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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婷姐，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負擔，這事情說到底還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與你沒什么關系。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不過這一場爭斗沒有贏家。”秦川說道。
高占婷點點頭，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就走了出去。秦川也看了一下，便走出了病房。誰也沒有注意到，羅美芬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從滾落，倏地消失在潔白的床單上。
秦川又順道去看了一下王月珍，王月珍今天的心情不錯。
“我大女兒昨天來看我了。”雖然是看起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秦川卻能夠聽出來王月珍心中的喜悅。她是需要關注的。子女或許有各種各樣的借口托辭，但是老人的需要的只有關懷。這種關懷也許極為廉價，一個電話，一聲問候。
“是嗎？太好了，看來，她們已經意識到她們的錯誤了。要不咱就原諒他們算了？”秦川笑道。
王月珍翹起了嘴巴，笑道：“她們還沒打算接我回家呢。”
王月珍擔心自己會死在醫院里，因為她擔心死了之后，會送到冷冷冰冰的太平間。王月珍希望自己離開人世的時候，能夠躺在家中的床上，后輩們環繞四周，送自己去往天國。但是王月珍的兒女們則個個擔心接下了她這個累贅。
“你女兒給你帶來了什么好吃的？”秦川問道。
“帶來不少好吃的來了，秦大夫，你要嘗嘗么？”王月珍說道。
“別，還是留給你老人家吃吧。”秦川說道。
“其實我這些兒女都不容易。以前兒女多，都沒讀多少書，三個兒子現在都是靠力氣生活。收入也不是很多。要是再添上我這個老太婆子，日子就更難過了。老了老了，還是要給兒女們添麻煩啊。”王月珍嘆息了一聲，有無奈，有失望。
“王娭毑，你這就說過了，誰沒有個老的時候啊？如果都不管老人，那么將來等自己老的時候，誰還會管？”秦川也想起自己的已經開始年老的父母，心中也暗自提醒自己，要多關心家中的老人。
王月珍的身體似乎比以前又差了一些，年紀大了，一直住在這么一個環境里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程冠樺來上班的時候看到秦川這么早就到了醫院，也很是奇怪：“秦川，昨天上午在星沙表現非常不錯啊。葉院長都特意打電話向我問起你的情況。聽說衛生廳領導點名表揚你了。年輕人就是要肯干，膽子要大，心要細，這是我們急診醫生最重要的素質。”
“其實也就是我趕到比較及時。當時很多人熱心人也都在幫忙，要不然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什么。”秦川說道。
“你在現場的組織就很不錯。帶動那么多沒有急診技術的普通人對傷員進行及時的搶救。要不是你當時組織得力，只怕傷亡會大很多。對了，你什么時候還學過產科？”
這是一個讓秦川不好回答的問題，程冠樺也是明顯揶揄秦川這小年輕。
“在電視里偶然看到。昨天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冒險一試。所幸的是那產婦母子平安。”秦川含含糊糊地說道。
“嘿嘿。你去忙吧。”程冠樺笑道。
由于國慶假期間，急診科醫生基本上處于輪休狀態，上午雖然進行例行查房，但是參加的醫生并不多，何小康因為受傷，有開放性傷口，只能放幾天假，高占婷家中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留在醫院。吳曉明昨天加班，今天輪休，讓他過來加班，程冠樺也覺得自己沒有這么大的面子。只好將老人何學東、楊耀青叫了過來。
查房的時候，來到一個昨天吳曉明新接的一個病人的病床邊。由于吳曉明不在，只能有責任護士來宣讀病人的病例。患者，榮福貴，77歲。嘔吐，右下腹痛，查體為血壓140/90mmHg麥氏點壓痛，輕度反跳痛，血象白細胞11*109中性正常，心電圖基本正常，并請外科會診疑為“闌尾炎”，予以頭孢類抗菌素治療。
