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我吧……)
夜色很黑,沒有風。
王程將手上的傷口包扎好了之后,并沒有離開自己家老房子所在的小區,就在原地位置繼續開始練拳,甚至連幾米外的德川元一的尸體都沒有去看一眼。
經過這一場危險的戰斗,王程對這門張氏太極拳的領悟更為的深刻了,已經算是初窺門徑的境界了。
剛才對戰德川元一,他能一次次地以張氏太極拳來擊中對方的刀背,不只是這門拳法精妙,更是王程本人的思緒反應速度和視線強悍的原因,這是常人所不具備的。
其他的宗師級武者,就算是楊祐德來了,即便肯定能輕松地擊敗王程,也肯定會擊殺德川元一,但是他也不能如王程一樣每一拳都擊中德川元一的刀鋒。
鋼鐵兵刃,終究不是人體凡胎所能輕易地硬抗的。
呼呼呼……
王程的動作變得很是緩慢,和剛才最后一擊的快速絕倫截然不同。只見他每一步,每一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再次雙腳移動之下,自然而然在地上劃出一個太極圖案。
東星月也沒有說話,就這么安靜地坐在輪椅上,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練拳的王程。
如此詭異的畫面。一直持續到了天色將明的時候。兩人之間只有王程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和出拳的聲音。
這時。王程突然停下了動作,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是一晚上過去了,也再沒有其他人找到這里來,看來對方的確是放棄了。
“我還期待會有更厲害的人,可惜。”
王程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后將手中包扎傷口的衣服袖子撕了下來,傷口已經結疤。看了一眼東星月,道:“等會兒我還是送你去醫院。”
東星月神色稍微有些疲憊,一晚上都沒說話,身體也沒什么動作,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現在也只是點點頭,移開了視線,她不愿意和王程對視。
不過,她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震動。
她思考了一夜,就在剛才王程那一句話當中,心中的諸多疑惑瞬間解開了。
他是故意的。
故意來此。想引出高手來和他交手。
他在尋找可以毫無顧忌地全力出手的對手來練武。
當王程轉過身去拿出電話來的時候,東星月眼神驚訝地看向王程的背影。
好囂張自信地中國少年。她自認自己在日本年輕一輩當中也算是足夠霸道自信了,但是和眼前的王程比起來,還有所不如。
王程拿出電話打給了孫清,腳下來到了德川元一的尸體邊,伸手撿起了落在他身邊的唐刀,此時電話也撥通了。
“王程,這么早?”
孫清的聲音還有些模糊,顯然還沒睡醒,現在天才剛剛亮。
王程笑道:“孫局長,你是睡的舒服了,可是我忙了一晚上沒合眼。”
孫清的聲音瞬間變得清晰了,清醒了許多,急忙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東星月怎么樣了?”
沒有人比孫清更加重視東星月這個日本女子的安全,昨天晚上就有日本警方給江州市政府打電話了,要求務必保護好東星月,而且對方已經連夜派人過來了,今天早上就會到。
王程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東星月,淡淡地道:“她還沒死,不過有人死了,你親自過來一趟吧,在我家老房子這里,記得帶上收尸體的。”
“你殺人了?”
孫清驚訝地問道。
“嗯。”
王程肯定地回應。
“殺了幾個?”
