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地在后世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對于大明的官員來說,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魏廣微滿臉的為難,低聲說道:“王爺,只怕此事于禮不合,我怕……”
“魏閣老,讓百官跪在這里,被人毒打,就合乎禮法了?”
魏廣微被說的滿臉通紅,諾諾無言。
倒是兵部尚書田吉站了出來,冷笑道:“張王爺,豐臺大營的土地是用來練兵的,沒有兵部的準許,豈能輕易買賣?缺錢也要正道直行,不能隨意標新立異,破壞規矩,如此我兵部決不答應!”
“哈哈哈,好一個正道直言的忠臣,田兵部,下官這里有張圖,請您看看!”盧象升從懷里掏出一張圖紙,高高舉在空中。
大聲說道:“不光是田兵部,還有在場的眾位都睜開眼睛看看,這是豐臺大營的圖紙。最近由于義州兵進駐,在下讓人建立營盤,結果一查不得了,在鳳臺大營到永定門之間,竟然有不少田莊,別墅,沿路生意興旺,商賈云集。一問之下,這些土地都是屬于大營的,可是多年以來,不斷有人侵占,鯨吞蠶食。田兵部,你既然講究規矩,那好,就把這些土地都拿回來,交還豐臺大營,用來駐軍!”
“你!”
田吉老臉通紅,又羞又惱,只能說道:“本官剛剛就職兵部,歷年的爛賬豈能算在老夫頭上!”
“既然你不敢承擔,就請閉嘴!”
盧象升毫不客氣,他可不光仗著張恪撐腰,在光復遼東一戰,盧象升也立功頗多,如今被封為兵部左侍郎,加太冇子少保,沒有理由怕一個全靠魏忠賢提攜的田吉。
兩個人斗嘴。張恪根本懶得說話,等他們停了下來,張恪才繼續說道:“諸位方才也聽到了,光是豐臺大營的土地就說不清楚,大明天下,還不一定有多少爛賬。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把財政缺口補上,然后再好好清算。”
張恪說完,戶部尚書畢自嚴站了出來,贊同道:“王爺一語中的。下官佩服之極。光是豐臺大營的田產未必足夠。我戶部在京中有幾處倉庫,已經空閑許久,不妨也都賣了!眼下賣了,或許還能有點銀子,若是不賣,只會落到碩鼠手里,對朝廷毫無益處。”
戶部同意賣,其他各部也只能點頭。大家伙算過之后,洪敷敎到了張恪面前。
“永貞。差不多能賣一百七八十萬兩銀子,首輔大人說了,五品以上官員領一半的俸祿,五品以下的全領。另外被打傷的官員一律派遣醫生,提供藥物救治。讓大家過一個舒心的年。”
話是這么說,可是看著滿地的傷號,誰都知道這個年是別想舒服!
“老師。如此非常妥當,不過那么大的虧空,總要查清楚。我提議。都察院,六科廊,刑部,大理寺,還有內閣,戶部,兵部,各自派出人手,年后開始清查冇賬目,把失蹤的銀子找出來,把貪墨銀子的蛀蟲挖出來,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張恪生意不高,可是強烈的殺氣一閃而逝,卻讓在場官吏從骨子里感到恐懼,這就是領兵大將的風采,真是讓人嘆服。
讓人心腹口服,不光有實力,還有占一個理字!
張恪先幫大家解決了俸祿問題,又承諾徹查,頓時讓大家有了臺階,不少跪著的官員們熱淚盈眶,他們不是為了一點俸祿就來鬧,而是大明江山到了如今,他們已經看不下去了。
查,一定要查個底兒掉,別管牽涉到誰都別想跑!
京官們以往對張恪有種種看法,可是第一次正式接觸,卻讓大家伙無比熨帖。難怪人家能打敗建奴,光復遼東,做事就是有主見,有辦法,讓人服氣。
張恪又交代幾句,就借口身體撐不住,急匆匆回了王府。張恪一走,在場的眾位官員也都紛紛散去,受傷的被送回了家中。
一場超級風暴就這么化于無形……
自從百官跑到左順門,如此大事,魏忠賢也壓不住,只能如實稟報天啟。
當聽到消息之后,天啟氣得暴怒,他甚至要下旨,召見百官。可惜他的身體越發虛弱,竟然直接昏過去,好不容易醒來,天啟眼圈通紅,從嘴角擠出兩個字:“如何?”
大家都知道,當然是問左順門情況如何。
李朝欽也不敢隱瞞,只能說道:“主子,安東王現身,說是變賣土地,把虧空暫時補上,然后讓各個衙門徹查。”
天啟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張卿家總是有辦法,傳旨意,賜張卿玉如意兩對,多謝他替朕分憂。”
如意如意,稱心如意!天啟皇帝對張恪的舉動十分滿意。
天啟滿意,可是有些人就沒法滿意了。
司禮監的值房,魏忠賢坐在自己的屋里,左右兩邊,各有一個人,左邊的是兵部尚書田吉,右邊的是寧國公侄子魏良卿。
只見田吉不停唉聲嘆氣,念叨著:“怎么辦,怎么辦,該怎么辦?”
“田大人,有九千歲在,還有什么可怕的,是不是,叔叔大人!”
“哼!”魏忠賢冷哼一聲,要說起來,滿朝文武,魏忠賢幾乎沒有怕的,唯獨這個張恪,他們幾年前就打交道,合作過,也捅過刀子,對張恪的實力,魏忠賢是深有體會。
“唉,事情不好辦啊!”
魏忠賢無奈地嘆口氣。
他這么一說,魏良卿頓時嚇得變顏變色,急忙試探道:“叔叔,他張恪不過是剛從遼東過來的土包子,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京冇城的一畝三分地他折騰不出什么浪花。至于那些文官,更是吃鼻涕拉濃,一堆廢物,有什么了不得的!”魏良卿說的輕佻,可是也說出了事實。
如果俸祿發下去了,事情拖過了年后,等到稅收上來,一切都風平浪靜了。
可是事情會像魏良卿想的這么簡單嗎?
“不好了,干爹大事不好了!”
李朝欽從外面匆匆闖進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撲通跪在了魏忠賢的面前。
“干爹,義州兵把兵部給包圍起來了!”
“什么?”魏忠賢豁然站起,驚呼道:“今天是大年三十,衙門都要休息,是誰給他的旨意,怎么敢封了兵部?”
“是,是魏閣老上的奏折,洪公公披紅,張公公用印。正好趁著過年休息的半個月,把賬目都給查清楚了!”
一聽這話,田吉兩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干爹,兒子完了!一聲大叫,堂堂兵部尚書愣是嚇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