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峰沉吟著，專員根本不敢開口，許久后，秦遠峰打了個響指：“消息不錯，找彭杰去領個紅包。”
“萬分感謝。”專員立刻躬身告退。
他離開了，秦遠峰卻并沒有走，而是目光深邃了起來，沉思不語。
輿論大戰，他本身就不太放在心上。做是肯定要做的，三人成虎的道理很簡單，他不可能容忍索尼任天堂在歐美高唱反調。但是萬萬沒想到悶聲不語的科爾文來頭竟然這么大。
一個公司能龐大到被強制拆分，可想而知它曾經如何的如日當空。
他沉思了一會兒，叫來了彭杰：“立刻，讓研發小組制作十五秒CG，他們只有十天的時間。”
彭杰沉默了一會兒，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秦董，剛剛接到的財務收支，這個月研發小組一共花費三千四百萬美元。成果為零。您確定需要立刻開發新CG？”
“立刻開發。”秦遠峰不容置疑地說：“放下手中正在做的工作。”
“秦董！”他話音未落，一個男子的聲音焦急地傳來：“我知道你心急，但是現在大綱，劇本被修改，角色被重新定義，他們要嘗試，嘗試哪種風格最被人認可。為此需要大量的建模，渲染，然后綁定骨骼之后做動作。”
“這樣，帶來的是秦皇朝幾百臺最頂尖配置的電腦全天候不停地運用，不要忘了，這些人除了組長并沒有和秦皇朝簽約，他們算的是一分鐘多少錢。另外，我們申請的多項電影，電腦特效專利，同樣是按照天數來計費。我們事先預估的專利，基本上都用到了，有幾項沒有用到，另外還有一些沒有預想到的。這些都是錢！”
秦遠峰轉過頭，彼得潘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一邊，焦急地說：“超過太多了，一千多萬！這換到小公司已經足夠讓他們歡天喜地！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虛耗資金！”
秦遠峰靜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問彭杰：“彼得潘先生什么時候到的？”
“到了有一會兒了。”彭杰沉聲道：“拿著這個月的財務報表過來。一直在門口等您。”
秦遠峰點了點頭，再次回頭看著彼得潘：“你犯了一個錯誤。”
“這不是虛耗。”
“如果將雙劍的制作看做是一款游戲，這些金錢全部都轉化為了經驗，換到了開發人員的腦中。對他們而言，這些經驗遠超金錢。對我而言，這些人員更是金錢無法比擬。彭杰。”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立刻讓他們開發新CG，十天，他們只有十天時間。我也只給他們這些時間。”
“秦董！”彼得潘立刻說道：“這可是上千萬！美元！美元！”
“明白。”彭杰點頭道。
“我不允許！”彼得潘終于動怒了，聲音震得樓道都有了回音：“一個月接近兩千萬，半年就是一億多！秦皇朝再多的錢都經不起這樣花！”
秦遠峰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拍了拍彼得潘的肩膀：“你知道嗎。”
“這一個月，我們的專訪沒有引起太大的反彈，是因為FAMI通先采訪的我們。根本沒有給對手反應的時間。”
“下一個月，才是真正的輿論大戰掀開的時候。索尼，任天堂……必定會挾持他們能挾持的所有渠道，對我們展開全面攔截。”
“他們很清楚，制作時間長，是我們最致命的地方，玩家的期待值在他們看來有個峰值。他們要做的就是提前推動這個峰值，讓我們還沒有做完之前，就誘導到全球玩家逼著我們發售。”
“到時候，我是發還是不發？”他靜靜地看著彼得潘，握了握他的手：“不發，全球玩家的聲討誰能承擔？逼都能逼死我們。雪花一樣的信件。每天瘋狂的電話。以及同時對秦皇朝這個品牌喪失的信心，沒有任何人可以承擔得起。雅達利的慘劇你還記不記得？”
“發，作品沒完成，拿出去我們宏大的造勢會當場成為絕殺秦皇朝的天子劍。你能想象玩家期待了整整一年，拿到一個狗屎一樣的東西嗎那種失望，我敢擔保，日后秦皇朝無論做什么游戲，或者轉型音樂，電影，這個名字會被全球拉入黑名單。”
“誰掌握了輿論喉舌，誰就能贏得最后的勝利。我很清楚，我的對手也非常清楚。但是……”
他的聲音仍然沉著，卻讓彼得潘臉上焦急的神色消下去了不少。
忽然，他看到秦遠峰笑了，嘴角翹起，帶上了一抹冰冷的神色：“但是，我的速度，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快！”
“只要我在輿論大戰真正開打之前，就把雙劍的印象植根到所有玩家心中！就算最后他們能逆了我這條大龍，也逆不了全球玩家的期待！”