孫清語氣凝重。
“這里只有一個,昨天在路上還殺了幾個,不過現在應該被他們自己收拾了。”
王程如實回答。
孫清沉聲道:“好,你在那里別動,我馬上就過來。”
“嗯,我等你。”
王程答應一聲,就掛了電話,將手中屬于德川元一的唐刀隨手一丟,噌的一聲插在了東星月的輪椅旁邊,道:“這把刀送給你了。”
東星月皺眉,冷冷地道:“德川元一的刀,在江戶道館有備注。如果我拿回去,必定會受到江戶道館無窮無盡的挑戰,直到我死亡,或者交出這把刀。”
王程楞了一下,還有這回事?他自然是不知道日本武術圈子的那些事情,當下無所謂地笑道:“那你等會兒可以交給警察。”
東星月看了王程一眼,沒有說話,伸手將身邊的刀鋒拔了出來,在靠近刀柄的位置上赫然有一個德川家族的印記。
王程也看到了,聳聳肩,不再理會,轉身繼續練拳。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
天色大亮,小區終于有人出現了,都是急匆匆地朝著門口走去,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角落的王程和東星月。
這時候,警車也疾馳而來。
孫清帶著幾輛警車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派人將小區周圍都搜查了一遍。然后他看到了德川元一地尸體,對王程苦笑道:“昨天的事情我還在解決,你馬上又給我找了更多的事情……哎……”
王程將受傷地手伸出來給他看,也是無奈地叫苦道:“孫局長,你可要說良心話,這家伙拿刀劈我,我能不還手?還有,這些人是沖著東星月來的,我昨天晚上準備把東星月送回醫院去的,在我家不方便。可誰知道半路上碰到這些人要來殺她?我只能盡力保護她咯,不然你也不好交代不是?你不用這么看著我。不用謝我。只是順手而為而已。”
看著王程無賴地笑容。孫清伸手無奈地指了指王程,然后確認了東星月沒事之后,才說道:“行了,你少叫苦了,等會兒跟我回去錄個口供,再有東星月小姐給你作證,應該沒事兒。”
“嗯,行。我肯定配合孫局長的工作。”
王程趕忙保證,滿臉嚴肅,手掌伸到耳邊,敬了個禮標準的禮。
孫清拿王程沒轍,收拾好現場之后,就帶著王程和東星月回警局。此時小區和周圍的人才知道這里出事了,紛紛來圍觀,可也看不到什么了,只能目送警車離開。
幾輛警車迅速的回到警局,此時剛剛好到了正常的上班時間。大部分的警察們現在才來上班。
就在王程和東星月下車的時候,幾輛黑色商務車快速的從路上開過來。猛然停在幾輛警車旁邊,差一點就撞上了,隨后一個個面無表情地黑衣人就嚴肅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十五六個黑衣人下車之后,迅速在最前面的一輛商務車門口排成了兩隊整齊的隊形,隨后車門才打開,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中年人走了下來。
王程等人也都站在了門口,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一群日本人,看到這些撲克臉的黑衣人,他就知道是日本人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日本黑、社會打上門來了,周圍的警察一個個都的確是有些緊張。
“師妹,你沒事吧?”
那年輕男子看到東星月,急忙跑過來關切地問道:“聽到你受傷的消息,我和師傅都很著急。我們沒想到德川家族的人會親自出手,師傅連夜派我和大師兄過來保護你,確保你安全回到日本。”
東星月挪動輪椅,拉開了和年輕男子的關系,淡淡地道:“我沒事,你們不用來,我也會安全的回去。”
如果是以前,東星月或許會對伊賀道館派來幫忙的師兄很是感激。可是現在,她已經看透了這件事的本質,背后這不過是兩大武道館的明爭暗斗罷了,斗爭的核心就是她身后的東星家族。兩大武道館,都想掌控東星家族,增加自己的實力和底蘊,而她本人,就是爭斗的核心關鍵所在。
因為,她爺爺東星武在來中國江州挑戰三大宗師的時候,就似乎害怕有去無回,所以立好了遺囑,遺囑上明確地寫著,東星家族九成的產業都會歸她東星月名下。
所以,江戶道館要殺了她,才能掌控東星家族。而伊賀道館,就要保護她,畢竟她是出身伊賀道館的,在伊賀道館擁有名牌的高手,算是自己人。
經過這么多事情,加上和王程的接觸,東星月心中更為堅定,她知道,只能相信自己。
“八嘎,德川家族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只會耍陰謀詭計。中國的警察和那些高手也都是廢物嗎?竟然會讓你受傷?”
年輕人感覺到東星月的疏遠,心中惱怒,掃了孫清等人一眼,立即就毫無顧忌地開口喝罵起來。
王程和孫清以及周圍一大早天剛亮就被叫出來出勤的警察都是面色一變,紛紛都變得不善起來。
“伊賀清流,閉嘴!”
