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竟然接了下來……還是正面接了下來!
那是劍君之劍,是君惜淚拼著折損精血和天賦,甚至不惜性命釋放的無名劍芒……居然被云澈接了下來!
縱然是身在現場,親眼所見,他們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擋下來……了?”本已被驚得魂不守舍的火如烈用力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雖然劫天劍被轟飛,身受重創,氣息大亂,可謂狼狽不堪……但卻是抵下了無名劍芒,還在之后短短數息便站了起來。
“這……怎么可能啊……”水映痕嘴巴大張,喃喃道。
“……”水千珩眉頭歪斜,久久不言,連他,都深感不可思議。
水媚音小手放于胸脯,心跳依舊快得嚇人。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臉色才終于恢復了些許紅潤,小聲輕語著:“我就知道,云澈哥哥一定不會有事……太好了……”
水映月深深的看了水媚音一眼,眸光頗為復雜。她先前始終認為水媚音忽然戀上云澈是一時沖動,玩鬧的成分居多,也很可能是靈魂潰敗下的后遺癥,很快便會好。
但,看著她各種從未有過的擔心、激動、害怕……一雙明眸之中,甚至都隱含淚光。
這些,都在告訴著水映月……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她或許是真的將云澈刻在了心間,而不是簡單的好玩或暫時的傾慕。
但,云澈的危機遠遠沒有解除。
盯視著站起的云澈,君惜淚手中的無名劍再次舉起,無形劍威直擎蒼穹。
“夠了,已經夠了……”君無名閉上眼睛,他的話語從未如此無力,他明白,到了這般地步,已更不可能阻止君惜淚。
劍威再次凝聚,天空在隱隱變暗,不見絲縷云彩,氣氛壓抑的讓人幾欲吐血,而被劍威直接鎖定的云澈如被惡魔獠牙懸于頭顱,全身不受控制的戰栗。
任何人都清楚的感覺到,這一劍所凝聚的劍威……還要猶勝剛才那一劍!
“云澈,馬上退離!”火如烈厲聲吼道:“命比什么都重要!這一戰,你已經勝了!”
云澈剛才已親身領教了無名劍的恐怖,而君惜淚即將揮出的一劍,比剛才一劍更為可怕,加之云澈已被第一劍重創……火如烈相信云澈必定自己知道絕無可能再接下這一劍。
第一劍他沒有逃離而選擇硬抗,是他傲骨強硬,更因他不知無名劍之恐怖。而他既然已親身領教,就該明白應該做出何種選擇……火如烈眼中的云澈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就算骨頭再傲,也斷然不至于像君惜淚一樣為了尊嚴不顧性命。
但,云澈卻沒有后退半步,他直視無名劍,手臂伸出,劫天劍飛回他的手中,但并未橫起,而是直接收回,身上的炎光也完全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淺藍色的冰凰之芒。
一聲長鳴,玄罡幻神重新釋放,而這一次是冰凰神影。
所有人再次驚住……云澈的姿態,竟是還要硬撼君惜淚的第二劍。
“這……這小子是真的不要命了嗎!”火如烈頭發豎起,焦躁的吼道。
咔咔咔咔咔……
云澈與冰凰幻神皆是藍光爆閃,寒冰快速凝結,在前方鑄起層層冰晶防御,君惜淚凝聚劍威的數息之間,大半個封神臺已是冰山林立,寒如冰域。
同樣的姿態,同樣最簡單基礎的劍芒,君惜淚的第二劍在這時轟下!
那一瞬間,云澈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太過恐怖的威壓給死死凝結,強烈到直穿心魂盡頭的死亡氣息告訴著云澈,這一劍之威,要比第一劍強出近乎一倍!
觀戰席上的驚呼聲也遠勝方才,但云澈也一絲聲音都無法聽到。所有的一切,都被根本不該屬于這個層面的無匹劍威完全吞沒。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云澈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暴退,而他的前方,無名劍芒橫掃之處,云澈竭力筑起的冰晶防御如朽木般被層層摧滅,但無名劍芒的威勢卻幾乎絲毫不見削弱。
不過瞬息之間,所有冰晶防御全部潰散成齏粉。一聲嘶空鳳鳴在這時響起,不知何時,冰凰幻神的神影已變成常態數倍大小,全身冰芒粼粼,如覆藍晶,冰翼高展,直撲無名劍芒。
嚓!!!
一道極地霞光在封神臺耀起,為整個蒼穹覆上了一層夢幻般的藍光。
霞光之中,無名劍芒橫掃而出,繼續直取云澈。這一次,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察覺到了其劍威的削弱……但縱然如此,依舊恐怖絕倫。
云澈停止了后退,身上的力量也在這一刻凝聚到了極致,轟天狀態下的赤色玄氣因為凝聚的太過強烈而劇烈躁動,似乎隨時可能崩潰失控。
目光和靈覺死死的鎖定著越來越近的無名劍芒,雙臂在這時猛然張開。
“封——云——鎖——日!!”
全身玄氣瘋狂釋放,云澈的身上,張開了有史以來最極致,最龐大的邪神屏障。
幾乎是一瞬間,邪神屏障便直張開到了數里之外,無名劍芒也在這時橫斬而至,轟擊在了邪神屏障之上。
撞擊的聲音尖銳無比,落在耳中,如有千萬把鋼鋸在鋸剌著心臟,讓人難受無比。但觀戰席上卻無一人捂上自己的耳朵,全部瞪大眼睛死盯著封神臺的畫面……
無名劍芒……停滯了!
