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是真的嗎?”張恪目光灼灼,仿佛要把人盯得化了。
小雪羞怯地點點頭,那一瞬,張少保的冷靜威風全都跑沒了,只剩下憨憨地傻笑。
“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
“二哥,羞不羞啊,沒生下來誰知道是男是女!沒準是大侄女呢!”張卉兒從沈氏身后跳出來,鄙夷地看著張恪。
沈氏一把拉住了女兒,笑道:“小妮子別胡說,保證是個大孫子!”
張恪總算是清醒過來,老臉通紅,忍不住說道:“不管是男是女全都好,女孩可是爹媽的小棉襖,更貼心!”
小雪知道張恪在安慰她,心里甜甜的。卉兒晃著沈氏的手臂,得意說道:“娘,你聽見了吧,女孩可是小棉襖!”
張恪看著嬌憨的小妹,促狹笑道:“沒錯,你是小棉襖,可是眼下快夏天了,穿不上了!”
“二哥就會欺負人!”張卉兒撅著小嘴,氣呼呼跑到了一旁。
沈氏笑呵呵拉住了張恪,另一只手拉著小雪。
“進城吧,府里頭從前天就忙活,陪娘吃頓團圓飯吧!”
張家幾口人在簇擁之中,往城里走。所過之處,百姓們主動閃開道路。大家伙情緒激昂,目光∑長∑風∑文∑學,w↙ww.cfw≌x.n↗et都盯著張恪,仿佛他就是希望一般!
張峰笑著扯了扯張恪的衣角,說道:“老二,給鄉親們說兩句吧,讓大家都安心!”
感受到百姓灼熱的目光,張恪很感動,他為百姓做了多少,能得到如此愛戴,實在是受之有愧!
“鄉親們,我只講兩點!”
聽到了張恪的聲音,在場的百姓都來了精神。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第一,我們在渾河殺了一萬多韃子,別人望風而逃,咱們義州兵沒有丟人!”
“好!”
百姓們用力拍著巴掌,叫好聲如同潮水一般。就連卉兒和張韻梅都拍起了巴掌,沈氏和小雪更是眼中含淚。她們高興,也更心酸。
“第二,今天很殘酷,明天更殘酷,后天很美好!但大多數人都死在明天的晚上。看不到后天的太陽。抗擊建奴是長期斗爭,咱們大家伙唯有堅持,做一顆釘子,牢牢釘在遼東,才能等來勝利的時候!”
百姓們都在咀嚼著張恪的話,城門內外安靜的出奇。
大人沒有安慰竟是打氣安慰,而是告訴大家眼前的確有困難,長遠還是有麻煩,不過有了張大人在。最后的結果一定是勝利!
悄然之間,一顆必勝的種子落在了每個人的心田,從遼東慘敗以來的恐慌在悄然散去。
“大人,我們都聽您的。建奴不在話下!”
百姓們吃下了定心丸,帶著滿意的笑容,紛紛回家,各司其職。張恪陪著老娘回到了府邸。
說來慚愧。過去的日子里,張恪東跑西顛,去京城。去遼沈,甚至跑到山西轉了一圈。唯獨沒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打理老巢,參將府邸已經變成了少保府,不少工匠還在忙碌著。
“娘,從今往后,咱們就是第一線了,兒子也能多抽出時間陪您了!”
沈氏拉著張恪的手,笑道:“恪兒,只要你能在娘的身邊,娘就啥都不怕了。”
一家人歡笑著邁步走進了后院,張恪剛出現在后院,一只粉紅色的蝴蝶就飛了過來,撲到了張恪的懷里。
“舅舅,舅舅回來了!”
張恪愛惜地抱起了瑤瑤,在她的小臉上狠狠親了兩下,弄得瑤瑤咯咯大笑。
“舅舅,給瑤瑤買了禮物嗎?”
“當然買了,不光有舅舅的,還有你爹的呢。”
“爹爹?”瑤瑤眨巴眨巴眼睛,問道:“他好嗎?”
“好得很,就是擔心他的女兒乖不乖?”
“乖,瑤瑤可乖了,不信問娘。”
張韻梅笑著接過不情不愿的瑤瑤,問道:“二弟,你姐夫怎么樣了?”
張恪笑道:“大姐,不用擔心,姐夫一直和士子們切磋學問,準備科舉呢。等到明年保證能考個進士出來,到時候大姐可就是進士夫人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大明朝多少士子呢!我聽說南方的讀書人都厲害著呢,個個都是文曲星下凡,我怕你姐夫沒有那個命!”
如果放在以往張恪不敢說,可是現在情況大不相同,內廷外廷都有他的人,而且還是部堂高官。
任何公平都是相對的,你要是覺得無處下手,只是說明你的勢力不夠而已!
“大姐你放心吧,姐夫保證高中!”
“好好好,你們都有出息了,娘就知足了!”