東星月也冷著臉沉聲呵斥一聲,眼神掃過王程一眼。
“清流,退下。”
后面的中年男子走了上來,嚴肅地呵斥一聲,隨后對孫清等人平靜地說道:“抱歉,各位,鄙人伊賀鳴承,這是我師弟伊賀清流,因為他年紀尚幼,所以說話有些沖,如果有所得罪,還請包涵。”
說是道歉,可是他卻是語氣硬邦邦的,顯得毫無誠意。后面的伊賀清流也是依舊面色帶著怒火和囂張,目光掃過王程等人。
王程當下淡淡地道:“如果腦子發育不足,就別帶出來,不然丟人現眼是小,惹了不該惹的麻煩才是大。”
伊賀清流一雙眼睛瞬間冒出殺氣,瞪著王程,沉聲道:“八嘎,小子,你說什么?”
“看,人話都不懂。”
王程看著伊賀清流,無奈地不屑道。
伊賀鳴承也盯著王程,保持著平靜。一把抓住了似乎就要沖動的伊賀清流。正要說話的時候。
孫清上來嚴肅地道:“各位請出示證件。”
伊賀鳴承這才收回目光。也沒有繼續說話,面色陰沉地對身后的黑衣人揮揮手,三個黑衣人上來出示了日本警察的證件,和負責調查這次案件的手續。
看完證件,孫清這才點點頭,讓周圍緊張戒備地下屬們放松下來,然后看著伊賀清流和伊賀鳴承,沉聲道:“兩位。這里是我們的地方,請你們配合我們,不要做過分的舉動。”
伊賀鳴承也點點頭,他也看了孫清的證件,嚴肅地道:“孫局長放心,我一定會遵守你們的規矩。”
“如此最好。”
孫清看了這些日本人一眼,不再說話,帶著幾人走了進去。
王程對伊賀清流不屑地笑了一下,跟著孫清走了進去。
這時候,東星月開口道:“王程。你推我進去。”
王程頭也沒回,搖頭淡淡地道:“推不動。”
東星月瞪了一眼王程。后面的伊賀清流急忙上前來要推東星月的輪椅,卻是被東星月一把推開,然后自己雙手撐著輪椅的輪子跟在王程的身后。
伊賀清流面色更為難看,低沉地道:“師妹,你受傷了,我來吧。”
“那也不需要你來管我,伊賀清流,記住你是我的手下敗將。”
東星月冷冷地道。
伊賀清流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感覺到了滿世界的巨大惡意。他跟在后面走了上去,眼神閃爍著狠辣的光芒,然后突然伸出手掌一把就抓向王程的肩膀,手掌五指張開,指節青筋隆起,明顯是比較狠辣的擒拿手。
一聲響動,后面的伊賀鳴承看到這一幕,并沒有阻止,也沒說話。不過注視的東星月稍微有些意外,因為王程動也沒動,任由伊賀清流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在東星月的認識里,王程是絕對不會如此簡單的被人抓住肩膀的。
伊賀清流抓住王程的肩膀,眼神閃過一絲不屑,隨后手掌就是瞬間發力,想給王程一點教訓,讓他知道大日本武士的厲害。
可是,當他全力施展賀道館的空手道獨門擒拿手想要卸下王程的胳膊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的手掌好像捏住了一團一根根鋼鐵一樣,王程的骨骼非常的堅硬,超出他的想象,關節骨骼更是在他全力之下也是沒有動靜,依舊完好無損。
這怎么可能?
伊賀清流瞪大了眼睛,他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雖然不是東星月的對手,但是在日本武術界年輕一輩當中,也是屬于頂尖行列,現在竟然無法重傷一個對自己毫無防備的中國少年?
后面看到這一幕的伊賀鳴承也是驚訝不已。
王程這時候才停下了腳步,依舊任由伊賀清流的手抓住自己的肩膀關節骨骼,看著伊賀清流瞪著眼睛發愣的表情,冷哼一聲,淡淡地道:“如何?說了你發育不全,你還不信?看來,你不只是智商發育不全,身體發育也很有缺陷。我站著不動給你任意施為,你也奈何我不得,力量和螞蟻一樣小,如此實力,也敢來我江州囂張?也敢對我出手?誰給你的勇氣?”
