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
主持人董杉杉的聲音:“我有請下一位歌者——小丑!”
掌聲稀稀拉拉。
小丑出場了,可卻顯得很孤獨。
陳光嘆氣,“這時候上場,是最壞的時候。”
王追書點頭,“前面兩人已經把氣氛榨干了!”
AMY問:“你們覺得誰是歌王?”
張霞琢磨道:“花瓣雨勝面大。”
陳憶東不同意,“就論上一首歌,肯定是向日葵拿歌王!”
張霞道:“花瓣雨有幾個音的處理,真的很棒。”
“向日葵的高音,誰比得了?”陳憶東說道。
嘉賓意見不一,都爭論起來,卻沒有人再提小丑。
觀眾的心思也都沒在這里。
剛剛出場兩人表演的都是快歌,都是高音,激情的歌曲,是很能點燃氣氛的,所以無數觀眾的情緒還停留在之前呢。
“哎呀,向日葵唱的太勁爆了!”
“我還是喜歡我家花瓣雨啊!”
“哈哈,什么時候成你家的了?”
“反正,我已經是花瓣雨的鐵桿粉絲了!”
“你知道她是誰啊?”
“不知道啊,所以我好奇啊!”
“咦,小丑出場了?”
“他嗓子不行了,第一輪的歌王爭奪,他其實就是陪襯。”
“他晉級,就是僥幸贏的。”
“嗯,歌王肯定肯定是花瓣雨冇或者向日葵。”
“那必須啊,這還用問?”
“呵呵,這倆人名字都帶花啊?”
“看是這兩朵花哪一朵技高一籌吧!”
燈光突然暗了!
觀眾和嘉賓這才反應過來,下一首歌已經要開始了,然后回過神來的他們才錯愕的發現,臺上已經沒有樂隊老師了!
樂隊呢?
人呢?
眾人突然看到,小丑竟然坐在了一架鋼琴前。
自彈自唱?
大家都愣了!
陳光張霞等人也是一驚!
小丑之前是個什么狀態,他們已經親眼見過了,他們都知道,這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重病在身,能站著都已經很勉強了,可是為什么?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還要自己彈琴?鋼琴可不是電子琴,需要手指的力度,這是很耗費體力的一件事!你已經沒希望競爭第一輪的歌王了,你為什么啊?你圖什么啊?
沒有人明白!
觀眾也無法理解!
你已經拼命一首歌了!這第二首,你還要拼?
嘉賓和觀眾甚至欄目組的人都清楚一件事,能上這個舞臺的人,不可能是名氣太小的,至少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明星,能混到這個地步的人,不太可能缺舞臺,你就算今天撂挑子了,也不至于沒有舞臺可以上啊,你他冇媽這是拿命拼啊!你為什么啊!
然而,沒有人知道。
小丑面具下的這個人,除了這里,真的已經沒有別的舞臺了!
封殺!
雪藏!
新聞壓制!
同行排擠!
沒有工作!
舊傷復發!
重感冒!
這是他最糟糕的時候,也是他最脆弱的時候!
沒人欣賞!
淪為陪襯!
鋼琴聲響起。
流水般的聲音灑滿全場。
嘉賓愣了!
觀眾愣了!
琴聲中帶著悲傷,那種悲傷,讓全場都安靜了!
燈光飄在了他的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張燁忘我地談著鋼琴,行云流水的旋律一個一個地彈出來,每一個音符都帶著他的悲哀。他本應該是世間最美的一道景色,他本應是世上最漂亮的一朵《紅薔薇》,但現在,他只能戴上一張面具,遮住他的一切,在這個沒人欣賞他的地方,用沙啞的聲音,唱一首或許只有他才能懂的歌!
“這年代,季節快,許多花兒開。”
“風徘徊,云發呆,美景關在大門外。”
“等誰摘,不自在,慢慢才明白。”
“花已開,沒人來,其實根本不奇怪。”
臺下的韓琦呆住了,“老師!”
音樂總監白遠飛張大嘴。
張霞愕然!
AMY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都起來了!
這……
張燁閉上眼,靜靜唱著:
“夜里我就隨著風雨搖搖擺。”
“見到日頭我就會哭出眼淚來。”
“我是好美好美的紅薔薇。”
“不枉春天來一回。”
“綻放到天黑,惹得路人醉。”
“平淡看待自己枯萎。”
紅薔薇?
一朵即將枯萎、很美很美的紅薔薇?
陳光激動地站起來了!
張霞站起來了!
AMY和所有嘉賓都汗毛豎起地站起來了!
這……
這歌……
張燁閉著眼,邊彈邊唱:
“我是好美好美的紅薔薇。”
“可恨老天不作美。”
“被摘去花蕾。”
“被剝去花蕊。”
“可悲送人作玫瑰。”
摘去花蕾?
剝去花蕊?
可悲送人做玫瑰?
韓琦呆呆地看著臺上,眼淚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流了一臉,她伸手去擦眼淚,可卻發現,竟然怎么也擦不完!
無數觀眾癡癡地看著舞臺,他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地扎了一下!
鋼琴前的身影很悲傷,很孤獨。
可是,他睜開眼睛,卻在淡淡的笑,他的聲音還是那么粗糙、沙啞,甚至這一次,他連高音都已經沒力氣也沒嗓子唱上去了,可是,這就是現在的張燁,被砍斷手、斬斷腳、封住嘴,這就是現在的他!
“地是床,天是被,流星是眼淚。”
“有時醒,有時醉,大雁飛一個來回。”
“又是喜,又是悲,春光不明媚。”
“不后悔,不拖累,美夢凋零似流水。”
“情愿是片顏色,把世界點綴。”
“不愿嘆息人間的是和非。”
“我是好美好美的紅薔薇。”
“不枉春天來一回。”
“綻放到天黑,惹得路人醉。”
“平淡看待自己枯萎。”
綻放到天黑?
哪怕沒人欣賞?
哪怕無人來摘?
哪怕即將枯萎?
聽到這里,張霞眼圈已經紅了。
為什么在笑?
為什么已經這樣了,你還在微笑?
突然間,琴聲一頓!
鋼琴前的男子沒有力氣了,他彈鋼琴的手再也無法彈出太多復雜的音節,變得越來越遲鈍,他只能將旋律簡化,用最簡單的幾個音節為自己伴奏!
“我是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的紅薔薇。”
“可恨老天不作美。”
“被摘去花蕾。”
“被剝去花蕊。”
“可悲送人作玫瑰。”
沒有高音,但那嗓子里沙啞的悲傷,卻一刀一刀扎在人心里!
韓琦哭了!
小呂哭了!
很多人都哭了!
現場很多觀眾這一刻都爆發了!
全場起立!
全場沸騰!
陪襯?
你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