大家伙圍著沈氏坐好,侍女像是穿花化蝶一般,送來滿滿一桌子菜。沒有什么名貴的東西,家常風味更加可口。
張恪就像是餓死鬼轉世一樣,風卷殘云,消滅著桌上的菜,吃得汁水滿嘴,油光閃閃的。張峰比他還不如,用筷子已經不解氣了,伸出了魔爪,變魔術一般,整盤整盤吃干抹凈。
瑤瑤嚇得小嘴微張,猛地低下頭,飛快往碗里夾菜,生怕被兩個舅舅吃光了。認真可愛的小模樣惹得所有人笑開了花。
家里的溫馨,親人的陪伴,讓張恪迅速撫平了征戰的傷痛,世上不光有殺戮權謀和爾虞我詐。還有春花秋月,小樓東風……
呆呆望著小雪微微隆起的小腹,張恪瞪大眼睛,生命真的是太神奇了,血脈相連的小東西正在不停孕育,每時每刻都在生長,直到幾個月后,歡蹦亂跳來到這個世界!
上天賜予的禮物,從此之后,生命一路彩虹……
“恪哥,你流口水了!”
“是嗎!”張恪擦了一下,什么都沒有。
“好你個小妮子,竟敢欺騙相公,是不是想嘗嘗家法?”
小雪慌忙擺手,嬌笑道:“妾身不敢,求大人看在孩子的面上。饒過妾身吧!”
嬌媚的聲音,柔柔的身段,張恪體內的獸性不斷涌動。他不停告誡自己:忍著,忍著,忍幾個月,一定讓小妮子好看!
每天早晚去給老娘請安,陪著小雪說話,看著寶寶不停長大,時不時陪小妹和瑤瑤四處逛逛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張恪如此清閑了,到家地八天。就有人找上門來。
“永貞,你小子躲在家里,把一攤子事都留給我,還講不講義氣了?”
王化貞帶著三分假怒,沖進了府邸。抬頭一看,差點沒把他氣昏過去。只見張恪爬在高大的楊樹枝干上,正在系繩子,兩個繩子垂下,瑤瑤手里捧著一塊木板。
敢情這位少保大人正給外甥女做秋千呢。王化貞豈能不氣。
“永貞,你信不信我參你一個玩忽職守?”
張恪在樹上哈哈笑道:“世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如何知我沒有辦正事啊?”
“哼。我沒工夫和你閑扯淡,要是你小子沒好主意,這一本我非上不可!”王化貞不依不饒。
張恪渾不在意,他把繩子系好。一點點從樹上下來,從瑤瑤手里接過木板,用繩子把事先流出來的槽口系好。用力試了試。很結實!
“好好玩吧!”
打發了瑤瑤,張恪笑著走到了王化貞的面前。
“世伯,不是小侄怠慢,實在是有些事情急不得。”
王化貞白了他一眼,不客氣說道:“別耍花腔,拿點干的出來。”
張恪見他真的著急,伸手說道:“世伯,這邊請,小侄正好要和您談談。”
兩個人到了書房,分賓主落座,茶水上好,張恪一擺手,打發走了侍女親衛,只剩下他和王化貞兩個人。
“世伯,難民不少吧?”
“嗯,光是廣寧一帶就有十幾萬人,其余西平堡,右屯,錦州,各地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十多萬,人數還在不斷增加。流民還好,可是其中有幾萬潰兵,這幫家伙打老奴不行,可是禍害地方是一等一的。為了安撫他們,我可把廣寧的屯糧都拿了出來。不過眼前最多能撐一個半月,距離秋收還有三個多月,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找你了!”
張恪微笑著點頭,一路上的流民早就讓他猜到了,遼沈易主,勢必會有大量的難民涌入遼西。
“世伯,安頓難民的法子無非三條,收編入軍隊,組建田莊,再有就是送到關內。”
“嗯,這三條都不容易。”王化貞說道:“你的士兵主張精兵路線,這些人當中潰兵眾多,都是老兵痞,積重難返。建田莊需要土地,遼西狹小,能拿出的土地有限。至于往關內送嗎,朝廷也不讓,說什么以遼人守遼土,分明就是怕流民太多,威脅京畿安全。別把我逼急了,是在撐不住,我就把人往京里送,吃六部九卿那些大老爺去!”
王化貞雖然說的是氣話,可是難民的問題的確刻不容緩。拖下去,搞不好釀成民變,就徹底亂了。
“世伯,做什么事情都離不開人手,我是不建議把老百姓推出去的。”
王化貞嘆道:“我豈不知啊,找你來,就是想看看足智多謀的張少保有沒有辦法?”
“哈哈哈,世伯,還別說,我真有一個主意!”張恪笑道:“事緩則圓,當務之急是弄到糧食,別讓百姓作亂。剩下的我們一點點安置,或是種地,或是做工,或是當兵。”
“難啊!”王化貞苦笑道:“京里面亂成一鍋粥,遼東的人又多,指望朝廷怕是不行了!可是不指望朝廷,我們能指望誰,誰有糧食?”
張恪爽朗一笑,透著十足自信。
“世伯,我結識一個朝鮮的指揮使,他想回國造反,怕不成功,就希望大明給他火銃武器……”
王化貞皺著眉頭,說道:“永貞,你跳躍的有點遠吧?”
“一點不遠,我們拿武器換糧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