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頓飯功夫,廟里面的喇嘛便無一個能夠完整站立。各自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不住的喘著粗氣。
邋遢的怪老頭雖用釋迦擲象功,到底最初沒用上潛勁,李志常用出‘天旋地轉’的手法,拍在喇嘛身上,讓他們一身氣血逆行,在空中旋轉時,功力就廢了大半。后面怪老頭有樣學樣,用上了和李志常常同樣的手法。
到這時倒地的喇嘛除了最初的兩三個還殘余了兩三成功力,其余人等武功盡數被廢得干干凈凈,再無憑借武力作惡的可能。這些喇嘛渾身提不起半分力氣,個個心下大驚,不知道李志常和釋天風對他們用了什么妖法。
沒有的喇嘛做兵器,怪老者怏怏不樂,說道:“不過癮,咱們再來比劃比劃拳腳。”
李志常跟他以喇嘛身體做投擲的武器,抖了這半響,已經大約猜到這人或許便是東海靈鰲島島主釋天風。不過根據他的記憶,這人進入了無法無相的境界,將往事忘了大半,只留下對武學的執著,此時此刻十分可怖。
怪老頭見他久不答話,心地不耐煩,一晃身,便欺到李志常身邊,跟著拍出一掌,出手迅疾凌厲,夾帶罡風。李志常隨⊕■長⊕■風⊕■文⊕■學,w≮ww.c∧fwx.ne¢t手格住對方,但覺一股潛力,和老者各自身上一震。
怪老者喜不自禁道:“小道士功夫好高。”
李志常細細打量,但見這疑似釋天風的怪老頭,年近七旬猶能手足靈活。不亞少年。剛才那股潛力猶和他能在伯仲之間。實在厲害得緊。兩人交手均是快的不可思議。或掌或拳,或指或腿,剎那間已然斗了十數招,怪老頭越斗越是喜不自勝。他生性好武,最愛打架,恨不得全天下人個個都武功超凡入圣,好陪他斗個過癮。
李志常隨手跟他拆招接招,武功之高分明不在他之下。他興致高昂,招式越來越精絕奇妙。使到興處仿佛流光掠影,而李志常猶如靜影沉璧,任憑怪老頭攻得急,卻不動如山。
斗到此時,怪老頭大叫道:“好爽好爽。”他武功之高,天下難尋對手,只因昔年輸在九如和尚幾次,耿耿于懷,故而痛定思痛。悟出無法無相之道,練成靈鱉島不世絕學無相神針(又稱仙猬功)。可從周身三百余出大穴激發無形真氣傷人,卻因此導致自己神智不清,瘋瘋癲癲。
老者忘卻往事,便得以拋卻雜念,他以往學盡世間武功,但不見精純,如今參得‘無法無相’的玄妙,過往所學,盡數在心中不留痕跡,若要用時,不假思索,出招時猶如水銀瀉地,流暢無比。釋天風斗到興處,手足并用,仿佛幾個絕世好手同時向李志常出招,李志常眉頭一皺,退開三步,用出掌法,掌力或屈或直,無不如意,雙掌拍出,兩道掌力朝怪老頭一前一后撲過去。
怪老頭遭遇前后夾擊,一個踉蹌,大呼道:“看我無相神針。”李志常只覺對方胸腹之間天突穴、膻中穴、鳩尾穴、巨闕穴、中脘穴等十數處大穴,射出十余道凌厲的銳風。他剛才本待進招相攻,沒想到這老頭用出無相神針,銳風過處,令他手指酸麻。這一遲緩間,怪老頭輪著手臂,好似一個急溜溜的大風車。
這一招勁力渾圓,暗藏于內,李志常剛才被無相神針掃中,氣血不太順暢,勢必難以和這一轉硬拼。李志常雙手抱圓,神凝氣壯,怪老頭的大風車輪過來,仿佛砸在一個大皮球之上,他勁力落到實處雖則剛猛,卻破不開這個大皮球。李志常渾身猶如水池,將怪老頭的勁力盡數積蓄,這時猛然放開水閘,勁力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這次力道夾雜他和怪老頭二人之力,怪老頭萬沒想到李志常這不但能借力打力,還能積蓄對手的力道,等于同時接了兩大高手一擊,被迫開三尺。
這也是李志常的乾坤大挪移臻至絕妙處,能令全身真氣分成無數細小絲縷交相纏繞,使得真氣性質剛柔兼備同樣擁有類似彈簧的蓄力特性。老者的巨力擊到李志常身上時,立即就會被李志常的真氣吸納將動能積蓄起來,再被李志常釋放出來。