玩家的底線，只要有了期待，他非常清楚，將沒有底線！
現在，搶的就是時間！
他明白，所以立刻要求制作CG，根本不管秦皇朝這個月盈虧多少。
麻生半山明白，所以，當天，一位心腹專員趕來中國。
保羅高利明白，因此，他馬上發動七大渠道，全面為秦皇朝造勢。
科爾文明白，因此，他找上了自己的老東家，曾經被全歐美強制拆分的ATT總部，以貝爾七兄弟大董事的身份尋求ATT大董事的幫助。
他們都明白……他們的對手，更加明白。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其他人，也許猜不透玩家的底線，但是他們明白的是，什么是“第一印象！”“第一印象”要扭轉有多困難！
這直接導致了歐美主導級別雜志根本沒有出現秦皇朝的贊歌，而是總編親自上陣倒黑水，索尼不清楚，也不想去試探玩家的底線，因為全行業除了秦遠峰沒人知道玩家的底線有多深。
他們只需要制造這種第一印象，然后加深，再然后……三人成虎地將這種“印象”化為“肯定。”
那么……長達一年多制作期的雙劍，絕對沒有任何勝面！
而秦遠峰，全世界現在恐怕只有他知道玩家的底線在哪里。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在“印象”被“肯定”前，將雙劍深深插在玩家的心中！
一旦做到，他現在都可以肯定，就算索尼再怎么努力，只會看到貌似要崩盤的玩家心態一次一次地挺過去！直到挺到雙劍發售！
“彭杰。”
“在。”
秦遠峰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殺伐之聲：“立刻，讓研發小組準備。”
“十天，只有十天。十天之后，做不完……他們會明白老虎不止會笑，更會吃人。”
“是。”
“我很理解你為公司的心。”秦遠峰說完，看著無言的彼得潘：“這四年，我們一起走過。你從未有過什么不合理的請求，我正打算在94年以后派你出去獨掌一方，但是，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
“我再重申一次剛和研發小組說過的話。這部游戲，不僅是游戲，而是未來。”
“幾年后，你們就會慶幸現在做雙劍有多么明智。”
說完，他離開了。彼得潘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還記得，當年他們初見面，自己是心比天高，從學校畢業，不愿意去公司上班，只愿意去鉆石礦的杰克弟子。而對方，是一個商場都不熟悉的年輕人。
轉眼……四年多過去，進入第五年的步伐，對方已經成為電子娛樂界三大第一方之一，永不服輸，未嘗敗績，打得十年霸主任天堂節節敗退，甚至GB都被自己強行終止。就連索尼，這種八十年代電子業帝王，都不敢和對方拼作品，只能選擇輿論誘導。而世嘉，直接選擇了避戰。
驚人的成長速度……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對方準確到恐怖的超前目光，仿佛展開了天眼一般，真的全知全能。
“他已經是一個稱職的董事長了……”他長長嘆了口氣，靠在墻上，無力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對下屬的心理，也掌握的非常好……明明我這么強烈的反對，最后居然是我啞口無言……而且竟然還因為即將可以獨掌一方愉悅不已？”
“打一拳頭給一塊巧克力……秦，你用的還真是熟稔……但是我為什么就偏偏吃了呢？”
秦遠峰的命令，通過彭杰轉達到各位組長，組長傳達到其他人。不到半個小時，研發小組全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好胖從電腦前抬起發黑的眼眶，他面前的辦公桌上，壓了十幾張女主角妮可的畫，全都是他自己畫過被否決的，天真和惡魔的狡猾融合在一起的風格，十幾次被打回，他根本都麻木了。
“什么？只需要大體看上去是主角？不需要完成品？這樣真的可以？如果最后的成品和現在不一樣怎么辦？”加賀昭三皺眉對著電話問道。得到的卻只是彭杰堅決的答復：“這是秦董的意思，具體沒有說明。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想法。”
是的……沒有發售之前，宣傳第一！而有人暗中伸手的情況下，速度第一！
不需要完成品，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玩家記住它，期待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