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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好長時間……
陳老伯嘆了口氣，也終于舉起了自己的評分牌。
二十。
二十。
和王丹陽一樣，他給唐正和羅非的，也都是滿分！
只不過，同樣是滿分，王丹陽給得直接灑脫，而陳老頭卻是連嘆了幾口氣。
“我，比你們年長六十有余，但是，你們今天在這里，所做到的，卻是我一輩子都做不到……不，都是我想也沒敢去想的！”陳老伯的手已經十分枯瘦了，但是，他舉著的兩個牌子，卻舉得非常穩。
臺下有很多烏龍鎮的工匠，聽到陳老伯這一聲嘆息，都靜了好一陣。
陳老伯繼續道：“你們的路，才剛剛開始！”
那些工匠也都紛紛點頭，唐正和羅非的鑄造之路，確實才剛剛開始，他們的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性。
羅非還能練成什么樣的高難度技巧，甚至失傳技藝，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唐正還能拿出什么震驚大陸的精妙設計，更是無從得知……
“能有幸登上這樣一場比斗的評比席，我……陳鐵，三生有幸！”陳老伯放下牌子之后，看向唐正和羅非，“帶著鑄造之魂，一路……繼續走下去吧！”
陳老伯的兩個滿分，不只是認同，更是祝福。
代表烏龍鎮的工匠們，也代表這輩子無法再在鑄造上有所精進的同齡工匠，對兩個小了幾十年的小輩的祝福。
唐正一言不發地看著陳老伯，站起來。率先鼓起了掌。
臺下的工匠們互相看了看，也都跟著唐正鼓起掌來。
陳老伯用這兩個滿分送出的是祝福，而唐正用對陳老伯的掌聲。回應的是敬意。
雖然陳老伯的鑄造手藝，和陸煌、羅非他們都無法相比。但是，他對鑄造的熱愛和追求，與陸煌和羅非他們都是完全一樣的！
他，已經風燭殘年，但他值得唐正送出尊敬的掌聲。
而臺下的工匠們，一邊跟著唐正鼓掌，一邊也都點頭稱是，
“三生有幸。確實是三生有幸啊！”
“陳老評判這場比斗三生有幸，而我，能看到這樣一場比斗，同樣也是三生有幸！”
隨著陳老伯的牌子落下，吳掌柜已經將唐正和羅非最后的分數，登到了那張白紙之上。
唐正和羅非在第二環節之后，都是七十二分平分了。
而最后一項成品的比試，每個評審給他們的評分也十分相近……
可是，最后算下來，兩個人的總分。還是有非常細微的差別！
“羅非的分數，去掉一個最高的二十，去掉一個最低的十五。剩下一個二十、一個十七和一個十五！”
“羅非第三項比斗——成品的成績是，十七！”
“唐正的分數，去掉一個最高的二十，去掉一個最低的十七，剩下一個二十，一個十九，一個十七！”
“唐正第三項比斗——成品的成績是，十八！”
“羅非總分，八十九！”
“唐正總分。九十！”
“本場比斗，唐正勝！”
吳掌柜再三計算之后。略去了隔數，報出了這場比斗的最終結果——唐正。勝！
唐正，勝！
唐小糖跟唐萱抱著，竟直接跳了起來。
阿稚還愣在角落里沒吭聲，就被小鈴鐺一把拽起來手舞足蹈。
“夫子說會贏，就一定會贏！”
“夫子沒有食言！他，說到做到！”
勝利是屬于唐正的。
但是，快樂是屬于整個唐家堡的。
他們和唐正已經連為了一體，不可分割。
“喂，別……你們要干什么？”唐正一看他們朝著自己撲過來，就閃起了不好的念頭。
三兩下的工夫，唐正就被十分邪惡地撲倒在鑄造臺上。
唐家堡子弟不分男女，不分長幼，全都撲了上來，一下就把他埋在了最里面！
“喂喂喂，不是這樣的……”唐正拼命地伸爪子，“我要被悶死了，死了……了……”
就在他喊出這句的時候，他身邊的唐家堡子弟轟地三開。
唐正終于看到了一點光明，正松口氣的時候，就覺得身子一輕……
再往下一看，他距離地面，怎么很有一段距離了？
“一，二，三……”唐家堡的子弟們一起喊著號子，把唐正高高地拋了起來。
“夫子，你在那些故事里，講的慶祝動作是這種吧？”
“……”唐正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頂燈，欲哭無淚。
