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放眼望去,見那白衣女郎領如蝤蠐、膚若凝脂,一顰一笑,風情自然流露,將朱樓翠閣那些庸脂俗粉盡數比了下去。白衣女郎手邊牽著那個小女孩,身形瘦弱,臉色蒼白,李志常見到若有所思。
白衣女郎身負上乘武學,目力所及,見得李志常神情,以為李志常聽見了剛才罵他的話。她素愛以貌取人,李志常抬起頭來,更顯得劍眉星目,英挺不凡,心下惱怒去了幾分。而且李志常三十歲許,站在橋上自有一股如山停岳峙的氣勢,教人心折。
她一時間打量李志常良久,李志常瞧見她的注視,微微一笑,點頭示意,眼神清潤,自有風雅。白衣女郎這才知曉剛才李志常,非是在瞧她。
白衣女郎心想她四周無人,李志常不是在瞧她,難道是在瞧她侄女。而且李志常身邊梁蕭也生的俊俏,和李志常無半分相似處,兩人自然不是父子她心知江南文士大都狂狷,有些人喜歡猥褻女童,也有些人好孌童,而且自以為風雅。而且李志常站在斜橋之上,滿樓紅袖相招,更加顯得浪蕩。心中剛才對李志常升起的一股子好感,消失得無影無終。
梁蕭道:“大叔,那里面的女子怎么老是對我們招手?”
李志常露出促狹的笑容,說道:“怎么你想進去試試么。”
白衣女郎聽到李志常的話,又罵了一句“無恥”。
這時候一個輕佻的少年從她旁邊經過,聽到白衣女郎吐露‘無恥’兩個字。這兩個字內容對他來說倒沒什么,只是白衣少女聲音清脆動人,只這兩個字,就把少年的魂都給聽酥了。
少年輕佻的回道:“姑娘,誰對你無恥了。本少爺,‘哦不’,小可幫你去教訓他。”
白衣女郎回過頭來,見到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長得人摸狗樣,可是身材中等。雙眼泛青,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樣子。
白衣女郎見到他,露出一臉嫌惡的樣子,開口罵道:“要你這小畜生管,一邊呆著著去。”
少年見到白衣女郎的美貌。色與魂授,面露淫光道:“小娘子說什么胡話,小爺帶你快活去。”
白衣少女臉色一寒,吹了聲口哨,只見岸邊楊柳樹旁,轉出七八個大漢,團團將少年圍住。
少年見到白衣女郎的隨從,也不害怕。露出一縷陰寒的笑容道:“你們大約不知道小爺是誰?小娘子你今天不從我,我叫你家不得安生。”他家時方圓百里的一霸,而且他身世不凡。乃是姑蘇兩大武學世家的后裔,身份與別個不同,素來橫行霸道慣了,他破身也早,仗著父母寵愛,無法無天。但是他今日見到白衣女郎。頓時覺得往日里上手的那些良家女子,盡是些丑八怪。暗下決心今天非得把這水靈靈的小娘子弄到手不可。
白衣少女道:“管你個小王八蛋是哪個老王八蛋的種,你們把他扔到太湖喂魚去。”
這些隨從得令。紛紛朝著少年展開拳腳。哪知道這少年看著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可是武功當真不錯,左一掌,又一掌,仿佛奔雷,這七八個大漢,根本近不了身。白衣女郎知道她的這些仆人武藝粗淺,不過個個都有幾把力氣,不是尋常武林人斗得的。她見這少年出手頗有法度,武功不弱,心知對方恐怕有長輩撐腰。不過這小子惹到她身上,她可不是好相與的脾氣。
那邊梁蕭見得熱鬧,踮著腳不住往這邊觀看。
白衣女郎見得梁蕭這樣子,心中暗罵:這兩個也不是好貨色。
白衣女郎道:“你們幾個讓開,姑奶奶親自出手教訓這小子。”隨從得令,閃在一旁。
然后白衣女郎柔聲道:“霜兒把眼睛閉上。”小女孩不勝嬌怯,聽見姑姑的話,依言閉上雙眼。
少年見得白衣女郎,更覺得花容月貌,生平僅見,白衣女郎露出的柔荑,欺霜賽雪,看得他心中蕩漾,欲火大增,他淫笑道:“小妹妹閉上眼睛好,哥哥馬上要對你姐姐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他見白衣女郎和小女孩年歲相差不大,誤以為兩人是姐妹。不過小女孩一副病弱的樣子,而且年紀太小,少年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白衣少女冷哼一聲,白衣飄飄,欺身上前,雙掌揮舞,如風吹云動,再加上她花容月貌,當真有如天仙下凡。這套‘風云袖掌’乃是她家傳絕學,配合著身法使將出來,當真如風云一般變幻不定。少年只覺左右前后都是白衣女郎的身影,心中暗覺不妙,一雙奔雷掌舞得密不透風,不敢露出絲毫空隙。
