樓居然已經可以買票參觀了,于是他也帶著那辛寺上去學習了學習。
“那我這里呢?”那辛寺這些天簡直是冰火兩重天,酋長大人親自帶自己去逛公園,他受寵若驚,但是每兩天就要用中文寫一篇不少于五百字的文章,他還是有點撓頭。更讓他難受的是,這可真叫逛公園啊,洪濤經常是在門口車里等著,然后讓他自己按照旅游圖進去自己逛,還美其名曰是訓練他的看地圖和辨識方向能力,這叫做生存鍛煉!
“你那個位置是攝像師的位置……”洪濤很同情的看著站在自己前面的那辛寺,敢占主席前面的人,除了攝影師之外,還能有誰呢?
“他不是在那個大屋子里躺著嗎?你們為什么……”那辛寺還是不太明白,指了指遠處的另一座高大建筑。
“嘶……閉嘴啊,這個問題略過,以后也不許提,作文里也不許寫一個字兒,你要是有疑問,明天回你二爺爺那里的時候,去問他吧,他比我學問高。”洪濤突然伸手捂住了那辛寺的嘴,好嘛,你說完沒事拍拍屁股回國了,我咋辦啊!必須封口!
“我二爺爺有你說的那么厲害嘛?你的功夫是他教的、你的知識也是他教的,可是你不是他孫子,我才是,他為什么不教我而教你呢?”那辛寺不明白洪濤干嘛這么大反應,但是不讓說就不讓說吧,他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需要搞清楚。
“你還知道他是你爺爺?你沒叫過他爺爺吧?你的中文再不好,也應該知道二爺爺和爺爺這兩個詞兒之間的差異!如果我有個孫子,連爺爺都不叫我,我憑什么要教給他功夫和知識呢?何況他對我又不太好。”洪濤終于等到那辛寺小朋友主動提出這個問題了,趕緊把坑給他挖好,然后引誘他自己跳進來。
“你確定我叫他爺爺,他就能教我這些東西嗎?”那辛寺開始動心了。
“你想的美,你現在叫我祖宗,我也不會教你,我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學會了來找我報仇吧?嘿嘿嘿嘿……小子,這你可就是就癡心妄想了,我和你爺爺交情很好,你看,我也沒叫他爺爺,但是他就教我了,你知道是因為什么嗎?”洪濤先小小的刺激了那辛寺一下,只有勾起他對自己的無邊仇恨,他才能主動向那二爺那邊靠攏,自己就是尼瑪一個大馬猴!專門嚇唬小孩子用的。
“我爺爺被你騙了!”那辛寺腦子還不太慢,很快按照邏輯推理出一個很靠譜的答案來,其實越是腦子不慢的人越好騙,他們總認為自己聰明、自己對。
“哎,小子!這是怎么說話呢?別以為在外面我就不敢揍你啊!”洪濤故意裝出一副被人揭穿真相后惱羞成怒的樣子,啪的給了那辛寺一個瓢。
“你就不怕我告訴我爺爺,讓他廢了你的武功!”那辛寺在中國這幾月里,最大的收貨和興趣就是看武打片,估計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能幻想一下自己把洪濤按在地上猛揍的場景。
“夠嗆啊,你爺爺老啦,打不過我了,嘿嘿嘿嘿……你就算告訴你爺爺也沒用,而且就你這個笨蛋腦子,你爺爺教你恐怕你也學不會了,還沒等你學會呢,你爺爺就死了,然后還是我揍你,等你那兩個爺爺都沒了,你連告狀的人都沒有了,我天天揍你!揍你一輩子!哈哈哈哈哈……”洪濤曲起手指,用關節敲著那辛寺的腦門,繼續踐踏著小朋友的自尊心。
“……”那辛寺沒再頂嘴,咬著嘴唇忍受著洪濤的折磨,但是眼睛里的神情卻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嘴角還帶上了一絲冷笑。
“那老二呀那老二!哥們為了你可都豁出去了,當年你舍身幫了我一次,現在我也沒含糊啊,照你這個孫子這個尿性,搞不好那天突然背后給我一刀也說不定,以后我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睡!唉……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嘛!”洪濤看著那辛寺那個假裝若無其事的德性,心里一陣一陣直犯嘀咕,這個孩子性格很野,或者說很樸素,萬一那天他真急眼了,搞不好還真得和自己玩命,自己以后得防著他一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