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萬萬沒有想到小小的河灣村竟然還有火炮,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他們措手不及,至少有十幾個韃子被擊傷擊斃,鐵砂子擊中了一架盾車,木屑飛濺,又戳死了兩個韃子。
一見盾車也不安全,后面的韃子就再也承受不了,撒腿就跑。城頭上還有不少韃子來不及逃跑,新兵們士氣大震,一個個緊握著長槍,奮力刺出,又有十幾個韃子被串了糖葫蘆。
前后被擊斃的韃子超過了七十人,還有四五十個重傷,來不及逃回去,就在城下扯著嗓子哀嚎,他們鬼叫的實在受不了了,喬福帶著弓箭手拿這些韃子當了靶子,沒有多大一會兒,都被射死!
歹安兒帶來了六七百人,一場戰斗下來,他清點了一下人數,損失了一成還多。氣得這位臺吉鼻子都歪了。
“飯桶,都是飯桶,你們太給蒙古勇士丟人了,那些胡扎有什么?用冰塊就把你們打敗了,還配當勇士嗎,我要殺了你們!”
歹安兒越說越生氣,抽出了腰刀,連砍了兩個逃兵,鮮血濺得滿臉都是,弄得好像厲鬼一樣,挨著他的善巴看不下去了。
“歹安兒兄弟,勇士們攻城很用心,拿不下來是因為城里的漢人太頑強了,他們比起大清堡的明軍更加難對付!”
“哼,我不管,拿不下一個小村子,就沒臉回草原了,所有人聽著,馬上安營休息,明天我要繼續攻擊!”
歹安兒還不甘心,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的新兵也在抓緊恢復。
傷員被抬了下去,犧牲士兵的遺體整理好,送到了村子中間的訓練場。民夫們抱來了一塊塊的冰磚,修補被損壞的垛口。
“好險!”喬鐵山突然用手指了指城墻上的一道裂縫。
張恪急忙看過去,果然有一道深深縫隙,手輕輕一碰就有冰屑落下來。
“準是萬人敵爆炸時候留下的!”張恪心有余悸的說道:“幸虧老天保佑,要不然咱們就敗在自己手里了!”
冰墻終究是冰墻,還是沒法和真正的磚石相比!
張恪急忙對大家說道:“趁著今天晚上,大家要多往城墻澆水,越厚越好!”
“嗯,我們這就去!”
吳伯巖主動接下了這個任務,張恪和喬鐵山繼續巡視,他們到了鐵匠作坊,劉鐵匠正在領著匠師們趕工。
“劉伯伯,你們做的萬人敵可有了大用,至少炸死了二十幾個韃子!”
“那可太好了!”
劉鐵匠興奮的一拍巴掌,笑道:“十擔火藥我們只用了三擔,還有七擔呢,這回我做一個大的!”
說著劉鐵匠太過了一個小號的水缸,放在了張恪的面前。
“這里面少說能裝三十斤火藥,照著人堆扔過去,還不得炸死十幾個韃子啊!”
嚯!這位真敢干!
喬鐵山苦笑了一聲:“老劉,我看你沒炸死韃子,先把城墻給炸塌了!”
劉鐵匠頓時嚇得變了顏色,結巴著說道:“有那么嚴重嗎?”
張恪點頭笑道:“劉伯伯,一個萬人敵裝藥不能超過五斤,不過可以在里面裝一些碎鐵屑,鐵釘鐵片,也能增加殺傷力。”
“好主意!”劉鐵匠一拍腦門說道:“我這就弄,等到明天早上,至少弄出一百個出來!”
出了鐵匠鋪,沒多遠就到了訓練場,這時候已經有二十幾具尸體抬了過來,整齊的放在了地上。
不到半天的時間,歡蹦亂跳的孩子轉眼就成了冰涼的尸體,誰也沒法承受痛失親人的苦楚。
一個小老頭呆呆的坐在了兒子的身旁,抓著冰涼的手,淚水從眼中不斷的滾落。在兒子的咽喉上插著一支箭,涌出的鮮血已經凝固,微微緊鎖的眉頭似乎在表明臨死時痛苦的掙扎。
老頭輕輕的抓住了兒子手里的長槍,用力扯了扯,竟然紋絲不動。
“兒啊,松開吧,到了那邊別再打打殺殺了,咱們過太平日子!”老頭還在用力,可是就是扯不下來。
“老人家讓他拿著吧!”
張恪幾步走到了近前,犧牲的新兵他還有一絲印象,是個挺靦腆的年輕人,默默無聲,訓練的時候卻格外的用心,真沒有想到第一次上戰場就犧牲了!
老頭重重嘆了口氣:“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我兒這輩子命苦,白白死掉了,來生可要托生好人家!”
說著老頭不管張恪,抱著兒子的尸體,淚水默默落下,只給張恪一個背影。
張恪沒有在意老者的舉動,而是嘆口氣說道:“喬大叔,安排人手,把每個犧牲的弟兄都記下來了,等打完了仗,給他們一起下葬,每人發三十兩撫恤金,以后每月一石糧食,開春之后再劃分二十畝田。”
喬鐵山急忙點頭,抱著尸體的老頭卻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置信。
“大人,您說,說什么了?”