但他年紀比白衣女郎還小一兩歲,自身又是縱欲過度,白衣女郎家學淵源絲毫不在他家之下,白衣女郎身子一轉,一招‘白衣蒼狗變浮云’,忽地使將出來。這一招是風云袖掌的一個厲害的殺招,少年只覺得眼睛一花,肩頭挨了一掌。
白衣女郎恨這小子口出狂言,跟著又一招‘星河欲轉千帆舞’,芊芊素手稍微一用力,抓住少年左手手臂,咯吱一聲,少年一聲慘嚎。不等少年右掌反擊,白衣女郎身子一飄,和少年又隔了一丈,準備再用一招厲害的招式,再斷少年一只手方才解恨。
白衣女郎身邊的小女孩聽見少年慘嚎,睜開眼睛,看見少年凄慘的樣子,她生性善良,見不得別人受苦,叫道:“姑姑不要。”
白衣女郎聽到侄女的聲音,手下一軟,她素來疼愛她這侄女的很,他大哥也只有這點骨血,這孩子生來命苦,得了絕癥,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白衣女郎知曉小女孩為人善良,平時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只,見到別人受苦,總是忍不住流淚。
一念及此,白衣女郎接下來更厲害的殺招‘斷雨殘云無意趣’便沒使出來。她生平少和人做生死搏斗,她平時和兄長拆招,都是她一收手,兄長也隨即停手。因此她停住接下來的招式,那少年可是毫不領情,他左手手臂被折斷,心中大恨。他素來嬌生慣養,何時吃過這么大的苦,勢若瘋虎朝著白衣女郎一掌撲了過去。
白衣女郎見得對方兇狠的樣子,心中膽怯,手足無措,忘了抵擋。其實她武功不弱,這時候只要凝定心神,便可察覺出對方章法已亂,這時候無論她用身法還是掌法,或是避退,或是攻向對方空門,都是不費吹灰之力。正所謂‘一夫拼命,萬人莫近’,少年所學奔雷掌雖然只有一兩成火候,不過乃是極為剛猛的功夫,拼命之下,白衣女郎氣為之奪,呆立當場,縱有千般武功,但是大腦一片空白,一招還擊的武功都使不出來,更遑論想著如何躲閃。
就在白衣女郎就要被少年這拼命招數傷到時,少年見到白衣女郎被嚇得不敢動彈,心中大喜,就要抓住白衣女郎的時候,忽然左腿‘膝眼穴’一麻,撲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白衣女郎恨他不知好歹,玉足輕輕一抬,踩碎少年的右手。
白衣女郎見得侄女淚珠兒在眼框里面打轉,心中一柔,嬌斥道:“滾吧。”
少年雙眼露出怨毒的神色,看了下花慕容,又看了一眼李志常兩人,一瘸一拐,走遠了去。
白衣女郎見得剛才少年摔倒的地方有一顆鵝卵石,猶記得剛才似乎聽見什么破空聲,這才知曉為何剛才這混小子怎么會摔個狗吃屎,原來是有高人相助。思量一下,便明白原來有人用石子當暗器,打在了少年腿上的穴位上。她剛才大腦一片空白,這石發出的手法巧妙,破空聲極小,她故而沒有立時明白少年摔倒的緣故。
白衣女郎問幾個仆從,她說道:“剛才你們看見是誰幫我了么?”
其中一仆從道:“容少主,剛才那顆石子好像是那斜橋上小孩子用彈弓射過來的。”
白衣女郎回頭望去,見到梁蕭得意洋洋扮作鬼臉,手持彈弓。白衣女郎噗呲一笑,仿佛百花齊綻,美不勝收。又想到他身旁的李志常,暗叫可惜,她還以為梁蕭是李志常的孌童。
不過梁蕭畢竟救了她,雖然是個小孩,白衣女郎也覺得該上去感謝一番。而且兩邊相距數十尺,梁蕭能用彈弓將石子打在少年腿上的穴道,也不知道是中了大運,還是真有這份眼力準頭。
李志常對著梁蕭道:“就你小子愛多管閑事,你不知道剛才那小子家里面是誰么?”
梁蕭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鳥,我這叫‘路見不平,彈弓相助’。”
李志常道:“那小子家里面有些勢力,等會回去找家中長輩,人家找上門來,到時候還不是得我護住你。”李志常從那少年武功中認出了那小子來歷,應當是附近雷家堡的少主人,雷家堡是姑蘇一霸,端的不好惹。雷家堡在當地名聲極壞,當地人都是畏懼有加,故而平時出門都不用帶仆從,仗著武功就欺男霸女,作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