“老人家，現在感覺怎么樣？”程冠樺俯身問道。
“肚子痛，痛得厲害。比昨天還要痛。”老人說話斷斷續續地，沒有什么氣力。
守在榮富貴身旁的是榮富貴的女兒榮月英，榮月英連忙說道：“我爸爸昨天晚上一直喊痛。打的藥水好像一點都沒有效果啊。”
程冠樺回頭問秦川：“秦川，你來說說，現在這種情況該怎么處理？”
“先測一測血壓看看。”秦川說道。
護士立即給老人測血壓，結果顯示90/60mmHg。前后變化非常大。
“現在呢？”程冠樺問道。
秦川問榮富貴的女兒榮月英：“你爸爸以前有沒有得過什么病？”
“我爸爸以前身體挺好的。從來沒有得過什么大病。感冒咳嗽倒是有的。”榮月英想了想說道。
“方護士，給患者查一下心肌酶，復查一下心電圖。看看情況如何。”秦川說道。
“我爸爸是肚子痛，怎么查這些東西啊？”榮月英問道。她有些擔心醫院亂檢查。
“雖然你爸爸是肚子痛，但是考慮到他年紀比較大，說得不是很準確。不排除其他疾病的可能性。所以還是做一個檢查比較好。”秦川說道。
程冠樺也說道：“秦大夫說得沒錯。腹痛是一個比較復雜的體癥，不能單純依照病人的描述來確診。還是需要通過檢查來確定真正病因。這個病人之前是誰負責的？”
程冠樺最后一句雖然很是隨意，但是卻表明了他對這一個病例的處理并不滿意。當然這一句是避開了患者家屬才說的。
“是吳曉明大夫前天晚上值晚班的時候接的診。”方萍翻了一下病歷本，看到上面的名字松了一口氣。她有些擔心是何小康。聽主任的口氣，這一次應該是誤診。不過當時有外科會診，誤診也不是吳曉明一個人的責任。
心肌酶檢查結果出來之后，證實了秦川的擔心，心肌酶學CK升高為正常高值的3～4倍，CKMB為正常高值的2倍多。心電圖結果與前相比無明顯變化。
秦川讓方萍接著查肌鈣蛋白，結果顯示為正常值的2～3倍，考慮“急性心肌梗死”。該患者為老年患者，無胸悶，胸痛等典型癥狀，心電圖檢查無明顯異常，而且無動態的心電圖變化，主要為消化道癥狀，很容易讓人忽略“心梗”。所以吳曉明出現了誤診，其實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果當時他能檢查酶學指標，對老年患者訴腹痛或消化道癥狀引起重視排查心內科的急癥，也許就不會出現誤診。
秦川將心比心，如果前天晚上是自己對患者進行檢查，會不會出現誤診呢？當然以現在秦川的水平，能夠看到的東西，已經不是得到天才名醫系統之前的秦川可比，更不是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吳曉明可比。秦川不會忽略的一些細節，吳曉明完全忽略不計。最后導致了誤診。
這對于秦川來說，也是一個警醒。
既然查處了病人心梗，自然只能將病人轉到心內了。急診科的任務已經完成。
方萍將病人送走了之后，長吁了一口氣：“這要是小康碰上，只怕也是一樣的結果。”
“方護士，你可別小看了你家小康。其實何大夫平時大咧咧的，看病的時候，卻是很心細的。這種病在何大夫手里，應該不會出錯。吳大夫的心不在這里。”秦川說道。
“是啊。那天晚上他就是聽了病人的主訴之后，就直接開了藥。然后聯系了外科會診。外科來的是谷軍杰。也是受吳曉明的影響，輕易地下了診斷決定。吳曉明那天晚上一直在急診科趕論文。聽說他最近一直在整理資料些論文。看他的架勢，任何一家醫學刊物他都不打算放過了。”方萍說道。
秦川自然知道吳曉明是個什么樣的德行。但是如此漠視患者的生命是不能讓人原諒的。既然當醫生，首先就應該將本職工作做好。因為醫生是掌控患者生命的人。別人將生命交到你手中，如果不能認真去對待，那就等于是謀財害命。
但是吳曉明這種人卻誰都沒有辦法。程冠樺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他的背后還有一個鄭元孟。除非是真的出了嚴重的醫療事故，否則的話，鄭副院長還是能夠保得住的。
榮富貴父女都是老實人。并沒有說什么，就去了心內。其實他們心里并非沒有怨言。醫患關系的惡化，其實也是這樣點點滴滴慢慢積聚起來的。最后到了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極少部分人的不良最后害了整個行業。
秦川感慨萬千，在記事本里將今天的體會寫了下來。一個小醫生要成長為一個名醫，必須從一點一滴開始積累。系統能夠給秦川很多的醫學知識，但卻無法讓秦川直接成為名醫。路，需要秦川自己一步一步去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