停在了那層若隱若現的屏障之前,唯有尖銳刺耳的能量撕裂聲在持續。
但這種停滯只持續了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隨著能量嘶鳴聲的驟變,邪神屏障在無名劍芒的壓制下開始劇烈收縮。
三里……
二里……
一里……
百丈……
云澈目光幽深,臉色輕微扭曲,用盡全身力量死死支撐,但邪神屏障依舊在快速收縮,轉眼間,已被壓制到堪堪幾十丈。
無名劍芒的力量在逐漸的減弱著,但依舊持續給予著云澈難以抗衡的重壓,邪神屏障收縮的速度越來越慢,但依舊被步步壓制。
終于,在被壓制到只有不到十丈時,邪神屏障的收縮終于停止,似是堪堪抵住了無名劍芒。但,邪神屏障在這時已是完全變形,隨之,一道蒼白裂痕在無形屏障上映現,一瞬間便如雷電般極速蔓延,覆滿大半個屏障。
云澈全身汗如雨下,身上幾乎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邪神屏障的持續,每一息都需要很大的消耗,何況如此極致的邪神屏障,到了此刻,他已知曉自己頻臨極限,邪神屏障,亦到了極限。
不行……
云澈目光逐漸陰狠,他猛一咬牙,身上忽現炎光,一簇火焰在邪神屏障上燃燒,迅速蔓延,將原本無色的邪神屏障化作一個火焰屏障。
火光之下,邪神屏障忽然崩裂,炸開一個無比巨大的金色火海,無名劍芒的力量也在同一個剎那完全爆發,封神臺大幅度崩裂,碎玉紛飛。
火光之中,云澈的身影如墜落的隕石般般極速倒飛出去,胸前的傷口完全崩裂,在空中再次灑下大片血雨。
砰!!
云澈橫飛數十里,才狠狠砸在封神臺上,灑血的身體被高高彈起,繼續甩向后方。
而后方,便是封神臺的邊沿!
云澈被重創掃飛,就算沒死,沒有昏迷,在這種狀態下也根本不可能再借力。結果,已是注定。
就在所有人以為云澈下一個瞬間就會敗落封神臺時,云澈的身上忽然藍光射出,化作一道冰凰神影。神影冰翼招展,一股冰風暴掃下,將云澈高高卷起,遠遠甩回。
玄罡的釋放不需動用身體,不需動用玄力,而只需意念……這亦是玄罡最為強大的地方第一。
云澈重重砸回封神臺上,全身筋骨欲裂,痛苦不堪,冰凰幻神也直接被他收回,因為他所剩無幾的力量,已幾乎難以支撐。
他手掌按在胸前,將全身所有傷口強行冰封,雖然遍體痛苦不堪,但他的嘴角卻微微咧起……因為,君惜淚的第二劍,他終于擋了下來!
雖然幾乎耗盡了所有力量,雖然再受重創,但他成功的擋了下來!
“又……擋下來了……”
這個念想,如只有在夢境才會響起的虛緲之音,蕩動在所有人的心魂之間。
“不可思議。”水千珩微吸一口氣,低聲自語道:“這小子,到底還有多少底牌。”
水映月目光怔然,許久,她幽幽一嘆:“我……不是他的對手。”
“呃?”水映痕驚疑道:“二妹你說什么?”
“我不是他的對手。”同樣的一句話,水映月再次出口時,已是平靜了許多:“至少,剛才那一劍,我就算傾盡全力,也絕無可能接下。”
水千珩側目,卻沒有說話。
“啊……”水映痕愣了好一會兒。
“也就是說,君惜淚就算一開始沒有中云澈的‘暗算’,她也不會是云澈的對手。云澈如此做,一為泄憤,二為隱藏實力。”水映月微微抬首:“他的目標,不是君惜淚,不是我……而是洛長生!”
云澈消失三日后再次出現,陡然暴漲的實力可謂震驚了整個東神域。
而這……云澈居然還是有所隱藏!
觀戰席上下,東神域各處,他們定定的看著遍體染血的云澈,他雖全身重創,癱倒在地,似乎連站起都已頗為艱難,但,沒有一個人暗笑他狼狽,沒有一道目光帶著哪怕一丁點的低視……就連一種星界界王,內心都無法控制的起伏不休。
從封神之戰開始到現在,他從被質疑,被嗤笑,被視為恥辱,再到一鳴驚人,驚艷全場,又撼動了整個東神域……他每次踏上封神臺,都會帶來不同的震撼,都會讓他們不得不重新估量……
到了今天,已不是“震撼”二字所能詮釋。
那些活了幾千年,幾萬年的絕世強者,他們一生見過何其之多的天縱奇才,或許有多個“君惜淚”,多個“洛長生”,但絕無第二個“云澈”!
云澈手臂撐地,調整著呼吸,他剛要站起,忽然全身一僵,猛地抬頭。
視線的遠處,她看到君惜淚黑發飄揚,目光渙散,生命氣息變得如弱柳般嬌弱,但,手中無名劍卻是緩緩舉起,再次凝聚起讓風云都為之變色的劍威。
云澈臉色驟緊,瞳孔縮起……
難道她……還能揮出第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