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天大會的召開之地,便是封神之戰所在的封神臺。
云澈隨沐玄音進入封神臺時,各大星界的神主強者幾已全部到來。浩大封神臺,數百人落座,遠遠看去顯得稀稀拉拉,但,就是這數百人,讓整個封神臺的氣息變得無比厚重。
因為這寥寥幾百人,卻是東神域最強者的集合!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是一方星域的絕對主宰,任何一個,都立于這天地之間的最高之處,如現世神靈般的存在,受萬靈頂禮仰望。
東神域兩萬多星界,千萬億生靈,卻只有五百上位星界,神主亦只有寥寥七百人,今日幾乎全部集中于宙天封神臺。
這是一幅常人連想象都不能的奇觀。
云澈與沐玄音到來,本就安靜的現場頓時變得更加冷寂,七百多道目光幾乎齊刷刷掃了過去……除了有限的幾道,其他都不是看向沐玄音,而是牢牢集中在云澈身上。
在場都是何許人物?
能以半甲子小輩之姿,被這些頂級大佬如此注目者,或許整個神界唯有云澈一人。
云澈當年隕落星神界的消息曾是天下皆知,引無數人扼腕嘆息。半個月前又開始盛傳他還活著的消息,如今親眼見到,他們免不了驚異。
亦驚異他為何竟會被允許參加這明明只有神主才有資格參加的宙天大會。
臨近封神臺時,云澈便感覺胸口一悶,臉色亦變得有些不正常。被這些恐怖神主的目光與氣息所集中,云澈的身軀微微一晃,險些當場噴出血來。
沐玄音伸手,在云澈的后心輕輕一碰,頓時,覆在云澈身上的重壓頃刻間消散無蹤,他的臉色好轉,呼吸亦變得平穩。
“云澈哥哥,這里這里!”
在這個大佬齊聚,連碎云都不敢飄動的地方,一個女孩之音卻是無比清脆的響起。水媚音站起,蹦跳著向云澈揮手,渾然不顧他人怪異的目光。
她的身邊,坐著水千珩,還有她的姐姐水映月。
琉光界,這個如今神主最多的上位星界,三神主全部到來。
沐玄音帶起云澈,藍芒一閃,已是落座琉光界之側。
水映月轉眸,看了一眼云澈,向他輕一頷首。她的樣子一如當年,幾乎看不到任何的變化,就連外衣,依舊是和當年一樣的水紋藍裳。
水映月的出現,云澈沒有一丁點的驚訝。作為當年的東域四神子之一,宙天神境中的十九個新生神主若沒有她才是奇怪。
云澈向水千珩和水映月姐妹打過招呼,規規矩矩的坐在了沐玄音身邊……他屁股剛沾座,水媚音已是蝶影一晃,坐到了他的身邊,臉上滿是微帶羞意的欣喜淺笑。
在宙天界的這三天,她和云澈的關系倒是拉近了很多。
再加上水千珩和沐玄音都開始商議婚期,她基本已經開始把自己當成云澈的人了。
這個巧笑倩兮,嫣然如畫,不顧他人在側如個牛皮糖一樣往一個男子身上粘的女孩,若非了解,誰都不可能相信,她是這里大佬中的大佬,九成上位界王都不敢平視的人物……一個擁有無垢神魂的七級神主!
水媚音這個熱戀少女般的舉動,不知引得多少人心頭顫蕩不休。
水千珩低嘆一聲,搖了搖頭,一臉無奈。水映月倒是面露驚異,不斷用余光看著云澈與水媚音之間的小動作。
作為水媚音的姐姐,陪伴她時間最長的人,水映月最是不明白為什么水媚音會對云澈癡迷到這種程度。隔了整整三千年,非但沒有淡忘,反而似乎更甚當年。
讓她一度懷疑這世上真有“著魔”這種東西。
云澈目光掃過,他知道在場之人都是何種身份,更知道自己能身臨這種場面是多么嚇人的事。
這些人之中,他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火破云!