李志常不愿意和這怪老頭打生打死,這人武功‘隨物賦形’,比之歸藏劍將天地萬物歸藏其中也絲毫不遜色。跟他武功不分伯仲,要分出勝負至少也是五百合之外,他們鬧出這么大動靜,定有官軍趕來,李志常不欲隨意惹出事非,趁此良機,,提起輕身,矯若驚龍,一溜煙便出了大殿。他輕功之高世上罕見,從寺廟到城門,頃刻間便穿城而過。
不過怪老頭輕功著實厲害,用出乘風蹈海的輕功,發足狂奔,長途奔襲下,腳程世間無雙。遙遙跟在李志常身后,李志常知道老者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創出這乘風蹈海的輕功,這門輕功應當是煉神的高手所創。不然的話,李志常臻至練氣絕頂,世上任何練氣級的輕功,都不可能比他更高明半分。
怪老頭癡纏不休,李志常跟他一路上打打停停,有時李志常雖然勝得他一招半招,可是要想擊傷他卻千難萬難。而且怪老頭一旦輸了,反而更加癡纏,非要贏他一次。李志常不耐糾纏,幾次斗到千合之外,本要一舉擊潰怪老頭,可是怪老頭乘風蹈海的輕功實在厲害,在巨斗中猶能施展輕功,脫身出來。
過不久怪老頭又會回來找李志常對敵,他每來一次,招式便愈發精妙。李志常粗略創出‘天子望氣術’,雖不能談笑殺人,也能窺到對手一些氣機。這老者每來一次,氣機愈發的若有若無。李志常之前能勝過他,全仗著能夠暗暗窺破氣機流轉,在千招之后,趁著對方稍稍疲累下,趁機攻出殺招。
這段時間老者將無法無相的妙處,發揮得淋漓盡致,氣機越來越難以捉摸,逐漸超出了李志常如今粗略的天子望氣術的能力范圍。兩人再次斗到黃河邊上,已然平分秋色,李志常再也尋不到對手氣機破綻。李志常心知不是對方氣機沒有破綻,而是用無法無相的心法,將其掩蓋下去。他不能勘破迷障,自然也尋不到對方的氣機破綻處。
李志常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癡纏不休的對手,兩人斗了不知多少次,這老者精力健旺,而且武功之高實在罕見。李志常不欲如此糾纏下去,到了一處亂石灘,擺了個奇門陣法,終于困住老者,得以擺脫他。
一擺脫老者,李志常登時覺得天高云闊,縱然他也是好武的人,可是遇到這樣一位夾雜不清的對手也十分頭疼。這人輕功高,縱然打不過還能逃離,之后又來,如此循環往復,夾雜不清,簡直毫無樂趣可言。
李志常想到離斗劍之期不足兩月,便欲南下,這時候但見黃河波濤之上,一葉扁舟在上面載浮載沉。舟上之人,一身青衣,正是梁蕭。梁蕭見到李志常,一陣長嘯,他卻怕李志常沒有瞧見他,故而發聲示意。
李志常身子一縱,便如飛鳥一般,穩穩落在舟中,對著梁蕭道:“梁蕭何事這般急迫?”梁蕭身負他的道種,在這左近,自然瞞不過兩人的感應。梁蕭見到李志常還要發生提醒,可見心慌意亂到了極點。
梁蕭這才定住心神,苦笑道:“大叔,那襄陽城破了。”
李志常輕輕一嘆道:“這才兩月,襄陽城怎么就破了,云殊呢?”
梁蕭道:“云殊去臨安了。”
李志常道:“襄陽城坡,大宋再無屏障,臨安怕是守不住了,你來尋我何事?”
梁蕭道:“我當日答應大叔幫云殊守襄陽城,如今城破,便覺無處可去。”
李志常輕嘆道:“你又何必老想跟著我。”
隨即李志常說道:“那日楚仙流和公羊羽分出勝負了么。”
梁蕭驚訝道:“原來大叔也知曉楚仙流和公羊羽那日也在附近。”
李志常點了點頭,說道:“你到了我這地步,便可以用靈覺感受周圍是否有同等級的高手。”
梁蕭道:“原來如此,楚仙流那日和公羊羽不分勝負,隨后便回了天香山莊,他叫我轉告大叔,中秋比劍他愿意認輸,不再比了。”
李志常沉吟道:“楚仙流當日還是輸了。”
梁蕭道:“當日我明明見到他和公羊羽平手,大叔怎么說楚仙流輸了。”
李志常道:“公羊羽雖然偏激,不過由偏而直,劍法卻是煌煌正道,楚仙流當日要對付公羊羽定然須得徹底入情,心與劍合。”
梁蕭道:“確實如此,那日斗到最后,楚仙流人劍相合,仿佛飛仙。”
李志常道:“正是如此,楚仙流多半因此傷及往事了,他心中有情故能劍法威力大增,也因此深陷進去,由此‘心似已灰之木’,雖然劍法上沒輸,但他自己也不想再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