贏了比賽之后拋人慶祝，確實是很古老的慶祝動作。
可是，他從來沒有說過，這種慶祝動作可以動用星力的啊啊啊！
“小兔崽子們……”唐正在半空中已經沒心情去考慮畫風糟糕的問題了，只從牙縫里憋出了兩個字，“救命……”
為什么每次輪到他裝逼的時候，都會出現悲劇？
唐正絕望地閉了一下眼睛，開始下墜……
雖然以他練了十年的身手，被拋起來之后一翻身，可以輕松地安全落地，可是，那樣做了，不就等于是不相信唐家堡的子弟們能接住他？
“呃……這下出大事了！”幾個賭探轉頭就走。
他們所說的大事，當然唐正可能被摔死的事，而是，這場比斗的結果！
面對這個結果，烏龍鎮的幾個賭場，幾家歡喜幾家憂。
有的沒貪心的，吃唐小糖的紫金通寶吃得并不多的，面對這種冷門，反而還有得賺！
但有些實在貪心，又完全沒考慮過唐正會贏的，這會兒只有兩條路。要么連人帶西街鋪面直接賣身給唐家堡，要么就只能卷鋪蓋連夜逃離烏龍鎮……
如果，他們真的能逃得掉的話。
唐正被拋起、接住、拋起、接住幾個來回之后。終于被放回了地上。
而無鋒酒肆的吳掌柜，早就準備好的宴席。也流水一般地擺了上來。
沒過多久，鑄造臺、二樓的東西兩個大廳，以及十幾個隔間，都被一陣撲鼻的酒香所填滿。
唐正和羅非的比斗，有輸有贏。
可不論他們之間的輸贏，他們的天才之名，都將從烏龍鎮傳頌開去。
一個一個前來敬酒的人，都是滿口的祝福。
烏龍鎮。實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以前每次提起烏龍鎮，別人能想到的都是滿地的垃圾、滿街的人渣，背巷里全是乞丐、通緝犯以及尸體……
而像唐正和羅非這場比斗，傳揚出去的正面聲明，有這一次，以后可能再也不會有了。
烏龍鎮的工匠們來給唐正敬酒的時候，更是一個個拉著他，說了好久的話。
“唐正，”王丹陽酒過三巡，端起酒杯。聲音不大，卻如戰鼓一般字字如槌，“你的星力控制能力。我平生見所未見，如果你能加入紅纓軍，必是我長源冷家守衛邊境的一大助力！如何？”
一邊的歐陽落落一聽，就笑著湊了過來：“我說，王統領是不是太心急了？唐正不滿三星，若是在我一粟學宮之中，都還沒畢業呢！”
王丹陽哈哈一笑：“學宮就是個溫室，怎敵我軍旅進步之速？”
“這么說，王統領不是一粟學宮出身？”歐陽落落掩嘴。
“……”王丹陽直接臉一黑。
他不但是一粟學宮出身。而且，還跟歐陽落落是同期的畢業生！
從世家學宮畢業。就是各方勢力爭搶的強者了，就像是從知名大學畢業一樣。無論以前是什么樣的出身，或者有過什么樣的前科，都不再那么重要。
可是，身為一粟學宮并列頭名的畢業生，王丹陽和歐陽落落都沒有選擇離開翡石城，沒有去一些遠離邊境、更加繁華和安寧的世家。
他們是一個加入了紅纓軍，另一個選擇了留在學宮！
“雖然我百煉坊不擅交際，但兩位這也太不厚道了，”陸煌微微笑道，“早在一個多月之前，我就已經先向唐正發出了邀請，邀請他……加入百煉坊。”
“……”王丹陽和歐陽落落一聽，臉色都是一變。
其實，紅纓軍并不是待遇特別好的軍隊，有時候連兵器、糧餉都會有所削減。
而一粟學宮更只是一個邊城學宮，和府城學宮、都城學宮，完全沒法相比，條件也要比府城學宮、都城學宮差上很多。
百煉坊要下定決心搶人，王丹陽和歐陽落落都肯定是搶不過的！
唐正就算是再沒腦子，也能聽出，王丹陽和歐陽落落，分別代表翡石城駐軍，以及翡石城一粟學宮，向他遞出了招攬之意，而陸煌代表百煉坊，也重提了上次就是說過一次的，邀請唐正加入百煉坊的事情。
紅纓軍、一粟學宮、百煉坊……
無論哪一個，都算攀上高枝了。
隔壁桌的很多工匠，看向唐正的目光都充滿了羨慕。
“既然如此，還是唐正自己決定吧，”王丹陽也不多勸，“我在一天，紅纓軍的大門就向你打開一天。”
“一粟學宮也是一樣，你只需要帶上你的人和你的身份銘牌，其他什么都不用管，隨時可以進入學宮任教。”
陸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唐正，低頭喝了口茶，笑道：“身份銘牌……”
話說一半，卻沒有接著沒有說下去……