張恪笑道:“老人家,令郎是個英雄,全村上下都要感激他的犧牲,我準備把將士們一起安葬,定時派人祭祀。再有就是軍屬發撫恤金和田地,這是我許諾大家的,您老還有什么困難只管說,我一定盡力做到。”
老頭聽到了張恪的話,五官痛苦的聚集在一起,激動地渾身顫抖。突然雙腿一軟,跪在了張恪面前,老淚縱橫。
“大人,都是小老兒無知,沖撞了大人。您仁義啊,小兒沒白死啊!他在天之靈要是知道了也會感激您的!”
張恪急忙扶起老者,鼻子發酸,說道:“老人家,我在建軍的第一天就說過,咱們是子弟兵,要保護父老親人。同樣的軍人也要受到尊重,您老人家以后再也不用下跪了!”
老頭淚水奔涌,終于哭出了聲音。
“大人,能遇到您這樣的好官,是我們的福氣啊!”
不光是這個老頭,就連周圍不少家人都痛哭起來,他們也沒有想到張恪竟然真的說到做到,心里頭暖呼呼的!似乎親人離去的痛苦也減輕了不少。
“大人,老漢沒有別的,就有一個請求。”
“您請講!”
“大人,老漢有三個兒子,老大死了,讓老二頂他大哥的位置吧,繼續給大人效力!”
清晨再度來臨,歹安兒和他的部下只吃了一點牛肉干,也連熱水都沒有,只能吃一點雪。雖說算不上養尊處優,但是歹安兒還沒有過這種日子的習慣!
他氣得咬牙切齒,對天發誓要拿下河灣村。
還沒等他鉆出帳篷,善巴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說什么?”
善巴喘著粗氣說道:“快出去看看吧!”
歹安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跟著出來,來到了高坡之上,順著善巴的手指望向了那座可惡的冰城。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歹安兒幾乎氣昏過去。
一夜之間不停的澆水結凍,城墻幾乎增厚了一倍,晶瑩的冰塊反射強烈的光線,整座城市就仿佛一個大冰雕一樣。
“欺人太甚!”
歹安兒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管他們變什么戲法,今天都要給我拿下來,準備攻城!”
“不行啊!”善巴腦筋還算清醒,急忙說道:“臺吉,不要魯莽,昨天我們丟了十幾架盾車,如今城墻凍成了這個樣子,勇士們根本沒法架云梯攻城,現在殺過去,豈不是送死嗎?”
歹安兒也不傻,可是他實在是忍受不了損兵折將的怒火。
“不就去區區冰城么,給我用錘子砸,用火燒,總之要給我打破了!”
歹安兒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善巴怎么勸都沒用。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騎斥候跑了過來。
“啟稟臺吉,有人求見!”
“誰?”
“他說叫下山虎!”
的確沒錯,來的正是下山虎,敗在了張恪手里,他還不愿意撤退,想要找機會殺進城。可是等來等去,沒有等到機會,反而等到了五雷轟頂的消息,老巢竟然被偷襲了。
下山虎再也撐不住了,一溜煙逃回了黑山口,離著老遠他就看到了黑煙還在燃燒,辛苦經營的老巢就這么完了,他像是發瘋一樣,沖進山谷四處的搜尋,積累的財富物資一點都沒剩。
下山虎的心頭都在滴血,他暴怒的狂叫:“是誰,誰干的,老子要劈了他!”
叫嚷了半個多時辰,下山虎終于疲憊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傻愣愣的盯著一片廢墟,指甲摳到肉里,鮮血一滴滴的流淌下來,恍然未覺,他的心也在同時滴血。
軍師狗腿子藍半仙看到下山虎平靜下來,才顫顫哆嗦的說道:“大當家的,當務之急還是該想想這個冬天怎么過,總不能看著弟兄們都散了吧!”
“軍師,你說是誰干的?”
“我看不是蒙古人就是明軍,剛剛問了個幸存的弟兄,他說是明人干的,只是不知道誰派來的!”
“還能是誰!”下山虎豁然站起,大聲說道:“準是許邦彥那個卑鄙的小人,他讓老子攻擊河灣村,他竟然趁虛而入,老子不會放過他!”
下山虎是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河灣村,不起眼的張恪竟然有那么大的膽子。許邦彥幫張恪背了黑鍋。
“大當家的說得對,可是下一步該怎么辦?”
下山虎冷笑道:“好辦,不是剛剛有弟兄說韃子進入長城了嗎,咱們就給韃子幫忙,他們吃肉,咱們喝湯總行吧!”
就這樣下山虎帶著手下瘋狂的尋找歹安兒,一路又找到了河灣村。
歹安兒看了看下山虎,他還不怎么在乎這個土匪頭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
“啟稟臺吉大人,河灣村窮山惡水出刁民,您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呢,小人愿意替臺吉打前鋒,攻擊大清堡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