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秦遠峰干咳了兩聲,正色道:“鐘晗呢?讓他接電話。”
“哦?”花浮影的聲音輕飄飄地飛過來:“剛才識趣地出去了。”
電話里有些沉默,秦遠峰知道這種感覺,對方剛剛做出了成績,他讓對方回去,這換做是誰誰心里都有些郁悶。現在最好的是讓花浮影留在那里,親手布置接下來的工作。
但是秦遠峰不愿意。
有時候,擔心這種東西會無底線地蔓延。他雖然知道安德魯不會光臨新奧爾良,但是現在的新奧爾良是個什么局面?
軍隊封鎖,佛羅里達州三巨頭親自監控,副國務卿坐鎮,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再說,安德魯是為穿越前在新奧爾良前方停住,現在還會不會改變?
越想越亂,他終于再次沉聲開口:“你先去紐約,聽話。要不我怎么給花叔叔他們交代?”
“你就沒想過給我個交代?”花浮影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說:“我這么做是為了誰?”
“讓鐘晗留下,他被臺風刮走我不心疼。”
“胡說……”美國,花浮影終于笑了笑,隨后搖了搖頭:“我不會走的。我也有我的追求。”
“你的追求就是讓我擔心?”
“我的追求是和你同行。”
“你真是……固執!”聽到秦遠峰皺著眉頭掛上電話,花浮影輕嘆了口氣,也放下了電話。
她不想走,她從小學習不錯,不管是大院還是學校,甚至去留學,都是掌中寶。然而她最后卻發現,她這樣的不說天之驕女,好歹也是大家閨秀,自己竟然覺得站在對方身邊很心虛?
“沒事?”鐘晗的腦袋從門邊冒出來,感慨的說:“這就是不結婚的壞處……其實,不是我說,你們就是想得太多。你安安心心當個億萬富翁的老婆不是很好的嗎?爭什么啊……學長看樣子也不是喪盡天良吃了就丟的類型。結果呢?”
他悠然坐下來,倒了杯茶:“你們倒好……一個非要出來闖一闖。另外一個還答應了?該說你們是心眼太大了呢?還是心眼太大了呢?就是心眼太大了呢?”
花浮影也坐了下來,她的身上透著一絲絲疲累,輕輕笑了笑:“你不懂。”
“我當然不懂。你們的相處方式太奇葩,我怎么能懂?”鐘晗撇了撇嘴:“打個賭怎么樣?”
“什么賭?”
“今晚就會看到他,賭不賭?”
“不。”花浮影嘴角勾起一個狡黠的弧度:“他肯定會親自來美國。從小就是這樣,我比你更了解他。”
“我確定的事情,為什么要賭?”
鐘晗掀了掀眉毛:“他那邊可是很忙的。”
“我知道。”花浮影抿嘴笑道:“我想見他了,女人任性一下不行嗎?”
鐘晗看了她半晌:“你贏了。”
晚上十點,一輛車準確停在新奧爾良市中心旁邊的酒店外,秦遠峰理了理銀色的領帶,走下車來的時候,鐘晗滿臉吃了大便的模樣翻了個白眼。
“你們兩口子的通訊員,業務辦理,心理咨詢師,感情調節師……我真的覺得我在我的本職之外擔任了太多工作!我要求加薪!否則就辭職!”一邊上樓,鐘晗一邊抱怨。
秦遠峰盯了他半天,給予一個無視的嗤笑,隨后才皺了皺眉眉頭:“小影呢?她還不知道我來了吧?怎么還沒去巴呑魯日?別告訴我她還在新奧爾良。”
鐘晗還沒答話,秦遠峰看了看周圍的情景,眉頭皺的更深:“現在到處都是難民,出了事情怎么辦?都說了去巴呑魯日,要么就直接留在紐約別來新奧爾良,都不聽!”
鐘晗一口氣憋在喉嚨,好嘛,好話壞話都被說完了。他翻了好幾次白眼,才咬牙往下一指:“自己看!”