伊賀清流渾身顫抖,深呼吸一口氣,手掌再次發力,卻是發現王程的肩膀一抖,骨骼錯動,從他的手心當中滑了出去,讓他這一下的力氣施展了一個空,只是抓了一下王程的肩膀肌肉,雙眼閃爍著無法掩飾地驚駭,聲音都微微抖動地道:“你,你是誰?”
如此強大的抗擊打能力,以及對身體骨骼肌肉的如此強悍的控制力,他在日本聽都沒聽說過。
這需要極度高明的內家功夫,而且,還要是內家橫練功夫!
伊賀清流瞬間想到了是誰,想到了江州武術界的信息,雙眼閃爍著亮光地看向王程,腳下急忙就要后退。
可是,王程沒有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更不會讓他想退就退,手掌伸出,一把抓住對方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接著力量爆發,他猛然一拉,咔嚓一聲,直接將伊賀清流的一條胳膊給拉的瞬間關節脫臼,發出一聲脆響,對方整個人也都顫抖了一下。
“啊……”
伊賀清流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已經感覺不到胳膊的存在了。
王程冷哼一聲,再次一拳擊中他的另一邊肩膀,又是一聲骨骼咔嚓的脆響,這條胳膊的關節也被打的脫臼,整個人也被打的蹬蹬蹬倒退出去。
后面的伊賀鳴承和幾個黑衣人急忙上前去將踉蹌后退的伊賀清流扶住,看著伊賀清流已經無力垂下來的兩條胳膊,伊賀鳴承目光冷厲地看向王程,沉聲道:“小兄弟,就算這里是你們中國人的地方,你也不能如此欺負我們日本人吧?”
他卻是將剛才伊賀清流先出手的事情自動的選擇性遺忘了。
孫清和幾個下屬也都停下來,紛紛皺著眉頭看著這幾個日本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王程為何要出手。不過,他們雖然都沒看到剛才的經過,可是都肯定相信王程不會無緣無故地出手,必然是因為對方過分了,才會如此,所以都站在王程身邊與對方的十幾個人對峙。
王程冷笑一聲,毫不示弱地看著伊賀鳴承的視線,不屑道:“我欺負你們日本人?你們的眼睛都長在腳底下去了吧?沒看到他剛才對我出手了?我沒殺了他就算他運氣好了,智商不足,身體也發育不全,這樣的人你們也帶來丟人現眼,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
說著,王程聲音一頓,然后再次盯著陰沉地伊賀鳴承和憤怒地伊賀清流,淡淡地道:“再說了,就算我欺負你們了,你們又能如何?”
“八嘎!”
伊賀清流要瘋了,喝罵一聲,雙眼都幾乎要冒出火來,滿臉通紅地就要沖上來和王程拼命,可是被兩個黑衣人抓著胳膊沒法掙脫。
“住嘴。”
伊賀鳴承上前一把按住了掙扎著要沖上去拼命的伊賀清流,看著王程和孫清,冷冷地道:“這就是你們和我們合作的態度嗎?我很失望,而且現在是我師弟受傷了,你完好無損。如果你們不給我一個完美的交代,我可以控告你們故意傷害我師弟,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就此結束。”
孫清笑了笑,站出來道:“伊賀先生,我不覺得我們有合作的必要。而且,剛才發生的事情,你們需要看監控嗎?我相信我朋友不會主動出手的。”
王程也看了看上面的攝像頭,對伊賀鳴承笑道:“對嘛,我們是法治國家,講究法律和證據,有錄像在。還有,你不是他大師兄嗎?不服氣,也可以對我來出手試試,久聞你們伊賀道館是日本傳承最久的幾個武道館之一,只是希望你不要和你這個發育不全的師弟一樣,讓我失望。”
伊賀鳴承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有看孫清一眼,只是盯著王程,沉聲道:“你是誰。”
“我叫王程。”
王程平靜地道。
“你師傅是誰?”
伊賀鳴承繼續問道。
“武圣山,長鶴。”
王程依舊淡然地說道,眼神也直盯盯地看著伊賀鳴承。
聽到武圣山長鶴,伊賀鳴承和伊賀清流都是渾身一震,兩人都變得凝重無比,憤怒地伊賀清流也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