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黑琊界,準確的是逃至黑琊界,云澈別說靠山,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絕不愿生出任何事端。∝雜√志√蟲∝
但,他不找麻煩,卻有麻煩找上他。
他不想找麻煩,卻絕不代表他會怕麻煩!
“現在,還要我把他交回去嗎?”云澈聲音幽冷,毫無憐憫。他的目光,從黑衣中年人破損外衣下露出的黑蛇印記上一掃而過。
“你……”黑衣中年人一張口,便噴出滿口的血沫,此時的他,就像是被釘死在地獄的刑架上,痛不欲生:“你……會……后悔……的……”
“呵,我會不會后悔并不知道,但你……一定會!”
砰!!
云澈一腳飛出,狠狠踢在貫穿黑衣中年人的黑魂槍上,黑衣中年人一聲慘叫,血流飛散間,黑魂槍脫體飛出,直釘入了上空的石壁上,黑衣中年人在地上翻滾慘叫,血流如噴泉般從他胸前的血洞瘋狂涌出,慘不堪言。
在黑羽商會的地盤上,不但毫無余地,而且下手竟是如此狠毒。在場所有人都是心中驚顫……這樣的人,要么是背景大的出奇,完全不把黑羽商會和它背后的魂宗放在眼中,要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而他無論屬于哪一種,都是他們絕不敢多管閑事招惹的。
而云澈的耳邊,卻在這時再次傳來紀如顏的傳音:
“凌云公子,快走!他們的人正在往這里趕來,其中有一個還是神靈境的堂主!這里的禁制我已經全部打開,你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疑惑的目光在紀如顏的臉上短暫停滯……他之所以會對黑衣中年人下如何狠手,主要就是為了嚇到紀如顏,從而可以輕松逼迫她解開這里的禁制,否則他強行突破的話,必定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卻沒想到紀如顏會主動解開……他甚至想不出任何她要幫助自己的理由。
他們的人?
他們?
深深看了紀如顏一眼,他瞬身到木靈男孩身側,將他抓在手中,飛身而起,直沖而上。
砰砰砰……
玄陣尚在,卻是一沖而破,紀如顏絲毫沒有欺騙他,他沒有半點阻滯的穿過這里的四道禁制,幻光雷極發動,速度暴增之下,轉瞬便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黑琊界的夜幕格外深邃,也自然十分便于藏匿。云澈一路向南,一直掠過了小半個黑琊城,在確認后方始終無人追蹤后,速度終于緩下,然后在一個周圍毫無氣息的僻靜之地停了下來,并馬上以流光雷隱斂起全身氣息。
而從他遁離到停下,被他控制在手中的木靈男孩竟是格外的安靜,沒有叫喊,也沒有掙扎,安靜的異常。
周圍寂靜無聲,云澈細想起紀如顏的傳音和那個黑衣中年人的話,那句“牽連到上位星界”讓他無法淡視。或許,有可能是哪個上位星界的大人物知曉了這個王族木靈的存在,若真是如此,那他此舉,無疑是捅了一個大簍子。
不僅是徹底開罪了黑羽商會,也很有可能惹的那個上位星界大怒。
接下來,必定會對他大規模的追查追殺……封城都是極有可能的事。
在得到這個王族木靈的同時,也惹上了一個很有可能涉及到上位星界的超級大麻煩。
上位星界,比吟雪界還要高一個層面的超然存在,也就意味著事態若真的激化,連吟雪界都不可能保得住他……更不要說他現在已逃離吟雪,只是孤身一人。
不過,他在黑羽商會用的畢竟是假名字,面孔也完全陌生,再加之他身負大圓滿之境的斷月拂影和極高的易容術,想要搜尋到他絕不是那么容易……而他唯一可被追尋的,就是那枚火如烈給他的黑玉。
黑羽商會的那個紀先生,可是知道他的黑玉來自火如烈!希望,這不會給炎神界帶來什么麻煩吧。
不過,在拿到木靈珠后,還是第一時間遁離黑琊界比較好!
黑暗之中,木靈男孩的雙瞳依然透著翠綠的光彩,像是暗夜中熠熠生輝的無暇水晶。只是這抹翠綠眸光之中,卻沒有太多的惶恐害怕,他看著云澈,發出清澈的聲音:“前輩……謝謝你。”
云澈一愣,隨之冷笑一聲:“謝我?呵,你該不會天真到認為,我花了這么多紫玄石,還得罪了一個龐大勢力,就是為了把你從他們手中救出來吧?”
“我……”木靈男孩眸光輕動,他直視著云澈的眼睛,忽然輕笑了起來:“因為我知道,前輩一定是個好人。”
“小毛頭,你果然天真的可笑啊。”云澈聲音低冷,直視著他的翠綠雙眸,他的心神輕輕一突,他從未見過如此純凈無暇的眸光,它就像是一面至純至凈的鏡子,映照著他心魂深處的所有罪惡,讓它們無處遁形。
云澈不自覺的撇開目光,竟不敢再直視他的眸光,竭力冷下的聲音也出現了些許的不自然:“好人?我殺過的人,要遠比你這輩子見過的人都要多得多!你自己也該清楚,我花這么大代價把你搞到手,為的就是你體內的木靈珠!”
