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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成了財神爺

  兵備道在明洪武年間始置,本為遣布政司參政或按察副使至總兵處整理文書,參與機要之臨時性差遣。由于以文統武,文貴武賤的原因,兵備道已經凌駕到了總兵之上,沒有總督和巡撫,兵備道就是戰區司令員,節制所有武將。

  洪敷敎在年初剛剛晉級按察副使,在半個月之前,又往前邁了一步,成為了兵備道。雖然品級一樣,但是權柄卻直線上升。從原本的監督角色,變成了正兒八經的統兵大員。

  “恩師步步高升,弟子可要恭喜您啊!”

  “有什么可高興的,巡撫薛國用身體不好,十天有八天病著,我就是干點倒霉活兒!”

  洪敷敎見到了張恪,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可是頭上的包疼得他嘴角抽搐。

  “永貞,看到沒有,為師被人給打了!”

  真是人打的!

  張恪頓時豁然站起,厲聲說道:“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打老師,他們都不想活了!弟子這就領著人馬過去,不把他們打得連爹媽都不認識了,我把姓倒著寫!”

  張恪說著就作勢要往外面沖,洪敷敎被他插科打諢,氣也消了一點,嘆道:“永貞,為師雖然挨打了,可是我不怪他們!”

  “老師,這話&弟子就聽不明白了。”

  “你聽不明白,我就慢慢說!”

  洪敷敎當即把經過講述了一遍,原來在半個月之前,從關內運來了一批軍糧。自從軍糧運來之后,營里不時出現士兵發燒拉肚子的情況。

  期初還沒有在意,可是病倒的人越來越多,驚動了洪敷敎,急忙親自去軍營察看,結果讓他大吃一驚。

  運來的這批軍糧多半都變質發霉。米有黑的,有黃的,有綠的,有紅的,五顏六色,就是沒有白的!

  這樣的米哪怕有副鐵肚腸也消化不了,病倒的人越來越多。

  正巧洪敷敎去調查的時候,有一個士兵連續拉了三天,早上起來竟然不拉了,同伴們還當他好了。可是到了中午。還躺在炕上一動不動,大家伙這才趕到了不對,掀開被子一看,竟然沒氣了!

  士兵們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們抬著尸體到處找當官的算賬,越聚人越多。大家吵吵鬧鬧,怨氣沖天,就把洪敷敎給堵在了軍營。

  洪敷敎是好說歹說,讓大家冷靜。他一定想辦法找能吃的軍糧。

  也不知道哪個士兵大喊:“我們不光要糧食,還要軍餉,欠了三個月的軍餉,再不給我們。誰也不賣命了!”

  提到了軍餉,洪敷敎一時語塞,結果就有士兵扔上來石塊,擊中了腦門。手下人見到洪敷敎受傷。急忙搶救,就在往外面跑得時候,亂兵還不依不饒。洪敷敎眼珠又挨了一拳頭,把他打成了國寶。

  講完了經過,洪敷敎仰天長嘆。

  “欠餉三月,吃得連豬都不如,也難怪士兵心有怨氣。我洪敷敎挨打事小,可是萬一有一天建奴打過來,士兵如此情形,還怎么奮勇迎戰,殺敵為國。我是擔心遼東危在旦夕啊!”

  張恪聽完也傻了眼,他知道遼東局勢很糟糕,但是竟然沒有想到,會遭到這個地步!

  “老師,朝廷不是加征遼餉了嗎,足有四五百萬兩銀子,難道不夠填窟窿嗎?”

  洪敷敎滿臉苦澀,緊緊到了遼東幾個月,他的鬢角就冒出了白頭發。

  “永貞,如是遼餉能全數用在遼東,固然可以。但層層伸手,漂沒無算。去年從戶部和內帑一共撥了三百六十萬兩銀子,可是實到遼東的僅有二百萬兩,用在士兵身上的就更少了。如此兵安能不困!”

  熊廷弼手下號稱十八萬大軍,加上數萬軍馬,人吃馬嚼,消耗之大,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全數撥下來都未必夠,更何況打了無數折。

  洪敷敎苦笑著搖搖頭:“不說這些鬧心的事情了,永貞你怎么跑到了遼陽來了!”

  張恪急忙把經過介紹了一下,洪敷敎頓時眼前一亮。

  “永貞,你確定有將官和白蓮教妖人有染嗎?”

  “嗯!”張恪毫不遲疑地說道:“弟子查了不少往來書信,又抓了幾個士紳,其中就有李光榮的岳父!

  “又是他!”

  洪敷敎狠狠一拍大腿,豁然站起,咬牙切齒地說道:“為師就是被他的部下打的,如此看來,李光榮不除不行了!我這就上本參他!”

  “恩師且慢。”張恪急忙攔住了洪敷敎,笑道:“恩師,這次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巡按御史黃子喬!”

  “哦!有點意思。”

  洪敷敎又默默坐在了位置上,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沒想到東林黨也想趟遼東的渾水,這回怕是有熱鬧看了!”