云澈到來后,他始終低著頭。云澈的目光掃到他的身上時,他亦毫無所動,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和視線。
君惜淚……毫無疑問!云澈的目光與她的眼神碰觸時,瞬間感覺像是有一把劍刺進了心魂中,讓他頓時一陣齜牙咧嘴……
這記仇的小娘皮,三千歲老妖婆!就你這臭脾氣,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
陸冷川……看到他,云澈同樣絲毫不覺得意外。
他們目光相觸,互相點頭微笑。
“云兄弟,看到你無恙,實為一大幸事。”陸冷川傳音道。
“恭喜陸兄得成大道。”云澈也傳音道。
“可惜,你卻未入宙天神境,每次念及,都深感大憾。”陸冷川惋惜道。
“哈哈,人各有命,無需介懷。”
覆天界之側,便是圣宇界所在,云澈一眼看到了洛長生。
與當年相比,洛長生的外貌發生了顯眼的變化,變得很是成熟,沒有了當年外表上的羸弱儒雅,亦沒有盛氣外露,整個人無論目光、氣息都格外內斂,像是一頭已習慣于安靜養神,從不愿展露利爪和獠牙的猛虎。
對于云澈的到來,他顯得格外淡然,云澈目光掃過時,他微微一笑,還點頭打了個招呼,似乎完全淡忘了當年之辱,又似根本不知半月前發生的事。
洛長生的身邊只有圣宇界王洛上塵,卻不見洛孤邪的身影。
這個時間,手臂應該還沒塑成,豈會出來丟人……云澈如是想著。
“云澈哥哥,”水媚音在他耳邊小聲問著:“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么會來參加這次大會啊?”
“來看熱鬧啊,畢竟這樣的大場面,估計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云澈半真半假道。
“騙人!”水媚音輕吐舌頭,然后又靠近一點,嬌軟的唇瓣幾乎要碰觸在云澈的耳朵上:“云澈哥哥,你把人家打敗的那一天,跪在你身下的兩個姐姐是呀?”
“!#¥……”云澈身體一陣晃蕩。
沐玄音微微側目。
“這個問題,以后再討論,以后!”云澈老臉微微泛紅。
“噗嗤……”水媚音手掩唇瓣,滿是癡迷的看著云澈明明有著抽搐的臉龐,很小聲的道:“其實,云澈哥哥比看上去的壞多了,居然讓那么漂亮的姐姐做那種事情。以后……肯定也會那么欺負我,哼,簡直壞死了。”
一邊說著,似乎腦海中又出現了那個畫面,她的臉兒一下子染滿粉霞,頓時嬌媚不可方物。
“……”云澈乖乖緘口。這里是宙天界的封神臺,此刻大佬環伺,這小丫頭居然……簡直就是個故意撩心的妖精!
云澈格外心虛的掃了周圍一眼……這要被她爹或姐姐聽到,那還得了!
“對了對了,”她再次輕語,這一次,她的鼻尖碰觸在了云澈的耳朵上,又軟又癢:“你有沒有那樣欺負過你師尊?”
“咳咳咳咳咳咳……”云澈全身一哆嗦,瞬間被自己口水嗆的半天沒上過氣來。
沐玄音:“………………”
“不不不不不不許亂說!她她她是我師尊……你你你你你……”
云澈像是被人捏著腦袋嘴巴朝下按在了地上,出口的話結巴的一塌糊涂。
畢竟他心虛……
“噢……”水媚音拖了很長的音,總算放過了云澈。
但云澈在抹了抹冷汗后,馬上開始反擊,學著水媚音反湊到她的耳邊,用自認為他人絕對不會聽到的聲音低語道:“我還是告訴你吧,那兩個‘姐姐’做的事情呢,叫做……你嫁過來后,可是要每天都做的,記住了嗎?”
“……”水媚音的臉兒“刷”的一片通紅,她身側的水映月目光轉過,隨口問道:“含簫?那是什么,你們在談論某種功法?”