“你是乖乖的把它交出來,還是要我親自動手來取?”
云澈的身上,殺氣四溢。
云澈外放的殺氣,又豈是一個木靈少年所能承受。他的臉上終于露出驚懼,身體在瑟縮中倒退,但一雙泛起害怕的眼眸卻依然在直視著云澈:“我……我……不,不是這樣的,前輩是好人,我……我可以感覺的到的,求……求前輩放過我……我一定會報答前輩的。”
看著他害怕的樣子,云澈的雙手在輕顫中默然攥起,心中一陣窒息,口中卻依然發出陰沉的聲音:“報答?你最好的報答,就是把木靈珠交給我!馬上!!”
“不,不要……”木靈男孩在倒退中搖頭,然后他忽然重重的跪了下去,雙目泛起翠綠的淚光:“前輩,求求你放過我。我雖然年紀還小,但我不怕死,但是……我不可以死的。因為……因為我和姐姐,是木靈王族僅存的血脈了,姐姐她是女孩子,而我……我如果死掉的話,我們木靈王族的血脈,還有整個木靈族的希望就會徹底斷絕……我一定不可以死的,求前輩放過我。”
云澈眉角輕微抽搐,卻是冷聲道:“那是你們木靈族的事,和我又有什么關系?我要的只是木靈珠!”
云澈胸口起伏,聲音卻是更加冷硬:“小毛頭,那幫人現在必定正在全城追殺我,我的耐心和時間很有限,現在我給你十息的時間,要么,你乖乖把木靈珠交給我,要么,你可以強行自毀木靈珠,選擇死的更有尊嚴,反正結果對我來說都是一樣。否則,若是換我來動手,怕是你會死的沒那么舒服!”
“十!”
“九!”
“前……前輩!求求你……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可以死的。”木靈少年跪在地上,恐懼的哀求著。
“八!”云澈卻是毫不動容,唯有口中吐出冰冷無情的字眼。
“前輩,我們木靈族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其他的生靈,從來沒有犯下過任何不可饒恕的罪惡。即使……即使你們人類幾乎快把我們全族趕盡殺絕,我們也從來沒有因為怨恨和絕望,做過任何傷害無辜人類的事……”
云澈:“……”
“我那么多族人都死了,爹娘為了保護我,也死在你們人類的手上,就連姐姐……我最后的親人也都失散,或許這輩子都再也無法見到……為什么?到底為什么……我們到底犯了什么錯,你們人類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們!”
“……五!”云澈仰起頭,深吸一口氣。
“前輩,”木靈少年的臉上,緩緩的滑下兩道清澈的淚痕:“爹娘生前告訴我,雖然,人類對我們趕盡殺絕,但人類之中,更多的其實是好人,我知道,前輩就是這樣的好人。因為,那些壞人讓我害怕,但在前輩身邊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感覺到害怕……”
“三!”云澈的呼吸微微混亂,牙齒也微微咬了起來。
“前輩……求你放過我……如果我現在死了,會沒有臉面去見爹娘的……只要……只要你放過我,我一定會報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我都會努力做到的。”
“一!”
云澈兇狠的目光直逼木靈少年:“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親自動手了!這就是你,還有你們木靈族的命!要恨,就盡管恨吧!”
云澈身體猛然轉過,灌滿玄力的右臂直抓向木靈少年的胸口,這一抓之力,足以將他脆弱的身體輕易洞穿。
“前輩!!”木靈少年一聲悲鳴。
嘶!!
空氣被狠狠撕裂,剛剛涌起的狂暴力量忽然混亂的逸散出去,云澈的手掌停在了木靈少年的胸口,像是被一道無情的墻壁阻隔著,再無法前進。
我……我在做什么?我現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真的就為了一顆可能的乾坤五瓊丹,而泯滅人性的殘殺一個無冤無仇,更無辜的木靈?
何況,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身上,還背負著整個木靈族的未來。
不……我這兩生,在仇恨、憤怒之下,因我而死的無辜之人還少嗎……若不是我,他必定也會死在別人手上,他還是我花費大量玄石,得罪一個龐大實力而得來,我完全有資格,可以心安理得的決定他的命運才對……
他的身上有我最需要的木靈珠……若是錯過,或許在玄神大會之前,將再無可能找到合適的木靈珠,也將再無望見到茉莉!
“……”胸口在劇烈的起伏,眸光時而兇狠,時而混亂,幾乎貼到木靈少年胸口的手掌在無比劇烈的顫抖著。他一次次的說服自己,但他明明可瞬間奪其性命的手掌,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凝起半點玄力。
我到底……在猶豫什么……
“嗄……嗄……”長久的寂靜,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聲,木靈少年臉色蒼白,怔怔的看著他,全身一動不敢動,一陣冰冷的夜風吹過,云澈的呼吸忽然變得粗重起來,粗重的像是剛剛經過了一場生死惡戰。
緩緩的,他的手掌攥起,然后一點點的垂下。
“……你走吧……趕緊走!”他轉過身,抬頭看著幽暗的夜空,眸光透著一片茫然,心魂,竟是充斥著無法理解的輕松。
為什么會這樣……
我到底哪里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