  正在說話之間,突然外面一陣腳步聲,家丁急匆匆跑進來,跪在了洪敷敎的面前。

  “大人,不好了,亂兵在軍營集結,說是要鬧餉呢!”

  一句話出口,張恪和洪敷敎都驚得站了起來。

  鬧餉往往和作亂連在一起的,每一次鬧餉,幾乎都會血流成河,參與鬧餉的士兵,尤其是領頭的,都不會有好下場。牽涉進去的官員更是人頭滾滾,不死也要扒層皮!

  洪敷敎被亂兵打了,他就讓人通知李光榮,約束部下。李光榮也帶兵多年,應該可以壓制住部下,哪知道竟然還是如此無能!

  “飯桶,可殺不可留!”

  洪敷敎毫不客氣地說:“永貞,我要去看看,你先留在府里吧!”

  “等等!”

  張恪面色嚴峻,急忙說道:“恩師,一旦亂兵失去狼,您老就危險了,還是讓弟子陪著您吧,好歹弟子的三百兵能夠保護您!”

  “嗯,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出去!”

  洪敷敎和張恪出了府邸,帶著士兵,一路向軍營飛奔。

  這時候聽到了有鬧餉的消息,各個衙門都調兵遣將,嚴加戒備。街道上的百姓全都抱頭鼠竄,急忙忙往家里跑。

  亂哄哄的街道,透著一絲詭異,難道遼陽都沒人了嗎,怎么就沒人出來處理?

  張恪心中疑惑,可是他來不及多想,跟著洪敷敎一路沖到了城外。離著軍營越來越近,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氣,山雨欲來。要是成千上萬的明軍鬧了起來,只怕遼陽頃刻就要化為戰場。

  后果之嚴重,簡直不可想象!!

  “朝廷派兵來了!”

  負責放哨的士兵看到了張恪帶著人馬過來,頓時嚇得倉皇逃向營里。

  “不好了,朝廷要鎮壓了,趕快想想辦法。”

  扯著嗓子一喊,軍營之中聚在一起的士兵就更亂了。其中有個三十出頭的人,臉上帶著一道長長的刀疤,他猛地跳上了一座土臺,高聲大喊。

  “弟兄們,還等著什么,朝廷不讓我們活了,我們就和狗官拼了,怎么都是死,還不如殺幾個痛快呢!”

  “對,殺了狗官,我們反了!”

  亂兵鼓噪著,足有上千人,往外面沖去,迎面正好撞上了洪敷敎和張恪。

  洪敷敎勒住了戰馬,怒目而視。

  “你們想造反嗎,不怕被朝廷滅了九族!”

  洪敷敎一聲大喝,不少士兵還是心存畏懼,猶猶豫豫。

  那個刀疤臉又跳了出來,冷笑道:“老子就是哥一個,今天老子就要殺了你們這些狗官,反正你們都不給我們活路,索性魚死網破!”

  “胡說八道!”洪敷敎厲聲喝道:“你們打了本官,可是本官并沒有真把你們當成亂兵,將心比心,你們被欠了軍餉,肚子里有怨氣,本官理解。而且本官也想法設法,幫你們要錢糧。弟兄們,聽本官一句話,你們先回軍營,用不了三天,軍餉一定幫你們送來!”

  洪敷敎說的情真意切,有些隨大流的士兵已經有些猶豫了,他們是因為打了洪敷敎,擔心報復,才會鬧事的,現在苦主都不說什么,他們還擔心什么啊!

  刀疤臉卻吃了秤砣鐵了心,不屑地說道:“你們這些當官的都是兩面三刀,好話說盡,壞事做絕!弟兄們,不要上了他們的緩兵之計。錢糧?說得好聽,三天之后,等待大家的就是刀子!”

  他這么一煽動,情緒又高漲起來,洪敷敎也暗暗發苦,他也的確沒有弄到錢糧的辦法,看見他猶豫,亂兵更加覺得他在騙人了!

  “哈哈哈哈,狗官你的花言巧語沒用了,納命來吧!”

  千鈞一發,洪敷敎猛地看到了張恪,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大家伙聽著,這位就是遼東有名的富商,富可敵國,本官已經向他借了銀子和糧食,馬上就會給大家送來!”

  逼到墻角,什么主意都能想得出來。

  洪敷敎竟然情急之下,讓張恪冒充富商,這下子亂兵的目光都落到了這位年輕人身上。張恪也只能挺直了胸膛,硬撐著。

  “洪大人說的沒錯,我可是遼東第一有錢人,家里的夜壺都是金的,軍餉幾個錢,不值一提!”

  亂兵們將信將疑,突然又從軍營沖不少亂兵,兩伙人涌到了一起,后面的就不斷催促前面的。

  “別聽他們忽悠,都是一幫騙子。遼東第一富商是金萬貫,不是這個小白臉子!”

  亂兵們像潮水一樣涌上來,洪敷敎的額頭也冒汗了,腦袋止不住的往后轉。面對著幾千亂兵,誰都害怕!

  突然張恪咬了咬牙,厲聲大喊:“不拿出點東西,你們是不信了!來人,把金子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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