水媚音:“……”
沐玄音:“………”
水千珩:“…………”
云澈木然抬頭,心肝脾肺腎像是被吊了起來,顫蕩的厲害:“沒……沒……你……你聽錯了。”
“聽錯?”水映月剛要再問,忽然看到水媚音不正常的臉色,嫣紅的簡直要燒起來,她纖眉一蹙,關切道:“媚音,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差?”
“咳咳,不用管她,專注眼前大事。”水千珩一臉嚴肅。
“……”水映月目光轉回,頓時發現好像每個人臉色都不太正常,心下又是不解,又是狐疑,又覺得……似乎不應該問?
“壞人!連姐姐都欺負。”水媚音捂著依然發燒的臉,小小聲道。
“我明明就欺負了你一個人啊。”云澈一臉幽怨。
水媚音嘴唇悄然抿動,粉粉的舌尖輕觸了一下唇瓣,然后忽然又靠到云澈耳邊,輕輕道:“為了云澈哥哥,我會好好學習的,一定會比那些姐姐做得更好。不過,你要好好教我哦。”
說完,她把臉頰掩下,好久都不敢再看云澈。
“……”云澈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暴動,血管更是鼓脹的幾欲炸裂,他閉上眼睛,連咬舌尖,心中狂念冰心訣……好久,臉色才終于恢復正常。
這丫頭……絕對是妖精轉世!
另一邊,水千珩手抓面門,整張臉都擠進了五指之間,心中莫名悲愴:我這到底是給誰養的女兒。
自己傾盡心血,好不容易呵護養成的大白菜,居然主動去給人拱……
“來了!”水映月忽然低念一聲。
與此同時,封神臺的氣息驟凝。
天空靜寂了許久的碎云緩緩分開,空間如水紋一般緩緩波動,隨之,一個老者身影緩緩浮現,一身灰袍,面目慈和,威而不凌,正是宙天神帝。
他現身的同時,身后,也同時浮現出了十五個相同裝束的身影。
宙天神帝的到來讓一眾東域大佬紛紛起身相迎,而看清他身后的十五人,每個人都是大吃一驚,心中劇震。
這十五個身影……赫然全是宙天守護者!
當年的邪嬰之難,宙天折損了兩個守護者,曾經的十七守護者還余十五人,而這十五個守護者,以太宇尊者為首,全部現身!
這絕對是個遠超所有人預料的大陣仗。
“呵呵,老朽來遲,讓眾位久候了。”宙天神帝目視四方,然后抬起手來,各位貴客請入座,共議大事。”
他話音剛落,氣勢本就厚重到常人無法想象的封神臺陡現一個又一個恐怖絕倫的氣息。
星神界專屬坐席,六道不同顏色的玄光從天而降,赫然是六大星神!
邪嬰之難,星神界無疑損失慘重,核心之地被盡毀,星神帝不知所蹤,曾經的十二星神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只余六星神,且只能暫居于附屬星界中,相比曾經的輝煌,如今的星神界可謂凄慘凋零。
但,瘦死的駱駝也比螞蚱大,不論其他,但憑殘存的六星神和十六個星神長老,便是一股任何上位星界都不可能企及的力量,依然能夠左右整個東神域的格局。
六星神入座的剎那,他們的視線仿佛約好了一般,同時定在了云澈的身上。
云澈眉頭暗沉,目光轉冷,非但沒有避讓,反而直刺刺的反盯向他們。
最終,卻是六星神很快將目光離開,每一個人的臉色,也都浮現了不一樣的復雜變動。
當年的云澈之死,別人聽到的畢竟只是傳聞,在聽到他還活著后也都心生驚訝……但也只是驚訝。
而他們六星神,當年可是親眼看著云澈慘死!
就連遺體都完全毀去,沒有留下一星半點。
所以,他們在聽到云澈活著的消息,以及親眼看他,心中的震駭可想而知。
與駭然同時而生的,是一種只有他們才能理解的惶恐不安。
云澈當年是他因星神界,而非因邪嬰而死。他更是清楚知道當年的“儀式”……亦能知道“邪嬰”為何降世。
而若是這些真相為世人所知所信,星神界后果如何,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