秦遠峰剛看了一眼,就微微愣了愣。
廣場中心的舞臺邊上,他一眼就看到了擔心的那個人的身影。
她穿著一套得體的黑色女士收腰西服,銀灰色的淺色澤不僅沒有顯得老,反而讓鮮紅的領帶,胸花,漆黑的頭發襯托得英氣勃勃。蕾絲花邊,微微敞開的胸口低低垂著領帶,大氣又不會讓人感覺搔首弄姿。一根中國古典式的發簪,他看不清楚,不過垂下的幾縷流蘇,讓他覺得是不是鳳簪。
和他任何時候的對方看起來都不同,他見過略微生氣的對方,也見過從善如流的地方,更見過擔心忐忑的對方。不過,任何一個時候都不是像這樣。整個人都散發出自信,干練,充滿朝氣的感覺。
這就是她追求的樣子嗎……他心中沒來由得驚艷了一下。同時又莫名感到不舒服,因為對方的蛻變成長他并沒有一步步地看到。
反而……
他的目光非常不善地看向身邊的鐘晗。反而是這個混蛋看到過。
這種吃飛醋的目光讓鐘晗尤其警覺,但是他何等聰明的人,立刻指著下面說道:“那邊的是MCA一個經理,旁邊的是CTA的人,再過去是ABC電視臺的……反正都是和版權有關的,我想去擺平,她接手了。”
“怎么?不愿意?”雖然秦遠峰自己都不愿意,不過聽到這句帶著點點抱怨的話,仍然陰測測地問道。
“我,很,愿,意!”鐘晗咬牙切齒地回答。
秦遠峰沒理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展現不同一面的花浮影。這種韻味,讓他非常欣賞。
“沒出紕漏?”
“她做得很好。”鐘晗嘆了口氣回答:“就是搶了我的工作。”
“沒搶你飯碗?那還不夠好。”
“你是有多想趕我走……”
嘴里在說話,眼神一點都沒移開廣場。他看的很清楚,離開的人都沒有帶上不滿的神色。更沒有借機鬧事不走的人。這側面說明對方處理的確實非常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花浮影在下面交涉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他很清楚,這些事并不簡單。新奧爾良秦皇朝的團隊至今沒有出現一點負面/新聞,交權給她并不是鐘晗心血來潮的選擇。
“很好……非常好……”他情不自禁地嘆道:“其實,你不用這么累的……”
幾十分鐘過去,下面的事情終于完結。花浮影仿佛心有靈犀地朝樓上看了一眼,隨后鐘晗就接到了對方的電話,讓對方下去。
回來的時候,他聳了聳肩:“花小姐知道你來了,說晚上一起吃飯,現在沒空。”
沒空?
“你告訴她的?”秦遠峰心中磨牙,臉上笑道:“那我等等。”
“她還說,你要休息,請自便!”鐘晗報復式地笑道:“晚上我接你過去。”
“新奧爾良局勢太緊。沒你們約會的地方。每一間酒店都人滿為患,好不容易我們才定下唯一的一家酒店的座位,知足吧你。”
“我去看看。”想了想,秦遠峰說道。
他在帶領下特意轉了個圈,走到了花浮影辦公室對面的樓層。從這里看過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道忙碌的靚影。對方坐在辦公桌前,不時拿起電話,有時對人布置什么。雖然看不清楚,但是表情非常嚴厲。
時間也不長,進來的人三五分鐘就出去,這說明對方對事情并不猶豫,決斷很快。
蘇黑夜跟在秦遠峰身邊,適時地說道:“秦董,花小姐非常能干。最近都是對方在主持這些事。不得不說,秦董的目光仍然如同往常那樣的毒辣。”
秦遠峰聞言笑了笑,沒說什么,一直等到傍晚六點。鐘晗讓人來叫他,這才和離開辦公室的對方一起走下了樓。
“坐在辦公桌前幾個小時,你累不累?”他忽然問蘇黑夜。
“當然。”蘇黑夜理解能力高端,立刻回答:“同時完全能體會到花小姐為了和您站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努力。”
秦遠峰心中莫名地泛起一絲甜意,下了樓,上了鐘晗的車。
車很快開到一家酒店面前。這顯然是新奧爾良的商業地帶,秦遠峰看了看絲毫不受影響的附近,車水馬龍,暗香浮動,沖天的霓虹和燈光讓這一片地方都充斥著紙醉金迷的味道。仿佛并沒有為安德魯就在附近而低迷。
鐘晗丟給他一根煙,電商,他深吸了口,打開的車窗中夜風吹散了一些他的頭發,喃喃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零分的比喻。”鐘晗彈了彈煙灰:“先去吃飯吧,你還沒吃吧?”
“你去哪?”看著對方打開門走到街邊,秦遠峰問道。
“買點東西,你自己上去,二樓。”鐘晗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早就有泊車的小弟過來將車開走。秦遠峰隨手甩了十美元,在對方千恩萬謝的鞠躬中走進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